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6章 故人重逢

  蕭墨寒也受了點兒輕傷，被一頭狼咬中了胳膊，出了點兒血，已經包紮了，看上去沒什麼大礙。

  但即使如此，月姬也沒有扔下東陽城，誰都知道拿下東陽城，央國都城便唾手可得了，所以即便經歷了一場鏖戰，月姬還是死守著，絲毫沒有讓位的意思。

  「將軍，這東陽城易守難攻，裡頭更是多山之地，我們的將士被那些畜生傷了不少，若是繼續攻城，恐怕得不償失。」

  御風查看了外頭的情況，便進來向蕭墨寒稟報導，現在雙方都是人困馬乏，損失慘重，拼的就是誰能堅持到最後。

  「此事急不得，東陽城不像這幾座小城，防守空虛，容易攻陷，既然月姬還不走，就說明她手裡有了籌碼，我們慢慢來，將那座城一點一點地拿下。」

  蕭墨寒面前放著東陽城的地形圖，他已經來來回回將這張地形圖研究了幾十遍了，所以這東陽城裡有什麼，他心裡都有數，比誰都熟。

  「這自然是好的，只是若央國傾全國之力，我們也需要援兵，這一路打下來，我們的人一直在損失，卻不曾有補給，若是一直這麼下去，恐怕我們也支撐不住。」

  御風在心裡思量著，瞧著有些苦惱，雖然蕭墨寒向來所向披靡，但現在畢竟是要攻下一個國，而不止是一座城，所以不止是糧草，這人手也不能少。

  「此事邵懷谷在安排了，等召集了兵馬，便會讓他們前來支援。」

  蕭墨寒也早就想到了這個，所以一早就安排好了，邵懷谷一接到他的消息，便著手去辦，在蕭國上下徵兵。

  雖然小皇帝懶得打仗，一直有議和的意思，但被邵懷谷牢牢壓了下去，這一來二去，小皇帝也無可奈何，只能由著邵懷谷去做，只要邵懷谷不造反，一切便都好說。

  江笙一直在宮裡伺候小皇帝，在他的診治之下，小皇帝的身子很快好了起來，只是朝政之事還是在邵懷谷手裡，邵懷谷特意在朝中挑選了幾名大學士，作為小皇帝的師父，教小皇帝如何治國。

  在邵懷谷看來，小皇帝年紀還小，正是學東西的時候，所以眼下的這些事，小皇帝都沒那個能力去處理，倒不如讓他先多學一學，等他真的成熟起來了，再讓他獨當一面。

  只是眼下蕭國一片蕭條，即使朝廷大舉徵兵，也依舊沒幾個人參軍，這湊來湊去，人數還是不夠，所以邵懷谷心一狠，便派人去強制。

  民間的那些百姓，只要家中有成年男子的，至少出一人參軍，誰都不能豁免，除了尋常百姓之外，朝廷大臣也是如此，只要家中有成年男子，就要去從軍打仗。

  如此一來，倒是讓那些大臣苦不堪言，誰都知道打仗有多危險，一不小心就回不來了，他們的兒子兄弟都是他們的親人，所以他們如何捨得？

  但為了不引起民憤，邵懷谷只能如此做，讓朝中的那些大臣帶頭，讓自己的兒子兄弟參軍，都做給百姓們瞧瞧，這幾番下來，百姓們也不會有太多怨言。

  世人都說做官好，吃朝廷俸祿，還能作威作福，搜刮百姓油水，不管走到哪兒，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，可現在這好像倒過來了，朝廷大臣一個個都想辭官回家，反而羨慕起那些平民百姓來了。

  從前歐陽坤在的時候，他們一個個只要會巴結討好，便能平步青雲，日子怎麼著也不會差，但現在換成了邵懷谷，局勢就大不一樣，就算他們再會拍馬屁，都沒有任何作用，邵懷谷不吃這一套，該從他們身上搜刮的東西，一樣都不會少。

  京城的命令一直傳到邊疆，這定元城也在徵兵，錢芊芊也聽說了此事，能如此做的，除了邵懷谷之外，她想不到別人，而且這個作風也確實像邵懷谷的手筆。

  「這邵大人也當真做得出來，自己無父無母，也無親眷，便讓那些大臣舍人去打仗，這久而久之，就算蕭國太平下來了，恐怕都沒人敢去做官了。」

  雪依說得饒有興致，給錢芊芊倒了杯茶水，雖然邵懷谷的所作所為讓她很是佩服，但這對朝廷來說也並不一定是件好事。

  「就是要讓那些大臣都看看，做官沒那麼容易，既然受萬民敬仰，那就要事事都沖在前頭，庇護那些百姓，否則人人都把做官當成撈好處的事，沒人來承擔責任了，蕭國還如何治理得了？」

