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7章 田間鬧事

  雪依淡淡地解釋了一聲，臉上一直泛著笑意，錢芊芊卻沒有絲毫回應，只是抿了抿嘴，便在心裡沉思了起來。

  蕭墨寒走了半個多月了，算算日子，應該快到邊疆了，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，錢芊芊的每一日都過得十分煎熬。

  終於，這一日，邵懷谷來教錢輝念書，被錢芊芊正好撞見，邵懷谷腿腳不好，站在原地，朝錢芊芊點了點頭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時辰不早了，我要去教錢輝了，否則耽擱的可是錢輝的時間。」

  「我知道邵大人現在公務繁忙，能來教小輝，是我們的榮幸，只是大人一重返朝堂，就把這將軍府拋諸腦後，不大好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上下打量了邵懷谷一眼，說得毫不客氣，秀眉緊蹙，臉色也不大好。

  「錢輝已經學到了不少東西，正是要自己消化的時候，我就是在給他這個機會，若我還像從前那樣，每日都來，他便只能死學，不能放手活用。」

  邵懷谷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，也絲毫不惱，他性子溫和，不管對誰，都極少黑臉，現在也是一樣。

  「看來你考量得十分妥帖，蕭將軍走了，朝中可有發生些什麼？」

  錢芊芊漸漸冷靜了些，緊接著問道，不敢有絲毫放鬆，眉頭都擰成了一個死結。

  「朝中風平浪靜，只是皇上身子有些不適，需要靜養，江大夫在身邊伺候，實在脫不開身。」

  邵懷谷微微頷首，面不改色，解釋得滴水不漏，一舉一動仍舊恭敬有禮。

  「皇上病了？」錢芊芊心裡一緊，其實她跟皇上並沒有什麼關係，可不知怎的，她總有些不安，蕭墨寒在邊疆打仗，皇上這個時候病了，可不是什麼好事。

  「不過是風寒而已，算不得什麼，江大夫醫術高明，再過幾日應該就沒事了。」

  邵懷谷說得雲淡風輕，不過錢芊芊知道，皇上一病，這朝中的大小事務應該就是邵懷谷說了算。

  「那就好，邊疆怎麼樣了？蕭將軍還順利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終於問到了她最關心的事，蕭墨寒一直沒有消息傳到將軍府，說不定邵懷谷知道些什麼，畢竟蕭墨寒在外打仗，跟朝廷也是要有聯繫的。

  「行軍很順利，其他的我也不知，蕭將軍只在三日前遞上了一道摺子，其餘就沒什麼了。」

  邵懷谷搖了搖頭，樣子瞧著倒是誠懇，說的應該是真的，看來蕭墨寒那邊確實沒什麼音信。

  「打仗這種事，原本就瞬息萬變，蕭將軍不可能時常捎信回來，但若真的出了什麼事，這消息一定會傳到京城，所以沒有音信，便是好消息。」

  邵懷谷看出了錢芊芊心裡的擔憂，雖然她臉上抹了脂粉，但還是擋不住眼下的烏青，看來她已經許久都沒睡好了。

  「但願如此吧。」錢芊芊長嘆一聲，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。

  邵懷谷很快就去找錢輝了，錢芊芊站在原地，遲遲沒有回神，直到雪依在她身邊提醒了一聲，她才驚覺。

  「我想去田間瞧瞧，看看吳順打理得怎麼樣了，糧食是否都收割妥當。」

  錢芊芊扭過頭，給雪依使了個眼色，雪依瞧著她總算想出府了，便立刻答應了下來。

  雪依去備好了馬車，便陪著錢芊芊出了府，元影在後頭跟隨，錢芊芊沒讓雪依知會錢母，所以錢母幾人誰都不知道。

  郊外的田地很是偏僻，一路走去，這京城跟往常一樣，集市里仍舊人來人往，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先前被蕭恆破壞的跡象。

  「先前邵大人說的，朝廷里暗地裡支持蕭恆的世家大族，是哪幾個？」

  錢芊芊撩開車簾，探出頭，往外望了幾眼，這一片是世家王府的宅子，所以很是清淨，周圍都種著名貴的綠植，一看就是京城的好地界。

  「是工部侍郎李淮和中將葉培，李家和葉家都是這京城的老人了，李淮是三朝元老，葉培的祖父是打蕭國初始就跟著皇上打天下的，所以這兩家在京城的地位非凡。」

  雪依伸手指了過去，錢芊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，確實瞧見了那兩座宅子，從外頭看，確實豪華，門口也有家丁看守，雖然比不上將軍府，但卻快趕上右相府了。

