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6章 毒蛇

  「蕭將軍現在在打仗，戰事一日不結束，這蕭國的糧草便會緊張一日，我們在這城裡安安穩穩的，能做點兒什麼，就做點兒什麼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色如常，臉上還沾著些許泥土，笑得沒心沒肺，雪依還是頭一回見到有女子像她這般。

  天色漸晚，太陽也漸漸被雲層隱匿，錢芊芊放下手裡的活計，徑直進了屋，雪依給她準備了熱水，梳洗過後，她便徑直上床歇息了。

  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，被子裡傳來些許窸窣的響動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身上爬著，涼涼的，讓她很是不適。

  錢芊芊睜開眼，下意識地掀開被子，赫然瞧見，被子裡多了幾條毒蛇。

  她一個激靈，猛地跳下了床，桌案上的燭火閃爍著，借著昏黃的燭火，她也看清了眼前，幾十條毒蛇從木窗和門縫裡鑽了進來，一步步逼近了她。

  錢芊芊端起燭火，接連退後，被那些毒蛇完全包圍了起來，她知道蛇是怕火的，可這麼多蛇，只有她手上這一盞燭火，根本起不了大用。

  「雪依，雪依。」

  錢芊芊大聲呼喊著，可沒喊幾聲，那些蛇便吐著信子，對著她躍躍欲試，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。

  雖然錢芊芊的膽子不小，但一直都怕蛇，這麼多蛇一下子湧上來，她有些招架不住了。

  在那幾條蛇撲上來的時候，錢芊芊立刻用火驅趕，閃身躲避，雪依聽到動靜，也趕了過來，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，錢芊芊被蛇咬傷了。

  雪依立刻抽出袖中的匕首，幾番動作之下，便將那些蛇一一斬殺，錢芊芊倒在地上，臉色發黑，連嘴唇都青紫了起來。

  「錢姑娘。」

  雪依趕了過去，扶起錢芊芊，眼瞧著錢芊芊手臂上被咬了好幾個傷口，也知道大事不妙了。

  錢芊芊原本就懂醫術，所以她心裡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，那些蛇都是有劇毒的，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毒，她雖然說不出話來，可身子卻難受得厲害。

  「還愣著幹嘛？快去找大夫。」

  錢芊芊扭頭吩咐了一聲，剛剛趕到門口的下人便立刻照辦，她將錢芊芊扶到床榻上，命人打來了熱水，給錢芊芊清洗傷口。

  大夫很快就趕到了，可都束手無策，這蛇毒非同一般，他們都只是普通大夫，根本無可奈何。

  「都是些庸醫，難道這諾大的定元城就沒個有真本事的大夫了嗎？」

  雪依急得火燒眉毛，朝著那些下人發起了火，那些下人都低著頭，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
  錢芊芊現在是這將軍府的當家主母，這些下人哪裡敢怠慢？肯定都是請的最好的大夫，這些人都沒辦法，那這定元城裡可當真就沒人有辦法了。

  「好了，雪依，我自己的身子，自己清楚，你就別為難他們了，我中的蛇毒，一般人根本解不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強撐著打起精神，身上的每一寸筋骨都疼痛難忍，她的聲音有些沙啞，透著說不出的吃力。

  「那該怎麼辦？只要有辦法救您，讓奴婢做什麼都行。」

  雪依跪在床邊，眉頭都擰成了一個死結，眼下錢芊芊的命就是她的命，若是錢芊芊有個三長兩短，她也活不了了。

  「現在只能去找那個怪老頭了，說不定他能救我一命。」

  錢芊芊倏爾垂眸，氣息都虛弱了起來，聲音哽咽著，眼裡布滿了血絲。

  「可那個怪老頭已經走了，到現在都沒出現，要上哪兒找啊？」

  雪依也很是無奈，若是那怪老頭是個好找的人，她一定立刻派人去找，可眼下這怪老頭已經不知去向了，先前找了那麼多日都沒線索，這一時半刻的，如何能找得到。

  錢芊芊撕扯著嘴角，臉上泛起了一抹蒼涼的笑，眼眸微眯，倒是有幾分釋然，讓人看不大明白。

  「生死由命，若是找到了那怪老頭，我便有一線生機，若是找不到，也是我的命，這定元城山高水遠，讓江笙過來，根本不可能，我也等不到那個時候。」

  錢芊芊倒很是平靜，完全不像是身中劇毒之人，話音一落，眼睛便漸漸閉上了。

  那些大夫說了，以錢芊芊目前的狀況，至多撐上半月，若是半月之內沒有解藥，錢芊芊必死無疑，所以要找到那怪老頭，也只有十日的時間。

  雪依立刻派出了將軍府一大半的人手，到定元城各處去找那怪老頭，還有薛樺協助，簡直要把這定元城翻個底朝天。

  只是眼瞧著她們都要把整個定元城翻過來了，愣是沒有那怪老頭的半點消息，這定元城的城門一直都關著，也不知那怪老頭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了。

