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4章 爭執不下

  江笙在臨走之際突然轉頭，望著錢芊芊，臉上的笑意若隱若現，眼眸微眯，臉上的稚氣已然褪去，卻還是有幾分不諳世事的成熟。

  「我明白，你放心吧，無論如何我都會保重自己，絕不會讓自己成為任何人的累贅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絲毫沒把江笙的話放在心上，江笙如此說，也在意料之中，說到底也是關心她，所以她一點兒都不介意。

  江笙轉身走了，腳步輕緩，手裡提著藥箱，氣質出塵，若不是他太過年輕，瞧著還真像個世外高人。

  雪依伺候錢芊芊上藥，錢芊芊瞧著雪依這一身的傷，心裡也過意不去，雪依流的血不比她少，現在還要來伺候她，一定很累。

  「你去歇息吧，這裡有宮人伺候，不礙事。」

  錢芊芊淡淡地吩咐了一聲，聲音有些沙啞，但雪依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，受傷拿著傷藥，灑在了錢芊芊的傷口上。

  「別人伺候您奴婢不放心，還是奴婢親自來吧，將您安排妥當了，奴婢再去包紮。」

  錢芊芊只當是雪依太關心她，心裡有些愧疚，一把握住了雪依的手，奪過了傷藥，臉色微沉，態度很是強硬。

  「這裡有人伺候，用不上你，你的傷不比我輕，日後大大小小的仗還有不少，你還是別跟我客氣了，去歇息吧。」

  雪依雖然心裡不願，但也拗不過錢芊芊，總不能衝上來將這傷藥再搶過去，那兩人在房中搶來搶去，像什麼？

  「那奴婢就先退下了，您一定要好生擦藥，仔細包紮，這樣傷口還能好得快些，奴婢也好跟蕭將軍交代。」

  雪依好像有些緊張，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，最終只擠出了這麼一句話，瞧著錢芊芊點了頭，便轉身退了出去。

  錢芊芊有些納悶，明明是上藥這麼點兒小事，雪依為何如此緊張，弄得她好像生命垂危似的，實在令她費解。

  不過既然是江笙和雪依囑咐的，她還是照做了，上完了藥，傷口也全都包紮好了，她的眼皮愈發沉重，好像隨時都要合上似的，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奴婢扶您睡下吧。」

  一旁的宮女見狀，便在錢芊芊耳邊輕聲說道，錢芊芊實在疲倦得厲害，忍不住點了點頭，便被這宮女扶到了床榻上，很快就睡著了。

  錢芊芊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，只知道睜眼時眼前是一片混沌，耳邊是車輪的轟鳴，身子顛簸，明顯是在馬車上。

  她強撐著坐了起來，身上的傷口被撕裂了些，疼得她不禁皺眉，她撥開身旁的車簾，朝外頭探去，只見外頭夜色朦朧，一片荒蕪，好像已經不是皇宮了。

  前頭有人在拼命趕車，錢芊芊對周圍的環境十分陌生，也不知這馬車要駛向何處，她不禁慌了起來，起身探出頭，瞧見前頭的車夫，心裡疑惑了起來。

  「雪依，我們這是要上哪兒去？」

  錢芊芊神情凝重，眉頭都擰成了一個死結，夜晚的涼風吹在身上，帶來絲絲涼意，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得罪了，奴婢不能讓您再繼續呆在京城了，所以只能出此下策，您放心，奴婢定會將您送到安全的地方。」

  雪依沒有回頭，依舊嫻熟地駕著馬車，看樣子錢芊芊是落入了圈套之中。

  「不行，你怎麼能如此做？快讓我下車。」

  錢芊芊頓時激動了起來，沒想到雪依竟會做這種事，她的臉色都青白了起來，手心汗涔涔的，額角都泛起了陣陣青筋。

  「這也是蕭將軍吩咐的，奴婢不敢不從，京城裡有凌子安和元影，一定不會出什麼意外，您就別再把自己攪進去了。」

  雪依也很是無奈，她還是頭一回見識錢芊芊這種女子，不要命地保護天下人，明明付出的和得到的一點兒都不對等，還一頭扎進去，勸都勸不回來。

  「就算有他們在，我也不放心，你若是不停車，那我就跳下去，我身上可有傷，若是摔出個好歹，看你怎麼跟蕭墨寒交代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態度十分堅決，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，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如此無理取鬧，只是有些事她必須得堅持下去。

  雪依也慌了，錢芊芊什麼都做得出來，而且說到做到，是個對自己十分狠心之人，所以她不敢怠慢，立刻停下了馬車。

  錢芊芊下了馬車，環顧四周，竟然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，不知雪依駕著這馬車跑了多久，她一點兒頭緒都沒有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別看了，我們都已經走了三日了，離京城早已有了上百里，而且為了躲避外頭流竄的敵軍，我們都是走的山路，現在根本回不去了。」

