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8章 針線活

  錢芊芊饒有興致地望著江笙，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，瞧著不那麼憂慮了。

  「蕭將軍可不會讓我食言，再說了，你心裡比我更相信他，只是臉皮薄，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，別以為我不知道。」

  江笙倒是不以為意，輕揚嘴角，上下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果然不出他所料，此事能讓錢芊芊高興。

  「好了，我知道你的意圖，你放心吧，我不會怨天尤人的，只是這段時日得麻煩你，與我一同診治那細作，兩個人合作，比一個人還是得力些。」

  錢芊芊話鋒一轉，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，很快就正經了起來，江笙自然不會拒絕，反正他留在宮裡也沒什麼重要的事，多得是時間出宮。

  連州城裡，錢宣讓丫鬟去給她找來了針線，還有些布料，瞧著有模有樣，好像要干件大事，小模樣很是認真。

  「姑娘，您這是想做身衣裳？」

  丫鬟在一旁伺候著，瞧著錢宣的舉動，便忍不住問道。

  「不錯，先前穆老闆送了我東西，我理應回禮才是。」

  錢宣點了點頭，臉上一直帶著一抹笑，穆天悅不是嫌她年紀小嗎？那她就讓穆天悅看看，那些年長於她的女子能做的事，她也照樣能做，而且做得不比一般人差，看穆天悅還能說什麼？

  「可少爺不缺衣裳，而且很是挑剔，您找的這些布料都太粗糙了，少爺可不一定看得上，所以您還是歇著吧。」

  丫鬟好心提醒了一句，穆天悅的喜好她們這些人都是知道的，向來講究，甚至更勝於蕭墨寒，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東西都收的。

  「這個我明白，等我做出來了你就知道了。」

  錢宣倒是胸有成竹，先前錢芊芊給她請的師父，教她女工刺繡，可都不是白教的，她年紀雖小，這點兒手藝卻一點兒都不差。

  那丫鬟攔不住，所以也沒再多言，錢宣一個人動手，不讓任何人幫忙，忙了好幾日，終於做成了。

  「還真是與眾不同，這上頭繡的是墨竹吧，這繡工，當真比得上外頭一等一的繡娘了，錢姑娘，真沒想到，您竟然還有這等本事。」

  「就是，這料子雖然不是一等一的，但被姑娘的巧手一改，再繡上花，當真是大不一樣，這就是拿到外頭去賣，估計都能賣出不少銀子。」

  幾個丫鬟瞧著錢宣的成品，都連連稱讚，錢宣這回當真讓她們刮目相看，她們都以為錢宣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，沒想到做起活來比她們都強。

  「你去替我把這衣裳送去給穆老闆吧，就當是報答他的收留之恩了。」

  錢宣沾沾自喜，但也沒有得意忘形，這些丫鬟的稱讚算不上什麼，最重要的是穆天悅的看法。

  「是，奴婢這就去。」

  一個丫鬟領命，將衣裳迭好，送去給了穆天悅，其實錢宣是想親自去的，但知道自己出不了這扇門，所以就乾脆不多此一舉了，派人去送，也能顯得她矜持一點兒。

  穆天悅收到衣裳，也很是驚詫，一連問了那丫鬟好幾遍，丫鬟一直都說是錢宣親手做的，他才相信。

  從前像這種衣料，是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的，現在經錢宣這麼一改，當真非同尋常了，而且大小也十分合身，簡直比外頭有名的裁縫做得都好。

  「這個小丫頭，看來我是小看她了。」

  穆天悅換上這衣裳，不禁輕笑了一聲，同時也覺得，這錢家的女子當真不是省油的燈，年紀小的錢宣都能有如此手藝，更別說錢芊芊和錢芬了。

  錢宣抓著那給穆天悅送衣裳的丫鬟詢問了許多，仔細聽著那丫鬟描述穆天悅的每一句話，每一個動作，簡直百聽不厭，弄得那丫鬟都累了。

  穆天悅是生意人，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，所以只會在背後偷著樂，擋著那丫鬟的面，根本不會表現出什麼，所以那丫鬟也沒什麼可說的。

  可錢宣卻好像做東西做上了癮，又連著做了幾雙鞋，還有錦囊，全都是給穆天悅準備的，而且她從未丈量過穆天悅的腳，卻做得十分合適。

  穆天悅換上一身錢宣給他準備的東西，當真大有不同，衣裳上的刺繡很是別致，鞋底也很軟，穿著當真舒服極了。

  仔細想了想，穆天悅還是覺得得去看看錢宣比較好，畢竟錢宣送了他這麼多東西，於情於理，他都得過去倒聲謝，而且他也想看看，錢宣到底還有多少本事。

  錢宣嘴裡哼著歌，手裡也一點兒都沒停，這一針一線全都是她親手而為，丫鬟們都在一旁厚著，誰也不敢上去幫忙。

  「少……」

  突然，一個丫鬟瞧見了門口的穆天悅，正要出聲，穆天悅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，那丫鬟立刻瞭然，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，只留下了錢宣一人。