  「眼下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，若是再找不到那怪老頭，錢姑娘便沒救了。」

  雪依跟薛樺商議著，一臉焦急，此事她一直都沒寫信告知蕭墨寒，但若是真的找不到那怪老頭，她便只能告訴蕭墨寒了。

  「這定元城就這麼大一點兒，那怪老頭能躲到哪兒去？這還當真奇了怪了。」

  薛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，眼下那麼多官兵集體出動，將這定元城的每一寸地方都摸得清清楚楚，就這樣還找不到一個活生生的人，當真是怪了。

  「若是到了明日，還是沒有半點消息，我便只能寫信給蕭將軍了。」

  雪依長嘆一聲，雖然眼下戰事焦灼，不是打擾蕭墨寒的時候，但錢芊芊的命最重要，她若是將此事瞞著不報，蕭墨寒定不會饒了她。

  「你真的想好了？蕭將軍那邊正在打仗，若是此事傳過去，將軍定會分心，到時候說不定央國會趁機反撲，拿一個女子的命，去換萬里江山，值得嗎？」

  薛樺是武將，又常年駐守邊疆，只知道蕭墨寒一直把錢芊芊放在心尖上，卻不知道錢芊芊在蕭墨寒心裡到底有多重要，所以他聽著雪依的話，還有些驚訝。

  「對蕭將軍來說，自然值得，錢姑娘的命若是沒了，就再也救不回來了，但這萬里江山沒了，只要人還在，便遲早有奪回來的一日，所以你說，到底哪一個能重要？」

  雪依心裡明鏡一般，她雖然是蕭墨寒最得力的死士，不少事都能做主，但唯獨關乎錢芊芊的事，她怎麼都不能疏忽大意。

  「唉，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，既然這錢姑娘的命如此重要，你我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。」

  薛樺也是聰明人，見雪依都這麼說了，自然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麼，而且他也隱約覺得，若是錢芊芊真的死在這定元城了，他這條命很有可能也保不住了。

  這幾日錢芊芊一直昏迷不醒，腦海里一幕幕場景閃過，都是她跟蕭墨寒相處的點點滴滴，即便她身中劇毒，這連日來，她腦子裡想的還是蕭墨寒。

  夜裡，錢芊芊猛然睜眼，背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濕了，雖然她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，腦子也是糊裡糊塗的，但她卻猛地想起了先前那記載藥方的瓷瓶碎片。

  她強撐著坐了起來，掀開了身上的被子，搖搖晃晃地下了床，在柜子里翻了翻，很快就將那堆碎片找了出來。

  既然那怪老頭留下了這東西，那便說明這東西有大用，興許這裡頭不止有藥方這麼簡單。

  雪依來看望錢芊芊，推開房門，就見著錢芊芊坐在桌案邊，面前擺著一攤瓷瓶碎片，好像在仔細瞧這些什麼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怎麼起來了？您把這些碎片找出來做什麼？」

  雪依立刻沖了過去，要扶起錢芊芊，卻被錢芊芊推開了。

  「你看這些碎片，是不是都有跡可循？它們好像能拼成別的東西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很是篤定，眼底透著說不出的倔強，雖然她中了毒，腦子也不大清醒，可她卻覺得，這就是真的，心裡的直覺也越來越強烈。

  雪依半信半疑，侯在錢芊芊身旁，也幫著她拼了起來，一番折騰之後，這碎片果真拼成了一幅畫，原來這上頭細小的花紋，還能如此重組，簡直是不可思議。

  「這瞧著好像是個地方。」

  雪依仔細看了看，在心裡思量著，好像想起了些什麼。

  「若我沒猜錯，這應該就是那怪老頭的所在之處。」

  錢芊芊輕揚唇角，聲音有些嘶啞，語調卻很是輕鬆，雖然是猜測，可卻透著說不出的肯定。

  「奴婢這就差人去找。」

  雪依一聽，也不敢耽擱，雖然她暫時不知這地方是哪兒，但這地方瞧著很是熟悉，應該是在這定元城裡。

  「若是找到他了，別去打擾，帶我親自去見他。」

  錢芊芊淡淡地開口，雖然她中了毒，身上沒什麼力氣，腦子時而清醒，時而糊塗，但她很明白，那個怪老頭不是一般人，既然是求人，那就得拿出求人的態度。

  「是，奴婢明白。」

  雪依微微頷首，說完便退了出去，外頭的下人便立刻進來伺候，錢芊芊躺在床上，感覺這幾日積攢的力氣全都用盡了。

  那老頭說得對，這冥冥之中確實有東西在指引著她，天無絕人之路，既然她沒有立刻斷氣，便有一線生機，就算是為了蕭墨寒，她都不能放棄，她還沒正式嫁進將軍府呢，可不能給蕭墨寒娶別人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