  雪依知道錢芊芊心裡在想什麼，緩緩開口，解了錢芊芊心裡的疑惑。

  「三日？我竟然睡了這麼久，怎麼可能？」

  錢芊芊以為她只睡了一晝夜，沒想到卻是三晝夜，而且她竟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，這實在太奇怪了。

  「是江大夫，往傷藥里做了手腳，讓您一直昏睡。」

  雪依頓了頓，不禁緊張了起來，目光轉向別處，不敢看錢芊芊的臉，瞧著很是侷促。

  「原來這都是你們設計好的，你們一早就想讓我離京，現在總算找到機會了，難怪我會睡得那麼沉。」

  錢芊芊恍然大悟，撕扯著嘴角，簡直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，雪依也是為她好，但這樣的為她好，讓她實在歡喜不起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時辰不早了，我們還是趕路吧，既然再回去已經不可能了，我們總不能一直在此處耗著。」

  雪依有些為難，小心翼翼地開口道，生怕一不小心就觸怒了錢芊芊。

  「我要去邊疆。」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也退了一步，雪依說得不錯，既然回去已經不可能了，那她也不能去躲著，如果只能往前走，那不如去她想去的地方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這又是何必呢？既然都已經出來了，您何不去安全的地方等消息，邊疆的戰事一結束，蕭將軍自會回來接您。」

  雪依臉色頓時變了，蕭墨寒讓她護送錢芊芊去安全之處，可沒說讓她護送錢芊芊去邊疆，這點兒小事她已經拖了許久，若是再辦不成，她在蕭墨寒面前還有何顏面。

  「這個命令既然是他下的，我不想遵從，是不是該去與他解釋？讓我如此不明不白地跟著你離開，我做不到，你也別逼我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態度很是堅決，站在原地，表面上遲遲沒有動彈，但手卻悄悄探向了衣袖之中。

  「既然您執意如此，那奴婢只能得罪了。」

  雪依臉色一沉，知道跟錢芊芊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，所以一步步靠近了她，正要動手之際，她突然抬手，將一把匕首架在了脖頸上。

  這是雪依先前給她防身用的，她不管什麼時候都隨身帶著，就連睡覺都不例外，雪依看她睡著了，便將她搬上馬車，並沒有搜她的身，沒想到她身上竟然還有匕首。

  「你若是敢用強，我便死在你面前，若是讓蕭將軍知曉了，我看你該如何交代？你說蕭將軍會不會殺了你？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有恃無恐，臉上的冷笑若隱若現，拿命威脅，也只有她想得出來，如此一來，雪依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了。

  「都是奴婢思慮不周，錢姑娘，您先把刀放下，我們一切好商量。」

  雪依也頓時慌了，她再怎麼樣都不敢冒這個險，所以一連往後退了幾步，聲音都顫抖了起來，生怕錢芊芊有個三長兩短，她難以交代。

  「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，想找機會奪下我手裡的刀，你別忘了，我是人，不是能任你擺布的東西，就算這回你能把刀奪下，我若是想死，你也攔不住，蕭將軍是想看到我安然無恙，而不想看到一具不人不鬼的行屍走肉，你好好想想，到底是聽我的，還是一意孤行？」

  錢芊芊一步步靠近雪依，目光灼灼，這一舉一動之間當真有幾分蕭墨寒的風範，紅唇緊抿，眉頭都擰成了一個死結。

  雪依在心裡思量著，遲遲下不了決斷，她知道錢芊芊的脾氣，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，所以她必須好好想想，到底該何去何從。

  「什麼人？」

  突然，不遠處有人大喝一聲，陣陣火光傳來，好像有不少人走過來了。

  錢芊芊和雪依對視一眼，都趕緊躲在了林子裡，現在外頭到處都是敵軍和流寇，百姓們都不敢出門，這荒郊野嶺的，有人前來，一定不是什麼好人。

  十幾名男子走了過來，瞧見她們的馬車，便立刻上去，將裡頭的盤纏和糧食都搜了出來，猜測這附近有人，他們便在周圍搜尋了一通，差點兒就發現錢芊芊和雪依了，還好錢芊芊機靈，才躲過了一劫。

  雪依氣不過，想趁著這些人不注意，上去殺了他們，把東西奪過來，雪依攔住了她，給她使了個眼色，讓她莫要輕舉妄動。

  「看來人已經走遠了，這馬車瞧著不錯，不如都帶回去，以後總能派上用場。」

  「嗯，這個主意不錯，都帶走。」

  那些人大手一揮，她們的馬車就被劫走了，看這些人的打扮，應該是這附近的流寇，都是些眼皮子淺的粗鄙之人，當真俗不可耐。

  待到這些人都走遠了，錢芊芊才和雪依走了出去，現在馬車和馬都沒了，車上的東西也都沒了，不管去哪兒，都得另想辦法，起碼得先走出這片荒山野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