  錢芊芊倒是不以為意，邵懷谷對付那些大臣的確有一套，就是要讓那些大臣有危機感，否則他們一個個混吃等死，還有誰能為百姓辦事？

  「邵大人跟蕭將軍的想法一致，所以才會得將軍賞識，現在這些人都是要徵集起來，送往前線，支援蕭將軍的，估計這批人一走，這蕭國又要空許多。」

  雪依在心裡思量著，緩緩開口，錢芊芊端起手邊的茶水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雖然她也同情這些百姓，但沒辦法，這場仗必須打下去，而且一定要贏，所以這些人也必須要舍，否則這蕭國便沒有太平盛世。

  「這些人都是為蕭國拼命，他們都是英雄，我相信蕭將軍會公平對待他們，就算他們戰死沙場，也是為國捐軀，是蕭國的榮光和倚仗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雲淡風輕，她來這定元城這麼久，也早不像從前那般意氣用事了，知道打仗這種事，犧牲在所難免，只能在心裡默默為這些人祈福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奴婢跟薛將軍商量過了，打算讓那些災民去參軍，反正修理官道，也要不了那麼多人，讓他們去了，這定元城也能少出一份糧食。」

  雪依頓了頓，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，猶豫片刻，才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聲。

  「要是他們當中有人想去參軍，那再好不過，若是沒有，便不能強迫，他們淪為災民本來就已經夠苦了，我們不能再欺壓他們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聲音有些哽咽。

  「奴婢會將此事告訴薛將軍的。」

  雪依點了點頭，知道錢芊芊心裡會過意不去，所以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。

  邵懷谷的回信，終於送回來了，信上的內容倒是點醒了錢芊芊，讓她知道該如何更好地安置那些災民了。

  這場仗一定會持續很久，到時候夏去冬來，邊疆的將士需要棉衣，正好京城現在人手不夠，邵懷谷就索性將此事交給了錢芊芊，讓定元城來做這棉衣，正好將那些淪為災民的女子都利用起來，讓她們不至於無所事事。

  至於那些男子，就更好安置了，打仗需要兵器，等官道都修繕好了，便讓他們去打磨兵器，送到蕭墨寒那兒去，也算是他們為這戰事出力了。

  錢芊芊立刻將邵懷谷的意思告知了薛樺，薛樺得知此事，也鬆了口氣，既然京城那邊都幫著他安置災民了，他還有什麼可說的？按照邵懷谷的意思，盡力安置就是了，有了京城的幫忙，他也不至於孤軍奮戰。

  蕭墨寒和月姬的這場仗，一打就打了好幾個月，在這幾個月里，邵懷谷終於集結了幾萬兵馬，從京城出發，趕往邊疆。

  要去蕭墨寒那兒，這定元城是必經之地，錢芊芊怎麼都沒想到，在這個時候還能碰見故人。

  兵馬抵達定元城的那一日，錢芊芊也出去湊熱鬧了，其實她對這種事根本不敢興趣，只是她擔心蕭墨寒，又實在坐不住，所以才出來看看。

  那些將士個個拿著兵刃，身穿鐵甲，排成一列列，從她面前經過，她只是淡淡地望著那些人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。

  就在這時，錢芊芊眼前一亮，目光定格在了其中一名男子的身上，她撥開人群，徑直跑上前去，一把抓住了那男子。

  「劉翰哥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緊盯著那男子的臉，神色驚詫，聲音都有些顫抖。

  劉翰停下腳步，身後的那些將士也跟著停了下來，錢芊芊左右看了看，便將劉翰單獨拉到了一邊，這薛樺都看在眼裡，但也不敢上前阻止。

  「你怎麼來這兒了？劉嬸兒呢？」

  錢芊芊壓低了聲音，環顧四周，便忍不住開口道，眉頭緊皺，說得咬牙切齒。

  「朝廷有命令，只要家中有男子的，便至少要出一個來參軍，我娘還在錢家村，她雖然捨不得我，但也不能違抗朝廷的命令，所以我便來了。」

  劉翰瞧著壯實了不少，皮膚還是黝黑，兩排牙齒倒是白得發光，說起話來眼睛眯著，還是老實淳樸的模樣，一點兒都沒變。

  錢芊芊怎麼都沒想到，這個命令竟然波及到了劉翰頭上，有時候當真是不能高興得太早。

  「你別去參軍了，我去跟薛將軍說，讓他派人送你回去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斬釘截鐵，劉嬸兒就劉翰這麼一個兒子，她可不想看著劉家斷子絕孫，所以哪怕動用私權，她也要保住劉翰。

  「這是朝廷的命令，大家都去，我為何不去？我知道你現在身份貴重，不是從前的鄉野丫頭了，但也不能徇私枉法吧。」

  劉翰推開錢芊芊的手，瞧著像是下定了決心，這倒是讓錢芊芊難辦了起來，先前她還說邵懷谷的這個命令下得好，現在看來，也不是那麼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