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1章 利用災民

  薛樺朝著錢芊芊拱手道，瞧著也是十分苦惱，他們日防夜防，竟然沒有防住災民，那些個護送糧草的將士也很是沮喪。

  「現在這蕭國，有這麼多災民了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先前是運送過糧草的，所以知道給大軍運去的糧草大概有多少，這麼多糧食都被搶了，可見災民數量不少。

  「原先是沒有多少的，不知怎的，最近都冒了出來，不知是不是這附近幾座城池裡的災民集結了起來，埋伏在了此處。」

  薛樺也有些不解，蕭墨寒先前叮囑過，讓他一定得多注意這外頭的災民，只要有災民，就要及時拿出糧食來救濟，千萬不能餓死百姓，薛樺也一直照做，所以眼下蕭國雖然在打仗，可定元城周圍的災民並不多。

  「那就八成是有人搗鬼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臉色都冷了起來，蕭恆在去將軍府之前，一定還留了一手，否則他不會明知是死路，還自投羅網。

  「若是這批糧草運不到蕭將軍那兒，還會有糧草運來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有種直覺，既然這批糧草已經被搶走了，那就基本沒有再奪回來的機會了，所以她得另做打算。

  「連州城裡的糧食就這一批，不知道朝廷還有沒有糧草運來。」

  薛樺微微頷首，臉上也儘是猜測，京城於此處相隔萬里之遙，所以京城那邊到底能不能運來糧草，還能運來多少，他們誰都不知道。

  「我明白了，這定元城裡還有多少存糧？」

  錢芊芊很清楚，京城的糧食怕是運不來了，既然蕭墨寒讓穆天悅也運一批糧草過來，那便說明蕭墨寒確信，朝廷的糧草沒那麼充足，也根本支撐不了多久。

  「只有一點兒去年的糧食了，現在定元城上下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，再調不出一點兒糧食了。」

  薛樺也明白錢芊芊的意思，表情很是無奈，若是可以，他也想將糧食調出來，送去給蕭墨寒，只是那樣一來，定元城怕是要餓死人了。

  「不管怎麼樣，眼下得先救急，蕭將軍那兒情勢最危急，我們每人再咬咬牙，省一省，到了明年，一定會有轉機。」

  錢芊芊還是依舊堅持著，不是她不顧百姓死活，只是她一心想幫蕭墨寒，而且若是讓央國捲土重來，蕭國怕是要吃苦了，所以幫蕭墨寒，也是幫蕭國。

  「那好，末將這就差人去調度，將官府的存糧調出一半來，只是儘管如此，送往蕭將軍那兒的糧草還是不夠，那些糧草，應該只夠大軍吃上七八日。」

  薛樺對錢芊芊佩服得緊，所以對她唯命是從，只是這定元城原本就不大，城裡的百姓不多，這存糧自然也就沒多少，哪裡能供給蕭墨寒的數十萬大軍？

  「能多撐一日是一日，蕭將軍帶兵在前方打仗，不能餓著肚子，我們這些人不去打仗，餓一頓也不算什麼，只要能保住性命便可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很是篤定，他們在這定元城裡，能將就著保住性命的法子有很多，但蕭墨寒他們就不一樣了，總不能讓他們吃了上頓沒下頓。

  薛樺沒有拒絕，很快就差人去辦了，而這些將士搜了一整日，只搜到了幾個失散的災民，糧食確實已經被他們吃了，剩下的糧食去了何處，他們也不知道。

  這些災民一個個都骨瘦如柴，衣衫襤褸，眼珠都餓得半凸了出來，瞧著十分駭人，一看就是許久不曾填飽肚子了，所以一看到糧食便不管不顧，只知道往嘴裡塞。

  薛樺的人盤問了半天，終於知道這些災民確實不是定元城裡的，而是從南邊和東邊過來的，飽受打仗的苦楚，只要能填飽肚子，讓他們馬上死了都願意。

  「這定元城不過是邊疆小城，原本糧食就緊缺，你們要糧食，應該往京城跑才對，怎麼會走到此處來？」

  錢芊芊走了過去，上下打量了這些人一眼，眼底閃著絲絲疑光。

  整個蕭國，京城最為富庶，雖然先前亂過一陣子，但事情已經平息，這些災民就算不敢往京城走，應該也會往蕭國的其他富庶之地去，這定元城是大漠北城，他們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會來這兒吧。

  「我們起初是要往京城去的，可京城也在打仗，有人讓我們往北走，說北邊太平，而且有糧食，有地方住，大傢伙一聽，這才趕緊來了，路上都餓死了不少人，也就是我們這些人命大，總算趕到了這兒。」

