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1章 挺住

  邵懷谷輕掀薄唇，錢芊芊聽到這個，心裡總算好受了些，看來梵空說得沒錯，她替蕭墨寒擋了災禍，蕭墨寒便能順利了。

  「那我們現在的處境，他知道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忍不住追問道，她心裡不想讓蕭墨寒知道，可又希望蕭墨寒知道，這樣說不動在災禍來臨的時候，蕭墨寒會突然出現，跟從前一樣，救她一命。

  「我封鎖了消息，只要我們還在京城，這個消息便不會傳到邊疆，若我們一走，消息便會馬上傳出去。」

  邵懷谷心裡有數，眼下邊疆戰事焦灼，李家跟蕭恆勾結，說不定就是為了分散蕭墨寒的注意，所以他可不會讓奸人得逞。

  「你做得對，思慮純熟，確實應該如此做。」

  錢芊芊鬆了口氣，不住地點頭，邵懷谷做的，也是她心中所想，只要蕭墨寒平安了，那她就是死了，也安心了。

  邵懷谷又領著錢芊芊看了別處，確實安排得恰到好處，弄得錢芊芊都忍不住對他刮目相看了。

  「邵大人，你是不是讀了不少兵書？」

  錢芊芊瞧著邵懷谷的舉動，心裡倒很是好奇，這些部署確實十分巧妙，若是蕭墨寒的安排，她一點兒都不奇怪，可邵懷谷沒打過仗還能如此安排，確實是難得。

  「我是文官，自然什麼書都讀，先前閒來無事我時常讀書，所以兵書什麼的，不在話下。」

  邵懷谷面不改色，說得雲淡風輕，這也在錢芊芊的意料之中，看來邵懷谷先前要逃走，也著實是無奈之舉。

  「你若不是腿腳不好，跟隨蕭將軍去邊疆，做個軍事綽綽有餘，說不定能立下不少功勞，呆在宮中做個文官，當真是大材小用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輕笑一聲，語氣輕鬆了些，跟邵懷谷多聊了幾句，心裡也暢快了許多，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。

  「人各有命，我的腿腳也是命中注定，所以沒辦法，只能呆在這兒，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，至少在京城什麼都方便。」

  邵懷谷倒是不以為然，對腿腳這事早已釋懷，反正不管在哪兒他都有辦法造福百姓，所以這都不重要。

  錢芊芊見這一切都安排好了，也就放心了，徑直回了住處，宮人準備了吃食，原本是熱的，都放涼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時辰不早了，您就吃點兒東西吧，等到了晚上，有您勞累的時候，什麼都不吃，到時候可熬不住。」

  雪依將食物推到錢芊芊手邊，雖然錢芊芊並沒覺得有多餓，但也認為錢芊芊說得對，她得吃點兒東西。

  晚上，天完全黑透了，宮裡上上下下都亮起了燈，雖然比不得白天明亮，但也能看清腳下的路，宮裡上上下下都戒備森嚴，安靜得可怕。

  錢芊芊站在城樓上，身後披著一件月白披風，上頭是雪狐的皮毛，是先前蕭墨寒打的一隻雪狐，扒下皮毛，給她制了件披風，讓她在冬日裡保暖。

  今晚天氣不好，涼風陣陣，風中夾雜著雨絲，吹在身上涼颼颼的，更顯得這京城格外荒涼蕭索。

  錢芊芊梳著利落的髮髻，袖中藏著匕首，肩頭垂落的青絲在風中飛揚，臉上略施粉黛，五官清麗，眼神卻格外凌厲，鎮定得讓人不敢靠近。

  城牆下，秦厲和元影也警惕了起來，不少禁軍都在外頭守著，不敢懈怠分毫，山雨欲來風滿樓，他們都知道，今晚將有一場惡戰。

  空蕩的長街上漸漸傳來了陣陣腳步聲，聽著這聲音，來人應該不少，頂著清冷的月光，無數黑影在錢芊芊眼下愈發明顯。

  敵軍一步步靠近宮門，秦厲和元影也拔出了手裡的刀刃，戰爭一觸即發，一時半刻的功夫，便有無數人沒命。

  「眾將士聽令，誓死守衛皇宮。」

  秦厲揚起手裡的長刀，在敵軍動手之際，便厲聲命令，很快，城牆下廝殺四起，兩方人馬都卯足了勁，拼得你死我活。

  錢芊芊一直仔細觀察著下頭的情況，發現那些大臣們確實都在殺敵，而且瞧著他們的勁頭，不必那些禁軍差，看來邵懷谷此舉確實明智。

  敵軍源源不斷地撲了上來，目標就是這座皇宮，所以他們完全不計代價，拼了命地往上沖，倒下了一波，便有另一波從後頭湧來。

  看來元影說得沒錯，這些敵軍是有援兵的，他們的人數遠比想像的多，今晚他們是對皇宮志在必得了。

  不少禁軍埋伏在城樓上，手裡拿著弓箭，在首領的命令之下，便往下射箭，但即便如此，敵軍有敵軍的辦法，他們還是抵抗得十分吃力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這城樓上太危險了，您快跟奴婢進去吧。」

