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8章 田間地頭

  錢芊芊想起這個，忍不住問了一聲，她總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，邵懷谷應該不單單是教錢輝讀書習字，可能還有別的目的。

  「他現在空有個右相的名頭，手裡的實權全都交了出去，讓他來教錢輝讀書習字，正好讓皇上看看，他對皇上的做法並沒有不滿之處，而且他越是無心朝政，皇上對他就越是放心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淡淡地解釋道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看樣子，他對皇上的心思算得十分清楚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讓邵懷谷避一避風頭也好，畢竟皇上是先帝的兒子，這多疑總是少不了的。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也明白，皇上年紀雖小，但畢竟是天子，在許多事上都比不得普通人，邵懷谷雖然是個忠臣，可落在皇上眼裡，就不一定了。

  「那邵懷谷何時能重返朝堂？他是有一腔熱血和真才實學之人，不該被如此埋沒。」

  錢芊芊忍不住多問了一句，這麼多日以來，她對邵懷谷早已不討厭了，也知道先前確實是她太任性了，考慮不周，所以總想補償補償。

  「你就這麼關心他？」

  蕭墨寒驟然抬眸，上下打量著錢芊芊，臉色陰沉了下來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聲音低沉，透著幾分說不出的惱怒。

  「我不是關心他，只是實事求是，關心這蕭國百姓，畢竟作為右相，他還是很夠格的，若是他不能重返朝堂，那個位子說不定會落到別的手裡，到時候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，這蕭國百姓，不是遭殃了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聞到了一股醋意，所以故意將臉撇到一邊，從臉上擠出一抹笑，眉眼彎彎，透著說不出的嬌俏。

  「你放心吧，放眼整個朝廷，還沒有比邵懷谷更合適做右相的人選，皇上心裡也明白，對邵懷谷懲戒一番之後，自然會讓他回去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不以為意，朝廷的局勢，沒人比他更清楚，若是這蕭國風平浪靜還好，眼下蕭國內憂外患，皇上不會傻到把一個好端端的臣子往外推。

  「那就好，眼下我們一家人都住在京城，連州不會出什麼事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鬆了口氣，想起這個，神情也凝重了起來，連州的生意事小，最重要的，是錢家村的那些田地，那裡產的糧食，可是要養活千人的，所以一定不能出什麼岔子。

  「有白石和趙燁在錢家村看著，還有周臨的人，田地一定不會出什麼意外，到時候他們會將糧食都存好，等到打仗的時候，連州城的百姓都不至於餓肚子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開口，說得很是篤定，周臨早就得了他的命令，白石和趙燁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，所以那些糧食一定會安然無恙。

  「既然你都這麼說了，我就安心了，過幾日我想去京城的田地那兒瞧瞧，看看吳順把那些地種成什麼樣了，有沒有達到我預期的效果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眉頭輕蹙，仔細想想，她的確許久都沒去田間瞧過了，雖然吳順辦事向來妥帖，可在種田這件事上，難免有所偏差，她不能掉以輕心。

  「好啊，我親自陪你去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沒有阻攔，只是不放心讓錢芊芊一個人去，先前那幾名戲法師還沒被抓住，雖然他身邊得力之人眾多，但把錢芊芊交給旁人，他不放心。

  錢芊芊沒有多留，隨即就離開了書房，這京城雖然瞧著熱鬧繁華，可呆久了總是莫名覺得陌生，好像無論如何都融入不到這其中一樣，叫人很是難受。

  錢母幾人住的倒還算舒服，趁著這幾日新鮮勁，錢芬和錢宣把將軍府上下逛了個遍，這將軍府比連州城的那一處要大得多，上上下下千百口人，處處都透著雅致。

  只是這幾日新鮮勁一過，錢芬和錢宣便開始想家了，主要是這京城裡沒有她們相見的人，就算再好，她們也不想呆。

  蕭墨寒陪著錢芊芊出了府，沒有驚動任何人，他們走到京城郊外，田地里莊稼長勢喜人，晌午日頭有些烈，曬到臉上很是炙熱，讓人睜不開眼。

  錢芊芊眯著眼，朝遠處眺望，蕭墨寒則抬手替她擋住了頭頂的陽光，他衣袍寬大，正好給錢芊芊遮出了一小片陰涼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錢姑娘。」

  吳順聽聞蕭墨寒來了，立刻過來行禮，腳上沾滿了污泥，整個人都黑了一大圈，倒是不似在將軍府那般滋潤了。

  「莊稼種得不錯，吳管家，真沒想到，你這種地還有兩把刷子，看來我平日裡是小瞧你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朝著吳順眨了眨眼，臉上泛起一抹淺笑，眉眼彎彎，唇角的梨渦若隱若現。

