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4章 說話算話

  月姬的眼裡透著絲絲神秘，目光陰鷙，她知道這隨從是朝廷派來的，所以才會在這隨從面前如此暗示，大家都是聰明人，也不必去多解釋。

  「那些戰車可是陛下的寶貝，是拿來守衛都城的，恐怕陛下不會答應。」

  隨從頓了頓，有些為難，月姬一聲不吭，只是靜靜地望著城下，眼下兵臨城下，央國皇帝若是不顧這燃眉之急，那這把火一定會將整個央國燒得乾乾淨淨。

  「剛才是屬下失言，屬下這就遞摺子回去，盡力說服陛下。」

  那隨從思量片刻，心裡也發現來不對勁，立刻改變了主意，話鋒一轉，說完便轉身退了下去。

  接下來有場硬仗要打，不管是蕭墨寒，還是月姬，都是卯足了勁，此戰事關重大，若是蕭墨寒勝了，便會在央國長驅直入，若是月姬勝了，央國便有了轉機，所以誰都不讓誰。

  錢芊芊走在河邊，鞋都濕了半邊，這北邊向來乾旱，沒什麼水源，這條河並不算長，只有底下的一點兒水緩緩流動，兩邊都是黃沙，這水一點兒都不清澈。

  「我們的將士做飯就是用的這條河裡的水？」

  錢芊芊扭頭問道，這幾日她在這軍營周邊都走遍了，沒發現什麼異樣，就是這條河，讓她很不舒服，所以她必須問清楚。

  「不是，這河裡的水太污濁，蕭將軍有令，讓我們去五里之外的湖邊打水，那裡的水還算乾淨。」

  御風搖了搖頭，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神色平靜如水，倒是讓人有些琢磨不透。

  這時，不遠處有隻野鹿躥了過來，在河邊飲水，一支冷箭直射而來，那頭鹿來不及躲避，被箭射中了，很快就倒在了地上。

  兩名將士跑了過去，拎起那頭野鹿，瞧著很是歡喜，錢芊芊看著這一幕，心裡頓時想到了什麼，大步走了過去。

  「你們這是做什麼？」

  錢芊芊大喝一聲，那兩名將士面面相覷，立刻跪下行禮，將手裡的野鹿捏得死死的。

  「回姑娘的話，他們是在打野物，這邊疆沒什麼油水，在不打仗的時候，他們時常會出來，打些野物回去打牙祭。」

  御風在一旁解釋道，那兩名將士連連點頭，打獵這種事原本也不奇怪，可怪就怪在他們打的東西喝了這河裡的水。

  「把野鹿給我。」

  錢芊芊只是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，連眼都不眨，那兩名將士一聽，也不敢耽擱，立刻將手裡的野鹿拿了過來。

  御風和雪依也很是不解，不知錢芊芊到底要做什麼，不過就是頭野鹿罷了，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，不知錢芊芊為何如此在意。

  錢芊芊取下頭上的銀簪，扎在了那野鹿的脖頸上，銀簪沾上了野鹿的血，竟然慢慢變黑了。

  「看來這野鹿身上有毒。」

  錢芊芊站起身，晃了晃手裡的銀針，就算這些人都不懂醫術，但銀針發黑意味著什麼，他們是都知道的。

  片刻之後，錢芊芊轉過身，將銀針置入河水之中，這銀針越來越黑了。

  「若是我沒猜錯，這河水應該有問題，這些野物喝了這河裡的水，再被你們獵殺，這疫病就如此傳到了你們身上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說得很是篤定，雖然眼下還不能證明這河水帶的就是疫病，但事情應該也明朗了幾分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那屬下明白了，屬下這就去把那幾名軍醫帶來，讓他們仔細查查，看看這河水裡到底有什麼秘密。」

  御風心裡頓時瞭然，錢芊芊也回了軍營，其實她還有些私心，不想讓此事這麼快就浮出水面，這樣她便能在蕭墨寒身邊多呆些時日，但她畢竟還是理智的，知道眼下戰事最重要，所以強行壓下了自己的私心。

  既然事情有了頭緒，那查起來便容易多了，所以御風很快就弄清楚了，這河裡的水確實就是疫病的源頭。

  想必月姬也知道，這河水不乾淨，所以也明白以蕭墨寒的性子，不會讓手底下的人用這河裡的水，所以在裡頭做手腳，神不知鬼不覺，若不是錢芊芊發現，恐怕此事查來查去都不會有個結果。

  「月姬想利用野物將疫病傳過來，也著實煞費苦心，現在她的希望落空了，應該還會有別的招。」

  雪依在心裡琢磨著，壓低了聲音，小聲琢磨道。

  「好了，你就別再想著此事了，趕緊收拾東西吧，我們今晚就出發回定元城。」

  錢芊芊倒是格外平靜，原本她就跟蕭墨寒說好了，所以此事一查清楚，她也不會再留下。

  雪依回過神，聽錢芊芊如此說，還有些許驚訝，她原本以為錢芊芊一定會想辦法留下來，可現在錢芊芊的態度，完全出乎她的意料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這是怎麼了？沒事吧。」