  下方也有冷箭射來，雪依護著錢芊芊，眼瞧著大事不好，在拉著錢芊芊往裡走。

  「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，我們也出去，跟秦厲和元影他們一同退敵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很是篤定，她和雪依出去或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，但能多殺一人，便多一分守住皇宮的機會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瘋了？現在這外頭是兩軍交戰，戰事焦灼，若我們出去，不但幫不上忙，說不定立刻就會沒命。」

  雪依很是激動，她可不想讓上回的事再重演，上回是錢芊芊運氣好，這回錢芊芊可不一定有那麼好的運氣。

  錢芊芊雖然焦急，但也知曉眼下的情況，雪依說得對，她若是跟雪依出去，雪依不但不能專心對付敵軍，還得分心保護她，確實得不償失。

  邵懷谷和剩下的大臣在養心殿裡護著皇上，每隔半個時辰，便有人將外頭的消息傳進來，都不是什麼好消息，聽得那些大臣們如坐針氈。

  皇上喝著藥，心裡雖然緊張，但也無可奈何，他既不能出去退敵，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，只能躺著干著急。

  錢芊芊徑直衝了進去，找到了江笙，眼下是非常時期，定要使用非常手段，所以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。

  「江大夫，我有件事想請教你。」

  錢芊芊壓低了聲音，走到江笙身邊，給江笙使了個眼色。

  先前是她執意勸說邵懷谷留下的，所以那些大臣看她的眼神里都滿是憤恨，若不是邵懷谷在這兒，她又是蕭墨寒的人，恐怕那些大臣早就讓人把她拖出去，亂棍打死了。

  瞧著皇上喝完藥睡下了，江笙便跟著錢芊芊走了出去，兩人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，身邊沒有應敵的禁軍，也多少清淨些。

  「你手裡有沒有什麼藥，能引來蛇蟲鼠蟻什麼的？我們的人不夠了，或許能利用利用這些東西。」

  錢芊芊環顧四周，眼珠轉悠了幾圈，眼底透著說不出的狡黠。

  「有是有，但這種情況用不得，現在我們跟敵軍打作一團，若是將藥灑下，勢必也會傷了我們的人，到時候無疑是殺敵一千，自損八百，著實不划算。」

  江笙也想到過此法，只是不大合適，他一直沒說罷了，現在錢芊芊也想到，他便一五一十地解釋了一聲。

  「那不礙事，只要有那種藥就好，等熬過了今晚，就能派上用場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驟然抬眸，臉上透著說不出的狠戾，眼珠黑沉，仿佛藏著無數心事。

  「你的意思是，找機會偷襲他們？」

  江笙不是傻子，在心裡稍稍一想便不難發覺，所以上下打量著錢芊芊，試探著問了一聲。

  「不錯，只要熬過了今晚，我們便不能坐以待斃了，必須主動出擊。」

  錢芊芊點了點頭，說得很是篤定，紅唇抿成一條長線，眉目間透著股子英氣，舉手投足間儘是說不出的堅毅，簡直讓男子都自愧不如。

  「好，我這就去給你拿藥，不過我看今晚戰況燦烈，敵軍是志在必得，要想挺過今晚，不是件容易的事，好幾位大臣都已經在準備後事了。」

  江笙說得很是平靜，他是大夫，見慣了生死，先前在邊疆，跟著蕭墨寒在軍中，也見過行軍打仗，所以這對他來說並不陌生，雖然他知道死到臨頭，但卻沒有絲毫畏懼。

  錢芊芊撕扯著嘴角，不知該擺出一副什麼表情，她心裡雖然有信心，但瞧著眼下的戰況，那些信心就好像被水澆滅了一樣，怎麼都燃不起來，即便這般，她還是希望她身邊的人能一直堅持下去。

  「今晚我們一定能挺過去，先前我好幾回都差點兒沒命了，最後不還是挺過來了嗎？只要我們自己不放棄，便沒人能打敗我們。」

  錢芊芊頓了頓，心裡緩和了幾分，深吸一口氣，身子都緊繃了起來，目光灼灼，讓人望一眼就忍不住追隨。

  「你說得對，我一直都相信你，相信蕭將軍。」

  江笙抿唇淺笑，說完便轉過身，徑直離開了此處，腳步輕快，當真瞧不出半點異常。

  錢芊芊轉過身，只見那些禁軍倒下了不少，許多人被冷箭射中，血流不止，但仍舊拉弓射箭，除非斷氣，否則絕不倒下。

  雪依也在幫忙，她要保護錢芊芊，不能出去，所以只能以這種方式略盡綿薄之力，只是底下的戰況仍舊對他們十分不利，聽下頭的聲音，敵軍好像在開始撞宮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