  工部侍郎和中將都不是什麼高官，他們竟然還能住這麼華麗的宅子，可見他們的野心。

  「既然如此，皇上為何不安個罪名，除掉他們，這種人，留著早晚是個禍害，斬草除根，才斷得乾淨。」

  錢芊芊臉色一沉，眼底泛起凜凜寒光，紅唇緊抿，透著說不出的肅穆。

  「皇上何嘗不想除掉他們？先帝在時，就對他們頗為不滿，蕭將軍更想將他們除之而後快，但他們根基頗深，牽一髮而動全身，所以皇上也只能將他們打壓至此。」

  雪依長嘆一聲，說起這個，她也十分無奈，曾經蕭墨寒想過一不做二不休，找些江湖人士，來一樁滅門懸案，但那時先帝對他頗為猜忌，怕這些人倒了，蕭國唯他獨大，便一直未曾應允，這一來二去，便拖到了今日。

  「皇上越是打壓他們，便越讓他們心存不滿，他們永遠都不可能為朝廷，為蕭國著想，只會想著自己的利益。」

  錢芊芊冷笑一聲，這種人，她見得多了，從前只道生意人涼薄，卻不知，官場中人才最是自私虛偽。

  「所以啊，皇上這回也慌了，眼下天氣並不涼，皇上怎會突然就染上了風寒？這後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？」

  雪依倒是警覺，她跟了蕭墨寒這麼多日，也學到了不少東西，所以有些事別人看不出來，她卻明鏡一般，所以蕭墨寒才讓她保護錢芊芊。

  「你是說，這其中或許有人做了手腳？」

  錢芊芊也頓時來了精神，望向雪依，眉頭擰成一個死結。

  「不錯，李家和葉家雖然式微，不必從前，但在宮中也是有不少眼線的，想在皇上身上下點兒功夫，不是什麼難事。」

  雪依微微點頭，在嘴邊猜測著，其實她剛一聽說此事，就覺得不大對勁，可邵懷谷沒說什麼，她也不好貿然開口。

  「那這麼說來，皇上可就危險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沉思著，小聲吐出幾個字，但雪依卻不以為然。

  「未必，宮裡有江大夫和秦厲，還有邵大人盯著，就算李家和葉家能做什麼手腳，最終也只會害了自己。」

  雪依的眼底透著說不出的嘲諷，想李家和葉家這等跳樑小丑，也只有趁蕭墨寒走了，才敢出來蹦躂，若是蕭墨寒還在，他們一個個都得夾著尾巴做人。

  馬車駛過李家和葉家的宅子，徑直到了郊外，剛一到那兒，前方便鬧哄哄的，錢芊芊下了馬車，只見吳順和幾名男子被人圍在了其中。

  錢芊芊有些疑惑，大步走上前，雪依撥開擋著的人群，吳順瞧見錢芊芊，立刻走了過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怎麼來了？」

  吳順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，聲音有些沙啞，看來剛才他也吃了不少苦頭，這些人瞧著像是這附近的地痞流氓，來找茬的。

  「這是怎麼了？這些人怎麼都圍在這兒？」

  錢芊芊環顧四周，隱約覺得不大對勁，神情凝重了起來，臉上透著說不出的警惕。

  「我們是來替李大人收回這些田地的，這一片田地，原本就是李府的私產，租給那些村民種地，沒想到卻被村民賣了，這都是我們李府的。」

  還不等吳順開口，一名凶神惡煞的男子便呵斥了一聲，摩拳擦掌，好像要用強。

  錢芊芊聽得雲裡霧裡，這片田地原本是蕭墨寒買來的，怎麼就成了旁人的？蕭墨寒不是那般不謹慎的人。

  「你們是不是弄錯了，這片田地是我買下的，地契那些村民都已簽字畫押，全都是作數的，就算拿到官府去，也是如此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很是冷靜，面帶笑意，一舉一動都很是親和，她並不想將此事鬧大，所以能息事寧人最好。

  「哼，什麼地契，分明就是偽造的，真正的地契在我們這兒，你若是不信，便叫官差來認一認，看看到底誰是真的。」

  那男子也絲毫不甘示弱，拿出一張地契，在錢芊芊眼前晃了晃，一臉的有恃無恐，看看他們是做了充足的準備。

  錢芊芊也總算明白了，這些人就是故意來攪和的，不管誰對誰錯，他們都不可能認錯，要想把他們打發走，還需另想辦法。

  「好，既然你們說，這片田地是你們的，那我買下來，說吧，要多少銀子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緩緩開口，目光在這群男子身上游離，眉眼間頗有將軍夫人的氣度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。

  「哼，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，李大人說了，這片田地必須收回來，給多少銀子都不賣。」

  男子淬了口唾沫，態度十分強硬，口中的那位李大人，倒是吸引了錢芊芊的注意。

  「你所說的李大人，可是工部尚書李淮？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緊接著追問道，神情微妙了起來，倒是一點兒都不像是身處泥潭的，而像個站在遠處看戲的人。

  「正是。」男子也不遮掩，仰著頭，腰挺得更直了，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，大抵就是如此，只是錢芊芊可不覺得，李淮是棵大樹，跟蕭墨寒比起來，李淮頂多算根狗尾巴草，不值一提，也做不了什麼上檯面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