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1章 帷帳宮女

  而且此事小皇帝也都知道，應允李太醫好生歇息，將太后的病全權交給了錢芊芊，若是稍有差池，便全是錢芊芊的責任。

  「看來皇上這是擺明了要為難我，太后的身子好轉了則罷，若是病情惡化，一個無能之罪就夠我受的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放下手裡的脈案，冷笑了一聲，這脈案記得混亂極了，簡直摸不著頭緒，堂堂太醫院的脈案，而且還是太后的，竟然記得如此隨便，這顯然不正常，按照律例，李太醫該死。

  「現在這李太醫突然就病了，我們對太后的病情都算不上十分了解，不治又不行，只能賭一把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淺笑，她也不知道都到了這個時候，自己怎麼還笑得出來，只是覺得可笑。

  「我會稟報皇上，太后的病，我來親自醫治，你剛來太醫院，對許多事都不了解，恐怕多有不便，而且憑你的資歷，也沒那個資格去醫治太后。」

  江笙在心裡思量一番，緩緩開口，說得雲淡風輕，雖然知道此事非常棘手，但既然發生了，他們就得面對，與其讓錢芊芊去受人陷害，倒不如由他頂上。

  「恐怕皇上不會答應，既然此事落到了我頭上，那我就甩不掉了，你若是去說，說不定皇上還會藉此治你的罪，不划算。」

  錢芊芊神色平靜自若，雖然她眼下遇到了些麻煩，但她知道自己絕不能亂，躲在幕後之人巴不得她手忙腳亂，她絕不能讓那些人得逞。

  「那既然如此，我們只能兵行險招了。」

  江笙跟錢芊芊想到了一處，都想到了那個兇險的法子，只要那法子成功了，太后逃過了這一劫，那便還能活個幾年。

  「我已經讓雪依去尋毒蠍了，我先前施的針，最多只能讓太后挺三日，所以我們必須得抓點兒緊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一舉一動都冷靜沉穩，跟從前相比，倒真的是長進了許多。

  「太后那邊我一直在派人盯著，是蕭將軍先前安插在宮裡的眼線，絕對可靠，只要有一丁點兒不妥，便會立刻稟報，你放心吧。」

  江笙和錢芊芊都覺得可能有人會趁機在太后身上做手腳，所以不敢掉以輕心，好在慈寧宮裡有自己人，所以此事也不算難辦。

  「那就好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目光暗淡了些，淡淡地吐出幾個字，臉上愁雲密布，但卻絲毫瞧不出驚慌，好像不管發生什麼，都不慌不忙，波瀾不驚。

  果然不出江笙和錢芊芊所料，慈寧宮裡，確實有人想加害太后，差點兒取下錢芊芊先前施的銀針，還好被江笙的人及時發現，不然就麻煩了。

  一晃三日之期就過了，太后那邊必須得有個了斷，錢芊芊讓雪依將那些毒蠍都放在竹筐里，封得死死的，不讓任何人瞧見，跟江笙一同去了慈寧宮。

  此時小皇帝也在，瞧見錢芊芊和江笙，沒什麼好臉色，眼底透著說不出的猜疑。

  「皇上，微臣和錢太醫已經想到法子了，只是這法子古怪，若是有旁人在場，我們怕是施展不開，所以可否請您先移駕，讓微臣和錢姑娘在此給太后娘娘醫治。」

  江笙和錢芊芊跪下相繼給小皇帝行禮，江笙緩緩開口，畢恭畢敬道。

  「太后是朕的親生母親，今日朕將她的命交給了你們，若是有半點差池，朕定讓你們陪葬。」

  小皇帝很是張狂，這宮中沒了蕭墨寒，便無人能真正管束他了，所以他對錢芊芊和江笙一點兒都不客氣，這般架勢，當真跟死去的先皇有幾分相似。

  「微臣遵旨，若醫不好太后娘娘，微臣定自刎謝罪。」

  江笙說得十分篤定，雖然他心裡並沒有十足的把握，但眼下情勢危急，已經沒有多少時辰能浪費了，所以還是早日支開小皇帝得好。

  如此一來，小皇帝也沒什麼好說的了，站起身，徑直走了出去，那些宮人們也相繼退下，雪依將竹簍給了錢芊芊，便也離開了。

  走到半路，小皇帝突然停下了腳步，轉頭望向錢芊芊，目光一直在錢芊芊手裡的竹簍上盤旋，臉上透著絲絲陰鬱。

  「這裡頭裝的是什麼？」

  小皇帝指著那竹簍，頓了頓，沒好氣道，目光也陰鷙了起來。

  「醫太后娘娘的藥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頷首，不緊不慢道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一字一句擲地有聲。

  「什麼藥？打開。」

  小皇帝臉色一沉，好像來了興致，冷冷地命令了一聲，態度很是強硬。

  「這藥見不得光，若是打開，就沒藥效了，太后娘娘情況危急，要是再耽擱下去，錯過了好時機，恐怕就是仙丹都救不了她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鎮定自若，說得雲淡風輕，神色依舊淡漠，仔細瞧著，倒是跟蕭墨寒的感覺有幾分相似。

