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9章 名冊

  蕭墨寒不緊不慢地解釋道，雖然先前他也不在這京城，但京城裡的一切他都十分清楚，所以這片藥田的價值，他很清楚。

  「若蕭國各地都能像京城這般，把所有田地都利用起來，那蕭國必定國富民強，國泰民安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眉頭輕皺，說得倒是輕鬆，但做起來，應該比登天還難，蕭國地大物博，百姓也不少，真要把蕭國治理到那一步，當真要些時日。

  「我會讓你看到這一天的。」

  蕭墨寒說得很是篤定，劍眉輕揚，眉宇間英氣逼人，目光灼灼，讓人高攀不起，也不寒而慄。

  「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。」

  錢芊芊思量著，好像想到了些什麼，可話到嘴邊，又不敢說出口，只是怔怔地望著蕭墨寒，神情有些複雜。

  「你是不是想問，我為何不推翻當今的皇帝，自己去坐那個皇位？」

  蕭墨寒一眼就看穿了錢芊芊，其實這個問題，邵懷谷也問過，他也不是沒有想過，只是一步步拖到今日，他對那個位子越來越沒興趣了。

  「不錯，若是你想，恐怕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辦到，如今的皇帝剛登基不久，年紀也小，沒經歷過大風大浪，如何擋得住你這皇叔？」

  錢芊芊沒有半點遮掩，既然蕭墨寒都這麼說了，那她就乾脆把心裡想的都說出來，目光一直在蕭墨寒臉上盤旋，沒有放鬆一刻。

  「你說得對，但那個皇位，我沒興趣，我若是想當皇帝，根本不會等到今日，這片江山，我不稀罕。」

  蕭墨寒語調輕緩，一字一句都雲淡風輕，仿佛這片無數人爭得頭破血流的江山，在他嘴裡，根本不值一提。

  「既然你志不在此，那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了，我支持你的選擇。」

  錢芊芊倒是神色如常，其實她也不稀罕什麼皇位，只是在現代時，那些九子奪嫡的故事聽多了，以為古人都想當皇帝，所以對蕭墨寒的舉動有些意外。

  「芊芊，等我出征了，你就跟雪依好好呆在將軍府，宮裡若是來人傳你入宮，你就稱病，邵懷谷會替你擋著，只要京城還在，你便是安全的。」

  蕭墨寒突然轉身，深深地望著錢芊芊，眼眸幽深，讓人一眼望不到底，長眉入鬢，英氣逼人。

  「我知道，你一定會好好保護我，只是在外征戰，你一定要好好保護你自己，我可不想日後嫁個缺胳膊少腿的男子。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湧起一股暖意，但嘴上還是不饒人，不管什麼時候，她都是挺胸抬頭，一臉的倔強。

  蕭墨寒望著錢芊芊的臉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，眼裡泛起絲絲柔光，唇邊的那抹笑意越演越烈，卻讓人覺得一點兒都不真實。

  「走吧。」

  片刻之後，蕭墨寒輕輕吐出兩個字，錢芊芊猛然回神，不禁有些失望。

  她還以為照這個架勢，蕭墨寒會抱抱她，或許還會吻她，沒想到蕭墨寒就這麼一句不咸不淡的話，簡直出乎她的意料。

  蕭墨寒走在前頭，錢芊芊徑直跟上，微微撅起紅唇，眉頭緊皺，卻又沒有出聲，只是目光時不時地盯著蕭墨寒的背影，嘴裡好像在小聲嘟囔著些什麼。

  「你這是怎麼了？」

  蕭墨寒突然轉身，瞧著錢芊芊的模樣，臉上不禁泛起絲絲疑惑，錢芊芊這才回過神，別過臉，小聲道：「我沒事，時辰不早了，我們快走吧。」

  話音一落，錢芊芊便立刻走在了前頭，她可不想讓蕭墨寒覺察到她的那點兒小心思。

  沒過幾日，將軍府來了個不速之客，蕭墨寒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，好像一直在等著他。

  「你的主子，想清楚了？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冷冷地問了一聲，那人抬起頭，臉上蒙著一方黑巾，一身黑衣，只露出一雙眼，與外頭的夜色融為一體。

