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7章 讓她留下

  按照錢芊芊的吩咐，雪依沒有打攪那怪老頭，而是立刻回了將軍府，帶上一群人，將錢芊芊抬了過去。

  錢芊芊知道自己體內的毒越來越深了，已經漸漸侵入了她的心脈，所以腦子迷迷糊糊的，就算強撐著打起精神，也清醒不了。

  或許是覺得自己快不行了，這幾日錢芊芊一直在想著蕭墨寒，她自己都不知道，蕭墨寒在她心裡竟然扎了如此深的根，讓她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，她想就算她死了，蕭墨寒的臉也會鐫刻在她的魂魄里。

  經過一番跋涉，她們總算走到了那山谷，在樹林深處，一間茅屋掩映在其中，瞧著遺世獨立，像是到了世外桃源。

  「放我下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坐在轎子裡，緩緩抬頭，撩開身側的轎簾，吩咐了雪依一聲。

  「您能走嗎？」雪依瞧著錢芊芊的臉色，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，所以心裡還有些打鼓。

  「我心裡有數，放我下來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捂著心口，這毒刺得她心口生疼，能熬到今日，也算是她的能耐，若是換了旁人，說不定早就魂歸西天了，哪裡還有得救的時候？

  雪依也不敢耽擱，立刻照做，過去扶起了錢芊芊，架著她，吃力地往前走。

  「你們都在這兒等著，別跟過來。」

  錢芊芊走了幾步，那些隨從也都相繼跟了上來，她扭頭吩咐了一聲，雖然聲音蒼白無力，可眼神卻依舊堅韌。

  雪依給那些隨從使了個眼色，隨從們立刻停下腳步，站在原地不敢動彈，錢芊芊深一腳，淺一腳地往前走著，步履蹣跚，好像一陣風都能將她吹倒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慢點兒。」

  雪依小心扶著錢芊芊，這路原本就不好走，錢芊芊還危在旦夕，所以即便有她扶著，錢芊芊也走不穩，摔了好幾個跟頭。

  終於走到了那茅屋前，雪依抬手叩門，但裡頭卻許久沒有動靜，她有些疑惑地望向錢芊芊，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。

  「前輩，我知道您在裡頭，您應該知道，我中毒了，若您肯救我，便出來見我一面，若您不肯，我也沒辦法，只能回去等死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撕扯著嘴角，用盡全身力氣，總算喊了出來，聽她的聲音便清楚，她現在的狀況很不好。

  雪依一直攙著她，在門口等著，片刻之後，裡頭總算有了些動靜，木門被緩緩打開，怪老頭深了個懶腰，像是才剛睡醒。

  「我當是誰呢，青天白日，擾了我的美夢，原來是你。」

  老頭打了個哈欠，說得輕鬆自如，瞧著錢芊芊，一點兒都不吃驚，跟先前一模一樣。

  「對不起前輩，這回是我們唐突了，錢姑娘身中劇毒，快不行了，還請您救她一命吧。」

  雪依瞧著錢芊芊連話都說不出了，便立刻開口，只差跟這老頭跪下了。

  錢芊芊靠在雪依身上，身子搖搖欲墜，突然吐了口黑血，眼前一黑，便倒了下去，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
  「這丫頭還真是命大，如此厲害的毒都沒立刻要了她的命，竟然還撐到了現在，著實不一般。」

  那老頭讓雪依將錢芊芊送進了屋，給錢芊芊把了脈，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須，眼底泛起了幾分驚訝。

  「那前輩，您可有法子救她？」

  雪依顧不得這些，只想要個結果，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怪老頭，所有的希望都在這老頭身上了，所以她根本就沒工夫耽擱。

  「辦法倒是有，只是我從不白白救人，若我救了她，她能給我什麼？」

  那老頭輕笑一聲，揚起頭，桀驁又不失風骨，雖然身上的衣衫破舊，可這氣質卻絲毫不俗，看來先前那乞丐的模樣，是他假扮的。

  「將軍府什麼都有，您想要什麼，我們都能給您，宅子，良田，金銀，甚至官位，只要您開口，蕭將軍都會滿足。」

  雪依瞪大了眼睛，臉上儘是焦灼，眉頭都擰緊了起來，她實在做不到如這老頭一般悠閒。

  「我都這個歲數了，這些身外之物對我來說有何用？我要它們做什麼？」

  老頭似乎覺得雪依的話十分可笑，不屑地瞥了雪依一眼，沒好氣道。

  「不管您要什麼，只要您能救錢姑娘的命，我們都願意給您。」

  雪依說得斬釘截鐵，她都沒意識到，自己這句話說出來意味著什麼，現在救錢芊芊要緊，別的都不算什麼。

  「好，這可是你說的，此言一出，便沒有反悔的餘地了。」

  老頭眼眸微眯，眼底閃過一抹狡黠，雪依錯愕一瞬，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，再無收回之可能了，所以她只能點頭。