  「皇上，您放心吧，有微臣在，這藥不會有什麼閃失，太后娘娘還在等著，我們得儘快去醫治。」

  江笙瞧著勢頭不對，便立刻過來解圍，小皇帝見狀，也沒再繼續追問了，很快就離開了寢殿，錢芊芊揚起頭，也在心裡舒了口氣。

  錢芊芊環顧四周，緩緩走到了太后的床榻邊，江笙在外頭候著，隔著屏風，他是男子，這種事他不便觀摩。

  錢芊芊掀開太后身上的被子，將衣衫解開，拿起竹簍，將蠍子全都倒在了太后背上。

  蠍子雖然有劇毒，但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，蠍毒能活血化淤，是祛濕除邪的良藥，將蠍毒引到太后體內，以毒攻毒，那濕邪便能除去不少，但此法太過兇險，若是病人身子太弱，受不了這以毒攻毒的折磨，便會立刻歸西。

  錢芊芊站在一旁，仔細盯著這些毒蠍，餘光一瞥，瞧見帷帳後頭好像躲著個人，她不動聲色，悄悄取出袖中藏著的銀針，朝那人刺了過去。

  那人頓時被刺中，錢芊芊徑直過去，撩開帷帳，只見是個宮女，被她的銀針刺中了穴道，無法動彈。

  眼下太后正在治病，正是關鍵的時候，不能容許任何人打攪，所以錢芊芊並未發作，只是淡淡地瞥了那宮女一眼，便繼續看著太后。

  江笙在外頭等著，眼瞧著時辰不早了，裡頭也沒什麼動靜，心裡也有些焦急，雖然沒有表現在明面上，但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。

  兩個時辰之後，桌上的茶水都涼透了，錢芊芊才總算走了出去，跟江笙對視一眼，江笙心裡頓時瞭然。

  「你也幸苦了，回去好生歇著，這裡就交給我吧。」

  江笙淡淡地開口，瞧著錢芊芊一頭冷汗，心裡也有些無奈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。

  「裡頭還有旁人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臉色有些難看，額角都泛起了陣陣青筋，目光清冷，眉目剛烈。

  「還有誰？」

  江笙疑惑了起來，剛才連皇上都請出去了，還有誰敢留下？誰能有這麼大的膽子？

  「一個宮女，躲在帷帳後，好像有所圖謀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聲音有些沙啞，透著些許疲憊，剛才她的神經一直緊繃著，生怕太后有一點兒差池，直到現在都沒鬆懈下來。

  「先別聲張，等到此事平息了，再說。」

  江笙在心裡思量片刻，儘量壓低了聲音，皇上和宮人們都在外頭，太后那邊也才撿回了一條命，可經不起折騰了。

  「也好，太后體內的邪濕除去了不少，日後好生調養，這一關就算是過了，不過以太后現在的身子，也活不了多長時日，萬一再有個三長兩短，可就不一定能救得過來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長嘆一聲，神情也有些凝重，太后年紀大了，身子也有些虛弱，比不得年輕力壯的時候了，所以這意外便會時常發生。

  「看來是有人想利用太后，將罪名嫁禍給我們，太后是皇上的生母，若是太后有個三長兩短，只要跟你我扯上關係，你我便不好辦了。」

  江笙低著頭，眉頭緊皺，錢芊芊也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，眼下他們在明處，那些人在暗處，他們一定要多加小心。

  那些毒蠍全都收起來了，打開房門，將小皇帝請了進來。

  「太后娘娘眼下還很是虛弱，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，但兩日之內定能醒過來，您放心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侯在一旁，淡淡地解釋道，臉色雖然青白，但還是盡力擠出了一抹笑，好像輕鬆自如。

  「那就好，你這回救了太后，功不可沒，朕重重有賞。」

  小皇帝轉過頭，瞧著很是欣喜，錢芊芊跪下謝恩，並沒有多說什麼，那宮女還在帷帳後頭，一動不動，也發不出半點聲音。

  錢芊芊將藥方交給了宮女，小皇帝還有政務要處理，並沒有多留，只是叮囑了這慈寧宮上下，讓每個人都務必打起精神來，好生伺候太后。

  「你們也都下去吧，太后娘娘現在需要靜養，任何人不准打攪，我和錢太醫先在此處伺候幾個時辰，等太后娘娘的臉色好些了，你們再進來。」

  江笙揚起頭，不緊不慢地吩咐了一聲，錢芊芊給太后診脈，一言不發，連頭都沒抬。

  那些宮女雖然覺得奇怪，但江笙是太醫院令尹，他的話，她們不敢不聽，再加上小皇帝也走了，江笙自然能做主，所以她們全都退了下去，不敢有片刻停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