  其中一個災民開口解釋道，身子搖搖晃晃，似乎都不怎麼站得穩。

  「那你們可知，你們搶的是運往前線去的軍糧？」

  錢芊芊眉頭緊皺，臉色一沉，語氣也沉重了起來，倏爾垂眸，眼底泛起絲絲凌厲，頭頂仿佛懸著一把刀，隨時都會落到這些災民頭上。

  「那又如何？我們都填不飽肚子了，還管他是什麼糧食？這蕭國一直在打仗，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，難道我們這些人就該活活餓死嗎？」

  「沒錯，朝廷草菅人命，不顧我們的死活，我們總得為自己尋條活路。」

  那些災民沸騰了起來，一個個都說得理所當然，場面一時間難以控制，薛樺不得已使了武力。

  錢芊芊瞧著這些人的神情，心裡也大概有了數，看來這些人應該都是真的災民，只是被人利用了，所以才做這種糊塗事。

  「朝廷沒有棄你們於不顧，更不曾草菅人命，是你們沒去尋朝廷的庇護，而是自作主張，搶了軍糧，這怨不得任何人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盡力安撫這些人的情緒，只是他們好像並不買帳，而且一個個好像對朝廷怨念極深。

  「我們才不信你的鬼話，若不是朝廷的苛捐雜稅太重，那些貪官污吏欺壓我們，我們何至於此？我們也去過官府，都被那些官差趕了出來，那些個狗官，只顧自己吃香的喝辣的，什麼時候管過我們的死活？」

  「就是，我們變成災民，都是朝廷一手造成的，動不動就打仗，還讓人活不活了？要殺要剮隨你們，反正我們的命不值錢。」

  災民們個個義憤填膺，完全不怕死，反正沒有糧食，他們早晚也是個死，若是能做個飽死鬼，也不虛此行了。

  錢芊芊沒有想到，這蕭國的上下矛盾竟然如此嚴重了，看來這地方官府得好好管一管了，但現在戰事焦灼，京城那邊也不太平，要派人去查，應該也不可能是現在。

  「既然你們都是災民，那官府有責任安置你們，你們搶軍糧也是迫不得已，此事我們就不追究了，既然你們到了定元城，那就請你們放心，官府絕不會棄你們於不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話鋒一轉，態度也柔和了起來，現在這矛盾不能再繼續激化了，否則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，蕭國內部怕是得亂上好一陣子。

  薛樺站在一旁，聽著錢芊芊的話，臉色都變了，這麼多災民，若是都安置到定元城裡，那得要多少糧食和屋子，而且也會給定元城帶來不少麻煩。

  錢芊芊轉頭望向薛樺，眼裡儘是堅定，既然這話她已經說出口了，便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，所以此事薛樺願意得做，不願意也得做。

  「薛將軍，這些災民就交給你了，若是再找到了災民，一律帶進定元城，好生安置，不能讓他們一直做災民。」

  錢芊芊大步走了過去，緩緩開口，語調輕緩，卻力量十足，薛樺的臉色忍不住難看了幾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定元城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，若是將這些災民都招至城中，我們官府也招架不住，所以還是讓他們從哪兒來，便回哪兒去吧。」

  薛樺微微頷首，說得有幾分無奈，若是依著他，這些災民統統該死，反正搶了軍糧也是死罪，正好一塊兒處置了，省得日後麻煩。

  「他們不遠萬里來到這兒，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，你看他們，站都站不穩了，還如何能回去？你就把他們安置了吧，難道你沒聽見他們剛才是怎麼說官府的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很是堅持，讓薛樺也無可奈何，他不敢違抗錢芊芊的命令，所以只能點頭應了下來。

  只是這定元城的糧食少了一半，又湧入了這麼多災民，要處理起來不是件簡單的事，雖然事情眼下是決定了，可日後的變數應該多了去了。

  「所有災民聽著，念你們是災民，現在赦免你們的死罪，讓你們進城，好生安置你們，但你們一定要聽從官府的命令，不要亂跑，官府定會保證你們的安全，讓你們填飽肚子。」

  薛樺站在前方，當著所有人的面冷冷地開口，他是定元城的守將，是城裡最大的官，只要他定下了此事，那旁人便沒有開口的餘地。

  「真的嗎？太好了……」

  災民們怎麼都想不到，薛樺和錢芊芊會如此決定，他們都以為這回死定了，沒想到不僅沒殺了他們，還要好生安置他們，這簡直就像塊餡餅。

  「哪兒有這麼好的事？說不定是官府在誆我們，就是為了引我們進城，然後殺了我們，大家別信他們的話，都是一群狗官，沒一個好東西。」

  「沒錯，官府的鬼話，一句都不能信，他們一定是想將我們都引出來，大家就呆在此處，哪兒都不去，讓他們的奸計不能得逞。」

  災民之中很快就有了反對的聲音，這麼一煽動，災民們便都懷疑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