第606章 殺雞儆猴

  「師父在世時說了，待到他圓寂，便要將他的遺體活化，骨灰灑入山中，不占這蕭國一丁點兒土地。」

  寺廟裡的和尚架起火堆，在熊熊烈火之中，梵空的屍首漸漸被化為了一堆灰燼，錢芊芊親自將他的骨灰收起，按照廟裡和尚的提醒，親手將骨灰灑到了山里。

  辦完這些後事，錢芊芊才下山回將軍府，現在梵空死了，她再也沒有能指點迷津的人了，日後遇到事，也只能靠著她自己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就別難過了，出家之人心裡都是有數的，知道自己的大限，所以這回的事，應該在梵空師父的意料之中，生死由命，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。」

  雪依見錢芊芊臉色不好，便過去安慰道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梵空提前安排好的，既然梵空這些事都能算中，那最後的圓寂他也應該早就料到了。

  「好了，我沒那麼脆弱，不用擔心，抓回來的人呢？」

  錢芊芊緩了緩，揚起頭，從臉上擠出了一抹笑，眉目依舊清冷。

  「在牢房裡，十多名死士輪流看守，目前一切正常。」

  雪依壓低了聲音，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錢芊芊眼帘微垂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寒光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卻堅毅得厲害。

  「帶我去瞧瞧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淡淡地吐出一句話，雪依立刻照做，很快就將她帶到了牢房裡，那小和尚被鐵鏈捆得緊緊的，連動都動不了，就算想死也沒辦法。

  下小和尚瞧見錢芊芊，臉上儘是不甘，恨不得衝上去將錢芊芊碎屍萬段，全無悔改之意。

  錢芊芊也沒客氣，大步走到小和尚面前，抬手就撕下了他臉上的麵皮，雖然他的易容術出神入化，但一開始還是被錢芊芊發現了。

  「這臉皮做得不錯，但可惜了，跟你的臉不太搭。」

  錢芊芊瞧著這男子原本的面貌，冷冷地嘲諷了一聲，秀眉輕挑，一舉一動之中都透著說不出的輕蔑。

  「哼，別以為抓住我你就贏了，我們誓死效忠央國，就算我死了，還有別人頂上，你們絕不會有安寧之日。」

  男子冷笑一聲，眼底殺氣騰騰，雙手緊攥著拳頭，聲音也沙啞了起來，跟先前完全不同。

  「先前是你混進將軍府殺人的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很是篤定，雖然是在向他求證，但語氣間卻無半點疑問。

  「是又如何？你們這個將軍府，看似牢不可破，實則處處都是漏洞，都過了這麼久才抓住我，若不是我主動現身，你們現在一定一無所獲。」

  男子臉上滿是得意，在他看來，以他的武功和智謀，就算錢芊芊和邵懷谷加起來也不是對手，除非蕭墨寒回來。

  「是嗎？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，你的主子早就出賣了你，你還在傻乎乎地替他賣命，還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聰明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臉上的笑意若有似無，神情微妙了起來，讓這男子也有了些疑惑。

  「你胡說些什麼？想挑撥離間？」男子搖了搖頭，上下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雖然身子動不了，可這眼神卻惱恨了起來。

  「挑撥？我沒那麼無聊，只是想讓你認清事實，省得你到時候稀里糊塗死了，到了地下把所有的仇恨都歸到我頭上，我可不替你的主子背黑鍋。」

  錢芊芊雙手環抱在胸前，說得乾脆利落，眉宇間氣勢逼人，倒是有幾分蕭墨寒的風範，讓人一看便移不開眼。

  「證據呢？若是沒有證據，便是你信口雌黃，憑什麼值得我相信？」

  男子也是聰明人，跟在高公公身邊這麼多年，不會被錢芊芊的三言兩語煽動，若是看不到實打實的證據，他可不會罷休。

  「你先前扮成小太監，蟄伏在宮裡，暗地裡沒少跟高公公聯絡，在那個時候我就盯上你了，後來高公公染上怪病，身上生出了股難聞的味道，想跟我交易，得到解藥，我便以此為條件跟他交換，否則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認出你？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雲淡風輕，一字一句之中都透著說不出的挑釁，原本是無中生有的事，卻被她說得活靈活現，好像是真的發生過一般。

  「不可能，我是高公公身邊最得力的隨從，替他辦了不少事，若是沒了我，他在宮裡早就呆不下去了，他怎麼可能因此出賣我？」

  男子在心裡思量著，一直搖頭，覺得不可思議，口風也咬得很緊。

  「怎麼不可能？難不成他會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，非得保住你？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，有時候結果還真是出人意料。」

