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3章 落水

  江笙倒是十分和順，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打趣，錢芊芊只是抿唇淺笑，一直低著頭，並未多說什麼。

  「喲，這不是錢姑娘嗎？怎麼想起進宮了？」

  一名女子迎面走來，身後跟著兩個丫鬟，衣著華麗卻絲毫不顯媚俗，身材略豐腴，臉上有幾道皺紋，但並不算深，瞧著就身份不凡。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瞧著眼前之人，臉上並無驚訝之色，只是淡淡地打量了李夫人一眼，神情冷淡。

  「還真是巧了，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夫人您，皇上病了，您這個時候進宮，不知所為何事？」

  「我是奉旨而來，是太后傳我入宮的。」

  李夫人微微頷首，抿唇淺笑，眼眸微眯，臉上泛起了兩個淺淺的梨渦，乍一看，確實親和，但在這親和之下，總透著幾分說不出的危險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那夫人這是要出宮？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緊接著問了一句，雖然她這是第二回進宮，對宮裡的一切都不大熟悉，但李夫人所去的方向，是宮門所在之處，這個她是清楚的。

  「原是要出宮的，但沒想到碰上了姑娘你，你先前也沒怎麼進過宮吧，我正巧也無事，不如你我相伴，在這宮裡逛逛吧。」

  李夫人上下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眼中帶笑，語氣很是恭順。

  「那就有勞李夫人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沒拒絕，反正她也沒有好好逛過這皇宮，正巧李夫人提出來了，那她不如順勢答應，看看李夫人到底想幹什麼。

  江笙站在一旁，明顯有些不悅，給錢芊芊使了好幾個眼色，錢芊芊卻視而不見，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。

  「江大夫，我與李夫人在宮裡走走，你去忙你的吧，剛才多謝你送我。」

  錢芊芊施施然扭過了頭，說得冠冕堂皇，如此一來，江笙就算還有話說，也不得不忍下來，眼瞧著錢芊芊和李夫人走遠了。

  「這皇宮跟外頭就是不一樣，什麼都那麼精緻，就連這些宮人，也個個都生得眉清目秀，如此才配在這宮裡伺候。」

  錢芊芊走在李夫人身旁，瞧著身邊的人來人往，便緩緩開口，雪依跟在她身後，雖然是丫鬟的打扮，可眼神卻凌厲得多。

  「這宮裡挑人，自然都是千挑萬選的，能在主子跟前伺候，那更不是一般人，姑娘並非出身官家，又不是在京城長大的，有些事不甚了解也在情理之中。」

  李夫人輕笑一聲，話里話外似乎在暗示著些什麼，錢芊芊若遲鈍一點兒，此事可能就這麼過了，偏偏錢芊芊並不遲鈍。

  「那夫人你從小長在這京城，跟皇宮又一直頗有淵源，應該對這京城裡的規矩十分熟悉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話鋒一轉，將話頭引到了李夫人身上，迎向李夫人的目光，臉上雖然泛著一抹笑，可卻好像一直都藏著些什麼。

  「這是自然，我早些年時常進宮陪伴宮中女眷，所以對這宮裡的規矩早已熟知，跟宮裡的人也頗有來往。」

  李夫人揚起頭，骨子裡的那股傲氣顯露出來，雖然她在錢芊芊面前恭順不已，但仔細一瞧便能發現，她根本沒把錢芊芊放在眼裡。

  李夫人的生身母親是長公主，家世自是顯赫，雖然現在李家沒落了，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，在京城也是頗有地位的，而錢芊芊不過是個鄉野丫頭，雖然蕭墨寒喜歡她，替她撐腰，但她的出身還是上不了台面。

  「如此一來，我就放心了，既然夫人對宮廷如此熟悉，那必定也是明白事理的，知道有些事該何去何從，不會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不甘示弱，她在皇上面前都不曾怕過，怎麼會被這麼一個半老徐娘壓住氣勢？

  「姑娘有所不知，我向來信佛，佛家有雲，命里有時終須有，命里無時莫強求，所以你說的這些，我自然知曉。」

  李夫人倏然抬眸，臉頰略微圓潤，瞧著當真是有福的，一雙圓圓的杏眼，卻一點兒都不清明。

  「仔細算起來，太后娘娘跟夫人也算是親眷，能召您入宮，應該對您很是器重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，這幾日她雖然把李夫人的身家背景都弄清楚了，但總有不準確的地方，所以得好好探一探。

