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0章 好久不見

  御風側過身子，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，那縣令見狀，臉色頓時就變了，倒不是他見過御風，而是御風幾人都瞧著氣度不凡，在錢芊芊面前如此恭敬，足以見得錢芊芊的身份不一般。

  錢芊芊扭過頭，冷冷地瞪了那縣令一眼，那縣令立刻低下頭，不敢看錢芊芊的眼睛。

  御風送錢芊芊到了將軍府，這定元城不如京城繁華，所以此處也沒有京城的府邸那般寬敞豪華，但比起其他地方，已經算很不錯了。

  「這將軍府久無人居住，只有幾個促使下人，您將就些，有什麼需要就告訴雪依，她定會竭力滿足。」

  御風跟在錢芊芊身後，不緊不慢地解釋道，錢芊芊環顧四周，臉色緩和了些，也並不覺得這裡有什麼需要將就的。

  「我不是嬌滴滴的官家小姐，所以此處對我來說並不算簡陋，只是蕭將軍都來邊疆這麼久了，就沒來小住幾日？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疑惑，那些下人都在打掃屋子，幾乎都是丫鬟，沒幾個家丁。

  「邊疆戰事吃緊，蕭將軍哪裡有空來這兒小住？不過蕭將軍雖然沒來住過，但這些丫鬟全都是精挑細選的，而且什麼都有，您不必擔心。」

  御風說得雲淡風輕，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對蕭墨寒莫名心疼，雖然蕭墨寒是高高在上的大將軍，但有時候地位越高，背負的東西就越多，所以他一刻都不敢放鬆。

  「這定元城到底是怎麼回事？為何官府和守將都不出來保護百姓，任由那些央國人撒野？」

  錢芊芊進了屋，忍不住疑惑道，這屋子裡雖然樸素了些，但一切擺設都很合錢芊芊的心意，像是故意按照她的喜好來擺的。

  「眼下城中的男子基本都去了戰場，剩下的人得守著這座城，那些央國人不過是前來搗亂的幌子，只要不予理會，他們也不敢太過分，所以這個時候，能儘量減少傷亡再好不過，又何必再生事端？」

  御風解釋得雲淡風輕，他雖然是接應錢芊芊了，但這定元城的情況他還是一清二楚的，原本打仗就不能硬拼，兵行詭道，暫時的隱忍也沒什麼不好。

  「今日那個孩子，若不是我們瞧見，非得被敵軍的馬踏平不可，難道這也是你所謂的保存實力？」

  錢芊芊很是不解，她雖然明白御風的意思，但卻對這種做法並不認同，她不是死士，也向來心善，特別是對弱者，所以有時候，她難免狠不下心來。

  「您既然來了邊疆，日後這種事會見得更多，只要見多了，便不覺得奇怪了，您也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。」

  御風倒是波瀾不驚，神色頗為平靜，他是死士，手上沾滿了鮮血，雖然他殺的都不是無辜之人，但見慣了生離死別，也就看淡了。

  錢芊芊無話可說，蕭墨寒的人果真都跟他一樣，冷靜，理智，從來都會分析利弊，不會感情用事。

  「既然將您送過來了，那屬下就去跟蕭將軍復命了，這幾名死士留在這兒保護您的安全，屬下告辭。」

  御風朝錢芊芊行了個禮，話音一落，便轉身離開了此處，那些死士們分別守在外頭，盡職盡責。

  錢芊芊在這府里呆了幾日，下人們也伺候得十分盡心，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，雖然這是在邊城，但還是盡力將一切做到最好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都已經到邊疆了，總該安心了吧。」

  雪依給錢芊芊端來點心，先前趕路，錢芊芊都沒吃什麼東西，所以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，若是讓蕭墨寒瞧見了，怕是要心疼的。

  「沒親眼見到蕭將軍，怎麼都安心不了？這外頭的戰事到底有多緊張，蕭將軍竟然連來見我一面的功夫都沒有？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沉思著，她倒不是氣惱，只是擔心蕭墨寒，她總覺得蕭墨寒可能沒她想得那般安全。

  「月姬和蕭恆都不是好對付的，蕭將軍自然要多費些心力，再加上這蕭國內里也不安穩，這些全都要蕭將軍去調度考量，所以您就體諒體諒將軍，若將軍有空，定會前來見您。」

  雪依自然是替蕭墨寒說話的，只是錢芊芊瞧著她的神色，總覺得不大對勁。

  「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？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淡淡地試探道，眉頭緊皺，神情也凝重了起來。