  「錢姑娘過獎了，屬下都是按照您所說的方法來種的地，這都是您的功勞。」

  吳順倒是個聰明人，在蕭墨寒面前根本不敢邀功。

  錢芊芊知道吳順的意圖，所以只是笑了笑，並未當真，吳順若是不這般機靈，恐怕也做不到管家這個位置。

  「好了，你就不必謙虛了，此事你的確做得不錯，等糧食豐收了，本將軍定會好好嘉獎你。」

  蕭墨寒薄唇輕勾，說得雲淡風輕，一句話就戳穿了吳順。

  「多謝將軍。」吳順俯身行禮，一舉一動都很是恭敬。

  錢芊芊抬腳走在了田埂上，蕭墨寒跟在她身後，田埂比較窄，只能讓一人單行通過，所以吳順只能跟在了最後。

  「過幾日就把山頭湖泊里的水引到田地里來，否則莊稼若是缺了水，產量便會大打折扣。」

  錢芊芊淡淡地吩咐了一聲，吳順一直在小心聽著，將錢芊芊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裡，不敢有絲毫放鬆。

  眼下農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，所以僱傭的那些村民都在歇息，這田間除了他們三人之外，沒有旁人。

  這一片田地都被蕭墨寒買了下來，再加上先前從歐陽坤手裡劫下的，京城大半的田地都落到了蕭墨寒手裡，所以來年京城的那些百姓能不能有米下鍋，有多少米下鍋，就看蕭墨寒幾人的了。

  「大概再過四個月，糧食便能豐收，到時候把這些糧食存一部分到地窖里，用來平衡京城兩鋪的糧價，如此一來，京城底層的那些貧苦百姓，也不至於餓肚子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緩緩開口，既然蕭墨寒要出征，那她便解決蕭墨寒的後顧之憂，讓蕭墨寒不必為這些百姓而煩憂。

  「屬下明白，屬下一定照做。」

  吳順連連點頭，此事蕭墨寒也說過，所以他早就安排好了，這些田地若能正常豐收，產量一定十分可觀。

  錢芊芊在田間仔細轉了一圈，心裡也有了點兒數，看來吳順是在這片田地里花了十足的心思，地里一根野草都沒有，土地也很是肥沃，如此一來，她便放心了。

  這一圈轉下來，錢芊芊腳上沾了不少泥土，蕭墨寒也是一樣，她倒是不在意，反正她從前種地的時候，衣裳就沒幹淨過，而蕭墨寒也是如此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你是大將軍，這種事原不用你親自過來，你手裡的政務，可比這種地之事重要多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對上蕭墨寒的目光，眉目清秀，臉頰泛紅，瞧著倒是有幾分可愛。

  蕭墨寒神色平靜，微微垂下眼帘，唇角勾深，青絲束冠，一身玄色衣袍，身姿清雋挺拔，哪怕是站在這田地里，都是矜貴不凡，氣勢逼人。

  「你錯了，沒有任何事是比百姓填飽肚子還重要的，所以此事本將軍必須親自過來，出不得半點差池。」

  蕭墨寒聲音低沉，說得斬釘截鐵，錢芊芊這才覺得，蕭墨寒還挺有煙火氣的，只是經常冷著一張臉，讓人不敢親近，其實他比誰都重情義。

  「你說的對，蕭國百姓能有你這個大將軍，當真是他們的福氣。」

  錢芊芊依偎在蕭墨寒身旁，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的薄寒，青絲垂落在鬢邊，將她的臉修飾得格外好看。

  「那你呢？身邊有我，是不是也是你的福氣？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，吳順還在後頭跟著，錢芊芊的臉漸漸紅到了耳後根，貝齒緊咬下唇，低著頭，沒看清前面的路，差點兒摔一跤。

  「當心。」蕭墨寒扶住錢芊芊，在他耳邊提醒了一聲，錢芊芊回過神，不動聲色地將蕭墨寒推開了些，站直了身子。

  「這是在外頭，將軍請自重。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不好意思，她極少在外頭跟蕭墨寒這般親近，雖然身邊只有吳順一人，她還是做不到那般坦蕩。

  「走吧，去那頭看看草藥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不以為意，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話，隨即就放開了錢芊芊，徑直走在了前頭。

  錢芊芊立刻跟上，吳順低著頭，只是默默跟著，對兩位的主子的舉動視而不見，做屬下的，最重要的就是知進退，現在也是一樣，不該看的東西不看，不該聽的也不聽。

  在田地另一頭，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草藥，有的開了花，有的還是綠油油的，這片土地最適合草藥生長，吳順打理得極好，總不算辜負。

  「我記得當初我走的時候，這片土地還是一片荒蕪，沒想到這回再來，草藥長得如此好。」

  錢芊芊笑意明媚，微微點頭，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，該有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