  雪依湊到錢芊芊身邊，上下打量著她，眼底閃著疑光。

  「我能有什麼事？這軍營原本就不是女子該呆的地方，我來這兒也是為了治病救人，現在那些將士已經陸續痊癒了，我還有什麼理由呆在這兒？而且這戰事一觸即發，我不想讓蕭將軍分心。」

  錢芊芊停下手上的動作，跟雪依對視一眼，說得斬釘截鐵，臉上一直帶著一抹笑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當真讓奴婢刮目相看，看來奴婢的擔心是多餘的，您比誰都顧全大局，聰明通透。」

  雪依幫著錢芊芊，忍不住誇讚道，這些日子以來，這些好聽的話錢芊芊都聽遍了，所以她心裡沒有半點波瀾。

  「所以你覺得我會想方設法留下，呆在蕭將軍身邊？若真是如此，你覺得蕭將軍能喜歡我？」

  錢芊芊倒是不以為意，淡淡地反問了幾句，雪依頓時無話可說，幫著錢芊芊收拾好了東西。

  蕭墨寒雖然知道錢芊芊的性子，辦事向來乾脆果決，說好的事，便不會反悔，但正當錢芊芊要走時，他還是有些不舍和難受。

  「好了，就送到這兒吧，有御風沿路護送，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，我會平安到定元城的，你放心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坐在馬車裡，蕭墨寒一直陪在她身旁，她撩開身側的車簾，往外望了一眼，見著已經離營地很遠了，便開口提醒了一聲。

  蕭墨寒抬手摸了摸錢芊芊的頭，在下車之際，突然湊過去，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了一記淺吻。

  錢芊芊有些懵，還不等她回過神，馬車便停了下來，蕭墨寒徑直下了車，站在原地，一直瞧著馬車漸行漸遠。

  她一直往外探著頭，只見蕭墨寒的身影在她的視線里越來越模糊，最終消失不見，也慢慢將頭收了回去。

  雪依和御風在外頭騎馬，這從央國回定元城，一路上比來的時候順利多了，有御風在，誰都不敢靠近。

  奔波勞累了一整日，這附近也沒個鎮子，所以他們只能在外頭過夜，吃乾糧填飽肚子，還好有個馬車，錢芊芊能在車上睡一夜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再走兩日便能到鎮上了，到時候我們便能好好歇息了。」

  雪依瞧著錢芊芊的臉色不大好，便將水遞了過去，錢芊芊喝了一小口，也沒什麼胃口，顛簸了一路，骨頭都快顛散架了，頭昏腦脹的，很是難受。

  「我知道，你放心吧，我沒事，也不是頭一回趕路了，忍忍就到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深吸了幾口氣，頭頂月光清冷，幾陣涼風吹過，她不禁打了個寒顫，這北邊的月亮還真是涼，風吹在身上，更是涼到了骨子裡。

  雪依找來了一件披風，披在了錢芊芊身上，就這麼湊合了一夜，第二天接著趕路。

  「御風，前頭不遠就是鎮子了，我們歇上一晚，要不了幾日便到定元城了，你回去吧，我身邊的人夠用。」

  錢芊芊趁著歇腳的功夫，便喚了御風一聲，她心裡擔憂蕭墨寒，怕沒了御風，蕭墨寒身邊沒個得力之人，所以不想再讓御風繼續跟著了。

  「不行，蕭將軍有令，屬下定要將您安然無恙地送回定元城，若是屬下這就回去，蕭將軍定輕饒不了屬下。」

  御風很快就回絕了錢芊芊，雖然他也惦記著軍營，但還是錢芊芊的安全最為重要。

  「你若是不走，我也輕饒不了你，眼下這情形你也瞧見了，我這兒沒什麼危險，倒是蕭將軍那兒十萬火急，我們都是蕭將軍的人，應該都不希望他那兒出事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淡淡地開口，但語氣之中卻透著說不出的堅定，目光倔強至極，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這就是為難屬下了，屬下……」

  御風很是無奈，這兩邊的明令他都得聽，所以也不知該如何選擇。

  「你就回去吧，若是蕭將軍問起來，就說是我趕你走的，一切後果我來承擔，蕭將軍不會怪罪於你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色平靜，倏爾垂眸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她雖然清瘦了許多，但卻瞧著絲毫不弱，氣勢也不小。

  僵持了片刻，御風還是被說動了，聽從了錢芊芊的話，眼瞧著錢芊芊一行人走遠了，便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  錢芊芊也鬆了口氣，讓御風離開，也能讓御風儘快回軍營幫著蕭墨寒，御風是個得力之人，她一定要把最有本事的人派到蕭墨寒身邊去，讓蕭墨寒能打贏這場硬仗，凱旋而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