  錢芊芊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，只知道指尖一股刺痛襲來，她猛然睜眼，急促地喘息著，滿頭大汗，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總算醒了，真是太好了。」

  雪依侯在一旁，瞧著錢芊芊睜眼了，頓時喜出望外，立刻俯下身，臉上的笑意怎麼都隱藏不住。

  錢芊芊一臉疑惑，環顧四周，知道自己應該在怪老頭這兒，身上的痛楚已經消失了，只是這十指卻痛得厲害，指尖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，一看就是被銀針扎破的。

  「我昏迷多久了？」錢芊芊緩了緩，便開口問道，她現在渾身輕鬆，就算不把脈，她也知道自己體內的毒已經解了。

  「三天三夜，老前輩說了，若是過了三日，您還沒醒過來，便只能勉強保住性命，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。」

  雪依喜極而泣，看得出來，她這幾日一直都在守著錢芊芊，眼下都有了兩片烏青，瞧著一臉疲態。

  錢芊芊鬆了口氣，看來她還真是命大，這來來回回花了這麼多時日，又受了這麼多罪，總算撿回來了一條命。

  就在這時，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，該老頭推開房門，徑直走了進來，瞧著錢芊芊醒了，一點兒都不意外。

  「你體內的毒已經解了，不出十日，身子便能完全痊癒。」

  怪老頭只是淡淡地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說得雲淡風輕。

  錢芊芊掀開身上的被子，在雪依的攙扶之下下了床，給怪老頭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，道了聲謝。

  「你別高興得太早，我救你也不是白救的，先前我留下那副藥方，解了你的燃眉之急，你就已經欠我一個人情了，現在我又救了你，這兩份人情加在一塊兒，你該如何還？」

  這老頭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，直接開門見山，絲毫不顧錢芊芊才剛醒，瞧著沒什麼人情味。

  「我正要說此事呢，前輩對我有這麼大的恩情，我無以為報，您說我能為您做些什麼，只要我做得到，一定義不容辭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她知道這個老頭不簡單，所以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。

  「你跟你這個丫鬟說得如出一轍，但身外之物我不要，我獨自一人在這山谷住了多年，雖然清淨，但著實太寂寞了，你若是能留下來陪我度過餘生，便算是報恩了。」

  老頭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須，語調輕緩，卻十分篤定，目光一直在錢芊芊臉上盤旋，仿佛將錢芊芊看做了他的獵物。

  錢芊芊的臉色沉了幾分，但還是保持著平靜，沒想到這老頭是存著這樣的心思，讓她一直留在這兒，這著實太為難她了。

  「前輩，我並非六根清淨之人，所以讓我呆在此處，不問世事，對我是種莫大的折磨，您要什麼我都能答應，唯獨這一條，我實在做不到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頷首，面露難色，一舉一動依舊恭敬，但卻透著說不出的堅定。

  「我就知道，你根本做不到，但在你們眼裡價值連城對東西，在我看來卻是一文不值，我只要你的時間，別的什麼都不要。」

  老頭也是有備而來，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，這倒是讓錢芊芊頭疼了，她若是留在了這兒，還如何跟蕭墨寒成親？

  「前輩，您這不是在故意為難我嗎？明知道我心裡有牽掛，還非要如此做，您這到底在圖些什麼？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微微俯身，忍不住疑惑道，在她看來，這老頭絕不是缺人陪伴之人，只是在找由頭故意困住她。

  「自然是圖個熱鬧，人老了，這腦子裡的想法也就慢慢變了，想有個人陪在身邊，你能找到這兒，說明你有些慧根，是個聰明人，也與我有緣，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。」

  老頭說得十分篤定，雪依侯在一旁，不敢出聲，先前她就覺得這老頭不大對勁，但她光顧著救錢芊芊了，也沒多想，現在看來，她確實給錢芊芊惹了些麻煩。

  「那我若是不願意呢？」

  錢芊芊也不是軟柿子，可以任人拿捏，就算這老頭對她有恩，她也不會輕易賠上自己。

  「我既然能救你，便能讓你再次倒下，我保證，你來的時候是什麼樣，走的時候便是什麼樣。」

  這老頭也不是省油的燈，雖然沒有明說，但意思已經十分清楚了，他既然能解了錢芊芊的毒，便能在錢芊芊身上再次下毒，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覺，雪依根本攔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