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2章 閉門謝客

  「如此說來，你們這家糧鋪，算是被逼無奈，可這開門做生意，全憑自願，有什麼是讓你們如此無奈的？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疑惑，除非是刀架在脖子上，否則根本不足以讓這糧鋪作出如此大的犧牲。

  「姑娘您有所不知，先前薛將軍命人傳了令，這定元城裡，必須有二十家糧鋪必須開張，城在糧鋪在，城亡糧鋪亡，誰都不許臨陣脫逃，剛好我們這糧鋪就被選中了，關也不能關，只能一日日這麼拖著，還不知道要拖到何時。」

  夥計低下頭，臉色也難看了起來，臉上儘是無奈，民不與官斗，既然是薛將軍的命令，他們這等平民百姓，又如何能違抗？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薛將軍是這定元城的守將，他會盡力保護你們的，聽他的准沒錯，等戰事結束了，說不定你們這幾家糧鋪還能因此聲名遠播。」

  錢芊芊回過神，抿唇淺笑，眼眸微眯，神情也微妙了幾分。

  「得了，我們也不敢有這個指望，若不是蕭將軍在城外迎敵，薛將軍必須守在這兒，不敢走，否則他跑得比誰都快，現在只盼著蕭將軍能凱旋而歸，至於別的，我們都不敢想。」

  夥計擄了擄嘴，一臉的嘲諷，說起那位薛將軍，眼裡儘是不屑，看來那薛將軍在百姓之中的名聲並不好。

  「咳咳，來福，別在客人面前胡說。」

  就在這時，掌柜的走了過來，輕咳了幾聲，那夥計便立刻收斂了。

  「這位姑娘，您若是來買糧食的，我們歡迎，可您若有別的意圖，對不起，我這兒是糧鋪，您還是到別出去吧。」

  掌柜的沒好氣道，剛才錢芊芊和夥計的對話他全都聽在耳中，還是儘量別惹麻煩得好，所以他對錢芊芊一點兒都沒客氣。

  「糧食我自然是要買的，只是我剛才跟夥計隨便聊聊，掌柜的何必如此緊張？我不過是一介民女，又見不到薛將軍，這話無論如何也傳不到薛將軍的耳中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緩緩轉頭，只是淡淡地打量了那掌柜的一眼，做生意的人向來謹慎，這掌柜的也不例外，不過謹慎是對的，她並不反對。

  「現在是多事之秋，禍從口出，當心些沒什麼不好，姑娘，您生得如此貌美，日後還是少出來走動為好，那些央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來，他們奸擄掠，無惡不作，若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，恐怕不是件好事。」

  掌柜的迎向錢芊芊的目光，不緊不慢地提醒了幾句，雖然沒有明說，但這意思已經很是明顯了。

  「我會注意的，多謝掌柜的關懷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頷首，一舉一動都很是恭敬有禮，雖然她才是客人，根本就不必對這掌柜如此，但她習慣了，在外頭對不相識的人向來客氣。

  「姑娘，請問您要那種糧食？要多少？」

  夥計拿著袋子湊了上來，現在錢芊芊想反悔不買都不行了，看來這也是生意人的一種策略，先讓她放鬆警惕，再讓她騎虎難下。

  不過這也沒什麼，不就是糧食嗎？買回去遲早都是要吃的，買就買些吧，將軍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，也不可能會浪費掉。

  「大米，十斤。」

  錢芊芊隨手一指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夥計和掌柜都是眼前一亮，估計他們許久沒見到出手如此闊綽的客人了。