  「不錯，這是央國細作的名冊。」

  那人將手裡的東西呈上，元影立刻接過，呈遞給了蕭墨寒，蕭墨寒只是打開瞧了一眼，臉上泛起了一抹冷笑。

  「看來你的主子，跟月姬之間的嫌隙不淺吶。」

  蕭墨寒感嘆了一聲，坐姿微微懶散，食指輕敲桌案，倏爾垂眸，幽深的眸子裡划過一抹寒光，讓人不寒而慄。

  「先前若不是月姬背叛，主子也不會輸得這麼慘，主子說了，只要將軍能解決了月姬，替他報仇，這名冊總不算白給。」

  那人緩緩開口，目光時不時地打量著蕭墨寒，他是蕭恆的心腹，這回也是奉蕭恆之命。

  「讓你的主子放心，本將軍知道他的意思，他給了本將軍這份名冊，本將軍自然不會讓他失望。」

  蕭墨寒連眼都不眨，語調輕緩，卻力量十足，五官大氣冷硬，冷漠又疏離，讓人完全不敢造次。

  「那就好，東西已經送到了，屬下還要回去復命，先告辭了。」

  那人說完，便徑直離開了將軍府，身姿矯健，一看武功就不弱，蕭恆派他前來，也是經過一番考量的。

  「將軍，您看這名冊，是真的嗎？」

  元影有些懷疑，雖然蕭恆現在跟月姬生出了些仇恨，也定會報復月姬，但蕭恆同時也恨蕭墨寒，並不一定會真的把月姬的名冊交給蕭墨寒。

  「是不是真的，一試便知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波瀾不驚，淡淡地吐出幾個字，隨手就將名冊交給了元影。

  「讓御風去查，一個月內，本將軍要一個準確的答案。」

  「是，屬下這就去辦。」元影行了個禮，隨即就拿著名冊離開了。

  御風辦事向來迅速，所以一個月不到，就查清了，那名冊上的人，的確都有問題，看來名冊是真的，只是完不完整，可就不一定了。

  「將軍，要把那些釘子全都拔掉嗎？」

  御風來見蕭墨寒，神情凝重，蕭墨寒在心裡思量著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手邊攤著幾分公文，薄唇微抿，目光銳利如鷹。

  「暫時不用，若是現在出手，定會打草驚蛇，到時候漏網之魚便會藏得更深，我們想除掉他們，可就難了。」

  片刻之後，蕭墨寒緩緩開口，聲音低沉，帶著特有的磁性。

  「是。」御風拱手行禮，隨即就轉身離開，錢芊芊端著一碟糕點，走到蕭墨寒的書房門口，正巧碰上了御風。

  錢芊芊知道，御風若無事，一定不會來，一旦來了，那便是有大事發生了。

  「錢姑娘。」御風微微頷首，跟錢芊芊寒暄了一聲，隨即就離開了。

  錢芊芊抬腳走了進去，將點心放下，瞧見蕭墨寒眉頭緊鎖，似乎在想著些什麼，見她來了，便收斂了些。

  「御風怎麼來了？是不是有事發生了？」

  錢芊芊不是傻子，看得出蕭墨寒的鬱悶，所以開口問了一聲，眉目依舊清秀，卻透著絲絲探究。

  「不錯，蕭恆差人送來了一份名冊。」

  蕭墨寒也沒有遮掩，在錢芊芊面前，他也沒什麼好掩飾的，提到「名冊」，錢芊芊心裡便明白了。

  「是央國的細作名冊吧。」錢芊芊說得很是篤定，蕭墨寒點了點頭。

  「以蕭恆的陰險，定不會把那份名冊完完整整地給你，這大概只是一部分，可能裡頭還有些錯處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退到一邊，一字一句都雲淡風輕，這怎麼也算一件大事，她好像並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。

  「你說得對，看來我沒看錯人，你果真聰慧。」

  蕭墨寒誇得很是直白，讓錢芊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，不是說古人說話都很委婉的嗎？怎麼蕭墨寒好像不大一樣？

  「咳咳，現在你打算怎麼辦？戰爭一觸即發，若你不能在出征前解決那些潛伏的細作，蕭國定會動盪不安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一針見血，說出了蕭墨寒心裡的顧慮，臉上平靜如水，目光在蕭墨寒臉上盤旋，聲音清淺。

  「既然蕭恆派人把東西送了過來，那此事就打開了一道口子，估計用不了多久，名冊便會完全浮出水面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胸有成竹，蕭恆的性子，他再清楚不過，為人陰險，睚眥必報，蕭恆不會讓月姬好過，也不會讓他好過，就想看著他和月姬斗得兩敗俱傷，最後做那個得利的漁翁。

  只是蕭恆太高估自己了，他沒有做漁翁的本事，蕭墨寒和月姬也不是傻子，這麼重要的東西不見了，月姬肯定會有所察覺，到時候她跟蕭恆之間的關係便岌岌可危了。

  在南疆逃竄的那些流寇，在蕭恆的召集之下紛紛聚集到了蕭恆的麾下，南疆天高皇帝遠，原本就是蕭國最混亂的地方，當地官府想管，但卻有心無力，正因如此，當年蕭恆逃往南疆，才能召集到那麼多兵馬。

  那些流寇都是最恨官府的，先前唯蕭恆馬首是瞻，就是為了蕭恆登上皇位，也給他們點兒好處，如今蕭恆捲土重來，他們也自然不會安分，再加上先前四散的兵馬，蕭恆手底下也聚集了不少人。

  雖然經過上回的事，蕭恆元氣大傷，但經過一番休整，也恢復了許多，所以他有了跟月姬和蕭墨寒對抗的實力，把那座礦山從南疆官府手裡奪了過來，一直占據著，讓官府也無可奈何，只能遞摺子給朝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