  錢宣揚起頭，活動了一下筋骨，做了這麼久的刺繡，她也有些累了，正要身手倒杯茶，卻偶然瞥見了斜後方的身影。

  「你，你怎麼來了？」

  錢宣猛然起身，瞧著穆天悅正看著她，不禁驚詫了起來，臉頰也泛起了兩片紅雲。

  「剛才唱得不錯。」

  穆天悅雙手環抱在胸前，倚靠在門框邊，一臉的挑弄，還是沒個正行。

  「你要是想聽，我以後天天給你唱。」

  錢宣揚起頭，眨著眼睛，笑得靈動燦爛，她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，只要穆天悅拋出一根稻草，她便立刻伸手接住，毫不猶豫。

  「不用了。」

  穆天悅看著她的模樣，不禁有些想笑，但還是忍住了，依然是一副傲嬌的模樣，這估計是他少有的正經時候了。

  「我給你做的衣裳和鞋，你怎麼沒穿啊？是不合適嗎？」

  錢宣上下打量了穆天悅一眼，沒瞧見她熟悉的東西，倒是有些失望。

  「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，是你大姐教你的嗎？」

  穆天悅並沒有理會錢宣的詢問，而是話鋒一轉，淡淡地反問了一聲，瞧著桌案上錢宣做了一半的活兒，饒有興致了起來。

  「我大姐才沒有這個手藝，先前在京城，大姐給我和二姐請了女紅師父，多少學到了些本領，正好獻醜了。」

  錢宣揚唇淺笑，露出兩顆小虎牙，臉上的梨渦若隱若現，走到穆天悅身旁，眼裡儘是崇拜。

  「看來你大姐為了培養你們這兩個妹妹，還真是煞費苦心，請的一定是京城最好的師父。」

  穆天悅心裡明鏡一般，雖然他沒有去京城，但也想像得到，錢芊芊對她這兩個妹妹向來是沒話說的，現在也該是如此。

  「我大姐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姐姐，你還沒回答我呢，你怎麼不穿我給你做的衣裳還有鞋？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好？」

  錢宣不依不饒，她一定要知道這其中的所以然，所以穆天悅怎麼都躲不掉。

  「你做得不錯，手藝很好，只是我沒那個心情穿上，等我什麼時候有興致了，再說吧。」

  穆天悅居高臨下地望著錢宣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雖然眉目仍舊溫潤，但卻透著股子說不出的倨傲。

  錢宣有些失望，她想看看穆天悅穿上她做的衣裳和鞋的樣子，可穆天悅卻偏偏不讓她如願，像是在故意跟她置氣一般，簡直讓她無可奈何，還好她心寬，根本不在乎。

  「那我就再接著給你做，等你什麼時候想穿了，便隨時拿出來穿。」

  錢宣還是在笑著，轉身就坐下繼續繡花，穆天悅心裡好笑又驚訝，沒想到錢宣還能有這個毅力，他原本以為錢宣只是一時興起，這當真出乎他的意料。

  「不用了，你做的那些衣裳和鞋，已經足夠了，若是你再繼續差人送來，我便只能送給府里的家丁了。」

  穆天悅在錢宣對面坐下，自己倒了杯茶水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可錢宣一聽，卻不小心扎破了手指。

  「喔——」

  錢宣倒吸一口涼氣，正要將手指放在嘴裡止血，穆天悅卻一把奪過，很是焦急。

  「你怎麼也不小心點兒，毛手毛腳的，還流血了。」

  穆天悅緊皺眉頭，吹著錢宣的手指，沒好氣地責怪道，臉色都難看了起來。

  錢宣盯著穆天悅的臉，瞧著穆天悅的舉動，反而笑出了聲，看來穆天悅還是關心她的。

  「都傷成這樣了，還笑？」

  穆天悅小聲嘟囔了一句，沒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妥，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，他對錢宣的這般舉動叫做關心。

  「刺繡扎傷手指再正常不過了，就是流了幾滴血，很快就好了，瞧你，還如此焦急。」

  錢宣緩緩開口，語調輕緩，透著絲絲嘲諷，心裡卻暖洋洋的，笑得很是好看。

  穆天悅站起身，作勢就要離開，卻被錢宣攔了下來。

  「你做什麼去？」

  「找東西來給你包紮包紮。」

  穆天悅淡淡地解釋了一聲，透著些許無奈，其實錢宣手上的那點兒傷早就沒事了，連血都幹了，根本不用包紮。

  「真的不用了，就是一點兒小傷，若是包紮了，反而還礙手礙腳。」

  錢宣過去攔住了穆天悅，下意識地抓住了穆天悅的衣袖，穆天悅好像習慣了，也沒有避開。

  「你就別再做這些針線活了，你若是實在覺得無聊，便去那院子裡走走，但不能踏出這院子一步。」

  穆天悅倏爾垂眸，雖然心疼，但卻沒有表現在明面上，嘴上雖然還是在限制錢宣，但卻是在為錢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