  夥計麻利地裝上了大米，遞給錢芊芊身後跟著的隨從，那些人都是蕭墨寒的死士，扛一袋大米還是綽綽有餘的。

  「您慢走，歡迎下次再來。」

  夥計一直送錢芊芊幾人出門，在門口還不忘朝著錢芊芊俯身鞠躬，態度熱情了許多。

  「雪依，薛將軍住在何處？」

  錢芊芊走在街上，想起這個，便忍不住轉頭問道，剛才聽那夥計的描述，她對這個薛將軍越來越好奇了。

  「他在城東有處宅子，他的妻妾兒女都住在那兒，想必他也一定住那兒。」

  雪依早就打聽清楚了，所以緩緩開口，在錢芊芊耳邊解釋了一聲。

  「既然我們已經出來了，那不如去府上拜訪一下那位薛將軍，順便把這袋大米給他送去，算是我的見面禮。」

  錢芊芊眼珠一轉，眼底泛起絲絲狡黠，腳步輕快，說得雲淡風輕。

  既然她非要走一趟，雪依也沒話可說，只能在前方引路，一直帶著錢芊芊走到了薛府門口。

  這薛府從外面看去，還當真是不錯，氣派程度跟將軍府有的一拼，這薛將軍不過是個邊城守將，還能有如此氣派的府邸，當真令人奇怪。

  雪依上前叩門，很快裡頭便有了動靜，一個家丁將門打開了一條縫，只是探出一隻眼，瞧見門外眾人，便旋即要關上門，雪依見狀，才連忙出手攔住了這家丁。

  「我們是來拜訪薛將軍的，你做什麼？」

  雪依沒好氣道，她還未曾見過哪家的下人如此不知禮數，連問都不問一聲，便要把門關上，簡直也太粗野了些。

  「我們將軍不見客，再說了，我從未見過你們，將軍有令，陌生人等都不准進府，我們這些下人，都是聽將軍的吩咐。」

  那家丁有些無奈，他不是雪依的對手，所以在雪依的阻擋之下，他根本關不了門，怕鬧出什麼麻煩，他的態度也緩和了些。

  「我們是蕭將軍的人，特意來拜見薛將軍，你去通報一聲，看薛將軍到底見不見我們。」

  雪依故意將「蕭將軍」幾個字咬得重了些，只要是人都知道孰輕孰重，這家丁不敢怠慢，一定會照做。

  那家丁一聽，臉色突然變了，仔細打量了錢芊芊幾人一眼，便立刻按照雪依的吩咐做了。

  片刻之後，那家丁又走了過來，朝著錢芊芊低頭道：「我們將軍說了，還是不見客，請各位請回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有些錯愕，沒想到這薛將軍還真的能不見她們，不知道他的活膩了，還是他的這個將軍做到頭了。

  「那請你把袋大米交給薛將軍，就說是將軍府送來的見面禮，讓他務必收下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沒打算硬闖，既然薛將軍不見客，那她就再等等，等薛將軍見客的時候再來，這都不算什麼。

  「大米？」

  家丁一聽，很是驚訝，他還是頭一回見有人拿著大米來做見面禮的，而且還是將軍府的人，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。

  侯在一旁的死士將大米扛了過去，塞到那家丁懷中，繼而便跟著錢芊芊徑直離開了。

  那家丁抱著大米連站都站不穩，見錢芊芊幾人走遠了，才鬆了口氣，抱著大米搖搖晃晃地進去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為何要退讓？那個薛將軍不見客，我們大可以打進去，難道這幾個家丁還能攔住我們不成？」

  雪依跟在錢芊芊身後，對錢芊芊的做法很是不解，她總覺得錢芊芊該退的時候不退，該進的時候卻退了。

  「你覺得那個薛將軍，是好官還是壞官？」

  錢芊芊抿唇淺笑，並未直接回答雪依，而是淡淡地反問了一聲，神情微妙，眼底泛起絲絲狡黠。

  「若聽剛才那糧鋪夥計的話，薛將軍自然是個壞官，而且也應該是個貪生怕死的無能之輩，所以才如此被百姓詬病。」

  雪依在心裡思量著，她也沒見過薛將軍，只能憑著旁人的三言兩語來評判，所以她也只能實事求是。

  「那既然如此，蕭將軍就一點兒都不知情？」

  錢芊芊一直往前走著，語調輕緩，卻透著說不出的沉重。

  「或許是蕭將軍疏忽了，蕭將軍一心在外帶兵打仗，極少回這定元城，所以城中的這些官吏，他大概也並沒有完全了解。」

  雪依緩緩開口，雖然她並不想質疑蕭墨寒，但有時候事實就是如此，她不得不承認，也不測不說出來。

  「你覺得蕭將軍是如此疏忽大意之人？這定元城是邊疆的大後方，若是這城裡都不安定，那城外的軍營哪裡還有落腳處？你覺得蕭將軍會不知這其中的厲害？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眉頭擰成一個死結，她了解蕭墨寒，也知道薛將軍的這個位子對定元城來說意味著什麼，所以她可不覺得蕭墨寒會允許一個無能之輩做這定元城的守將。

  「那您的意思是，薛將軍一直在裝？」

  雪依是聰明人，不用錢芊芊多解釋，只要稍加點撥，她便心領神會了。

  「我沒有證據，所以此事還不能下定論，不過這其中一定有問題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只是猜測，雖然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會猜錯，但在沒有找到證據之前，此事尚不能蓋棺定論。

  回到將軍府，錢芊芊便寫了一封信，讓雪依差人送去給穆天悅，這邊疆的糧食一直都是一大隱患，她得看看穆天悅那兒還有多少存糧，若是存糧不少，便能分一部分到邊疆，既能低價賣給那些百姓，也能當作軍糧，送去城外的軍營。

  雪依聽從錢芊芊的吩咐，立刻照辦，只是這連州離這邊疆的定元城還頗有一段距離，要想得到穆天悅的回信，恐怕還得要幾日。

  這幾日，薛府那邊一直沒什麼動靜，城外也是平靜得厲害，蕭墨寒正在跟蕭恆和月姬對峙，都希望先撐不住的是對方，雖然未動兵刃，但在這對峙之中便有無數刀光劍影，戰事似乎一觸即發。

  在這個時候，便是最需要糧草的時候，京城現在亂成一團，也不知糧草可否如期而至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