  「姑娘言重了，皇上繼位後，太后娘娘獨自一人住在慈寧宮，難免孤單，再加上皇上最近身子不適，太后憂心，所以才召我入宮開解。」

  李夫人淡淡地解釋了一句，漸漸地，一股清幽的香氣襲來，錢芊芊環顧四周，這才發現，自己好像被李夫人帶進了御花園。

  「皇上的身子一直都不見好，太后憂心也實屬正常，不過不管怎麼樣，都得讓太后保重自己的身子。」

  錢芊芊雖然沒見過那位太后，但既然是皇上的母親，那便是這宮裡地位最高的女人，所以她多少也得關心些。

  御花園裡的芍藥開得正盛，在日頭底下宛如一片火紅的雲霞，一眼望去，格外刺目，雖然還有十多種花都開了，可都被這芍藥壓得毫無光芒。

  花叢中有一片湖，陣陣微風吹過，湖面泛起絲絲漣漪，湖水很清，能瞧見裡頭搖曳的水草，跟這御花園相得益彰。

  「姑娘還真是心善，都沒見過太后娘娘，還對太后這麼關心，日後若是做了皇后，想必也是會孝敬太后娘娘的。」

  李夫人越說越起勁，這倒是讓錢芊芊一個激靈，這裡是宮裡，說出這種話來，不是大逆不道嗎？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，還不知會惹出什麼禍端。

  「李夫人，這種話可不能亂說，我不過是個鄉野丫頭，怎麼會做皇后？您這都沒喝酒，怎麼就醉了？」

  錢芊芊白了李夫人一眼，沒好氣道，臉色也沉了下來，她現在總算能感覺到，現代電視劇里的宮斗是一番怎樣的情景了。

  「我可沒醉，蕭將軍戰功赫赫，手裡握著的是蕭國所有的精兵，若他有異心，憑著當今皇上，一定不是他的對手，到時候皇后豈不是非你莫屬？」

  李夫人也沒客氣，陰陽怪氣道，幾名宮人從不遠處走來，在她們身旁經過，錢芊芊默不作聲，瞧著那幾名宮人走遠了，才開口。

  「蕭將軍忠君愛國，不可能做這種事，至於我，更沒有什麼皇后命，所以李夫人，這種話還是別再說了，省得搬起石頭，砸自己的腳。」

  錢芊芊沒好氣道，臉色陰沉了下來，眸子裡划過一抹寒光。

  「姑娘如此提醒，我自然記得，只是到時候希望姑娘自己不要食言。」

  李夫人低頭淺笑，言語之中透著說不出的挑釁，好像在故意激怒錢芊芊一般，實在讓人不舒服。

  錢芊芊繞著湖，徑直往前走著，絲毫沒有多看李夫人一眼，每看李夫人一眼，她心裡就沒來由地堵得慌，所以還不如不看。

  「誒，太后娘娘。」

  李夫人夫人驚訝了一聲，錢芊芊順著她手指地方向望去，李夫人突然抓起她的手，身子往後一仰，落入了水中。

  錢芊芊也驚住了，慌慌張張地望向雪依，雪依也回過了神，正要跳下去救李夫人，卻發現了不對勁。

  剛才雪依看得清清楚楚，李夫人就是自己往水裡跳的，八成是想陷害錢芊芊，可若是她下去救人，錢芊芊勢必就會落單，到時候若是冒出什麼人來將錢芊芊劫走，那便得不償失了。

  「來人吶，有人落水了，救命！」

  還不等錢芊芊和雪依出聲，李夫人的丫鬟便大叫了起來，這宮裡人多眼雜，丫鬟這麼一喊，附近的宮人便都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了。

  錢芊芊也明白雪依的意思，跟雪依默默退後，讓這些宮人去救李夫人，反正她瞧著李夫人也是個惜命的，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。

  半個時辰後，宮人們將李夫人撈了起來，李夫人渾身都濕透了，髮髻散亂，看樣子是嗆了不少水，現在昏迷不醒。

  「太醫，快，傳太醫。」

  宮人們都手忙腳亂，錢芊芊在一旁看著，覺得十分無語，這個時候找太醫有什麼用，急救才是最關鍵的。

  雖然李夫人是自己落水的，但好歹也是條人命，錢芊芊也不能坐視不管，所以便走上前，想先給李夫人急救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我們家夫人與您無冤無仇，您為何要推她落水？」

  李夫人身邊的丫鬟站起身，擋在錢芊芊身前，眼裡噙著淚水，聲音哽咽著，臉上儘是委屈。

  錢芊芊站定，心裡覺得諷刺至極，如此賊喊捉賊，當真是拿她當傻子嗎？

  「你哪隻眼睛瞧見我推她了？她現在嗆了不少水，若是再不急救，只有死路一條，你若是攔著我，便是害死你主子的兇手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不慌不忙，反正是欲加之罪，何患無辭？既然如此，那她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，別的人，她不想理會。

  「不行，主子現在昏迷不醒，誰知道你會不會對她做些什麼，讓她永遠醒不過來。」

  丫鬟一直阻攔，看樣子是要鐵了心將這個罪名扣到錢芊芊頭上了，李夫人想陷害錢芊芊，竟然用了這麼一出苦肉計，想想還真是拙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