  錢芊芊眉目含笑，神色淡然自若，搖了搖頭，似乎有些惋惜。

  「就算高公公出賣了我，我是為央國效力的，也絕不會背棄央國，要殺要剮隨你，但你要是想從我嘴裡挖出些什麼來，便死了那條心吧。」

  片刻之後，那男子緩緩開口，態度很是堅決，有時候錢芊芊還真是驚訝，不知道這央國到底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，讓他們一個個都如此死心塌地。

  「我知道你們央國細作都不是一般人，口風比誰都緊，我也沒打算撬開你的嘴，只是想跟你打個賭，看看你最後到底是死在我手裡，還是死在高公公手上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心裡似乎在盤算著些什麼，倏爾垂眸，眼底透著絲絲試探。

  「你，你什麼意思？」

  男子起初還疑惑，但隨即就惶恐了起來，好像想到了些什麼，臉色很是難看。

  「我的意思你心裡應該明白，你跟了高公公這麼多年，對他的作風一定一清二楚，既然你這麼信任他，那我們就試試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完，便轉過身，大步離開了此處，男子的身子顫慄著，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，想掙扎，卻根本沒辦法。

  「撤掉這牢房裡一半的守衛。」

  錢芊芊腳步匆忙，心裡壓著火氣，眉頭擰成一個死結，跟雪依對視一眼，說得斬釘截鐵。

  「您是想讓高公公來殺了他？」

  雪依跟隨著錢芊芊的腳步，也猜到了錢芊芊的意圖，既然那男子的嘴撬不開，那就沒必要再留著了，所以倒不如快刀斬亂麻，也能落個乾淨。

  「不錯，又臭又硬的石頭對我們而言就是塊廢物，與其留著分心，倒不如將這塊石頭拋給旁人，看看別人到底接不接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隨即就回了屋，雪依照著錢芊芊的話做了，不如兩日，那男子便在牢房暴斃，身中劇毒，死狀悽慘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這屍首該如何處置？」

  雪依跟隨錢芊芊去了牢房，守衛們並未搬動屍首，畢竟是好不容易抓回來的人，到底怎麼處置，還是得聽錢芊芊的。

  「把他跟先前的細作屍首一塊兒，扔到先前你到過的亂葬崗去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只是冷冷地瞥了這屍首一眼，沒好氣道，此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高公公殺人滅口，她就是要讓外頭的那些央國細作都看看，為央國賣命，最後會落得個什麼下場，所謂殺雞儆猴，就是如此。

  雪依很快吩咐了下來，那些守衛立刻照做，大張旗鼓地將兩具屍首都抬了出去，絲毫沒有避諱。

  處理完此事，錢芊芊才鬆了口氣，除掉了身邊的這顆毒瘤，她便能輕鬆些了，只不過要想把藏在京城的所有細作都揪出來，還得從高公公身上下手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邵大人來了。」

  一個丫鬟從外頭走了進來，朝著錢芊芊行了個禮，小聲稟報導。

  「是嗎？快請他進來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放下手裡的茶盞，二話不說就點了頭，她就知道邵懷谷不會放下此事，早晚都得來見她，所以一點兒都不意外。

  外頭的人把邵懷谷抬了進來，好不容易才將邵懷谷扶到了木凳上，錢芊芊瞧著這番動作，覺得當真繁瑣。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想了想，突然靈機一動，有了個主意，若是給邵懷谷做個輪椅，那邵懷谷行動就方便多了。

  「邵大人，你這老是被人抬來抬去的，也不是個事兒，我想到了一樣東西，能讓你出入都方便些，明日我就將圖紙畫出來，估計不出十日，東西就做出來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饒有興致地望著邵懷谷，臉上泛起一抹淺笑，眼眸晶亮，好像早就忘了邵懷谷的來意。

  雪依給邵懷谷倒了被茶水，繼而便退到了一旁，邵懷谷的臉色一直不大好，淡淡地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並沒有理會她的話。

  「做誘餌的事，凌子安讓你與我商議，我一點兒都沒得到消息，你卻偷偷摸摸就把事辦了，可當真是厲害。」

  邵懷谷沒好氣道，表面聽著是在夸錢芊芊，實則卻充滿了惱怒，只是神色依舊平靜，沒有表露出來罷了。

  「我再厲害，也不如你，你連自己的兩條腿都舍了，我做的這點兒事又算得了什麼？我這不是沒事嗎？而且也達到了目的，這就夠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倒是不以為意，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不妥，神色淡然自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