  「哪兒有？姑娘您多慮了。」

  雪依淺笑道，說得輕鬆自如，但錢芊芊卻是不好糊弄的，她向來擅長察言觀色，現在也不例外。

  「是嗎？雪依，你一路保護我，跟我歷經了生死磨難，我早已把你看作了我的姐妹，若你都不對我坦白，那我真不知道，我還能從誰嘴裡聽到真話。」

  錢芊芊倏爾垂眸，目光暗淡了下來，臉上的神情也漸漸轉冷，瞧著當真淒涼。

  「姑娘您言重了，奴婢怎敢瞞著您？只是有些事奴婢不好開口，您還是等蕭將軍回來，再好好相問吧。」

  雪依一直躲著錢芊芊的目光，笑得很是牽強，可見錢芊芊沒有猜錯。

  「我倒是還有一個疑問，為何先前進來的那些央國賊人，他們不來將軍府撒野？蕭將軍又不在這府中，此處兵力空虛，他們若是想打進來，應該不費吹灰之力才是。」

  錢芊芊話鋒一轉，突然提到了這個，雪依也鬆了口氣，揚起頭，臉色終於好看了些，不像剛才那般緊張了。

  「歸根結底，那些人還是怕蕭將軍，他們若是闖進將軍府，蕭將軍定會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，他們原本就只是來搗亂的，若是因此惹上這等麻煩，豈不是得不償失？」

  雪依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但錢芊芊卻有些不明就裡，從雪依的話里聽得出，那伙人的地位好像無足輕重。

  「他們難道不是月姬的部下？」

  錢芊芊緊接著問道，眉頭緊皺，眼底閃著絲絲疑光。

  「月姬忙著對付蕭將軍，哪裡有功夫派人從村子進城？他們只是央國的賊匪罷了，裝成央國士兵，進來搶東西，根本不足為懼。」

  雪依說得雲淡風輕，看來先前是錢芊芊小題大做了，以為那些人都是月姬派來的，還為這定元城的百姓擔憂不已。

  「就算如此，也不能放任他們，他們把東西都搶走了，我們的百姓拿什麼吃喝？既然他們不是央國士兵，那便更要速戰速決，將他們全部剿滅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斬釘截鐵，雖然她向來心善，但她卻護短得很，誰若是敢傷害她的人，她絕不會手軟。

  「姑娘有所不知，他們搶去的糧食，全都是做過手腳的，他們不吃便罷，若是吃了，一定吃不了兜著走。」

  雪依臉上泛起一抹冷笑，一舉一動都透著說不出的嘲諷，似乎在嘲笑那些人的無知與悲慘。

  「什麼手腳？你們該不會往裡頭摻了什麼毒藥吧？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琢磨著，既然是在糧食里做手腳，那裡頭必定不乾淨，興許要吃死不少人呢。

  「雖然是毒藥，但卻不會致死，這是江大夫研製出來，夠他們喝一壺了。」

  雪依眼眸微眯，眼中殺氣騰騰，既然如此，錢芊芊也沒什麼好憂心的了，那些央國人在蕭國境內撒野，就是要付出點兒代價，否則在他們眼裡，蕭國未免也太好欺負了。

  眼瞧著天就要黑了，錢芊芊梳洗了一番，便上床歇息，雪依替她點上了薰香，凝神靜氣，聞著讓人莫名舒心。

  錢芊芊原本睡不著，在醞釀了一番之後，心裡平靜了許多，也總算來了些睡意，正當她打算閉眼之時，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。

  錢芊芊猛然睜眼，經歷了這麼多危險，她早就做到事事警覺，雪依已經出去歇息了，這腳步聲先前從來沒出現過，一定不正常。

  她掀開身上的被子，悄悄下床，手裡拿著一盞燭火，走到門口，側過身子，小心探聽了一番外頭的動靜，手慢慢探向門口，在外頭平靜之後，她猛然開門，手握拳頭，揮了上去。

  那人一把攥住她的拳頭，在她掙扎之際，一抬眼，對上了一雙清冷剛毅的眸子。

  「蕭，蕭墨寒。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懵，撕扯著嘴角，許久才擠出幾個字，眼睛一直定在蕭墨寒臉上，沒有移開分毫。

  「我回來了。」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話，聲音低沉，宛如聲聲悶雷，在錢芊芊頭頂響起。

  她回過神，立刻讓到一側，讓蕭墨寒進來，關上房門，她一直跟在蕭墨寒身後，心裡原本有無數話要跟他說，可正當有了機會，她又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
  蕭墨寒一身戎裝，銀白的鐵甲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輝，青絲束冠，背脊挺得筆直，縱然疲倦滄桑，卻仍舊堅毅剛強，這副天生傲骨，永遠不會低頭。

  「你臉上的疤痕是怎麼弄的？」

  錢芊芊頓了頓，沉默片刻，才終於開口，其實剛才她就瞧見了，只是激動之下，她完全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  「上陣殺敵，難免會受傷，不礙事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說得雲淡風輕，好像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，這傷可是在他臉上，女子將面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，雖然男子不至於如此，但天底下也沒有幾個男子是完全不在乎這相貌的。

  錢芊芊抬起手，指尖摩挲著蕭墨寒臉上的疤痕，她越看越覺得，蕭墨寒的這道疤不僅不醜，反而給他增添了幾分堅不可摧的氣勢，好像讓他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一般，硬朗的五官里透著說不出的成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