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0章 進補

  第二日一早，蕭墨寒啟程回將軍府，梵空也一同跟隨，雪依和元影已經打點好了，馬車就在山下等著，接上他們，一路回了將軍府。

  江笙在府里照顧錢母幾人，此事錢堯的身子恢復了不少，已經會說，會笑了，幾個丫鬟經常教錢堯說笑，逗他玩鬧，所以他也不像先前那般呆傻。

  至於錢母和錢輝，這幾日都靠著江笙餵藥施針，藥丸他們咽不下去，江笙便把藥丸搗碎成藥粉，灌到錢母和錢輝嘴裡，還總算把他們的命吊住。

  「梵空師父，這就是我娘和我弟弟，交給您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引著梵空走到了錢母和錢輝的房間，此時他們依舊昏迷不醒，臉色蒼白，呼吸都微弱了幾分。

  「貧僧救人，身邊必須乾淨，你們都出去吧。」

  梵空停下腳步，只是扭頭瞥了錢芊芊幾人一眼，神情依舊平靜。

  錢芊芊跟蕭墨寒交換眼色，雖然心裡有些擔憂，但還是接連退了出去，正所謂，用人勿疑，疑人勿用，現在他們既然選擇相信梵空，那便不能疑心太重。

  「你放心吧，梵空既然答應了，便不會食言，況且事情都已經說好了，他沒必要再害你娘和錢輝，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，我想他是不會做的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泰然自若，他早已查清了梵空的底細，知道梵空是個聰明人，在這個時候，也自然懂得自己該做什麼。

  半個時辰之後，梵空出來了，臉上依舊平靜，眉頭緊皺，樣子瞧著雖然凶了些，但也沒什麼多餘的神情。

  「師父，我娘和我弟弟……」錢芊芊立刻迎了上去，臉上透著焦急，但還是盡力壓制著，沒有表現得太明顯。

  「他們已經醒了。」梵空的聲音有些沙啞，顯得疲累了些，眼泡浮腫，眉頭皺成了一個「川」字。

  「太好了，多謝師父。」錢芊芊立刻欣喜了起來，但卻還是沒失了分寸，俯身給梵空行禮，臉上笑意明媚，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。

  梵空沒有任何反應，絲毫沒有多看錢芊芊一眼，只是徑直往前走，蕭墨寒轉頭給雪依使了個眼色，雪依立刻跟了上去。

  錢芊芊抬腳沖了進去，錢母和錢輝確實已經醒了，而且兩人身子皆十分虛弱，好像一點兒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。

  「娘，小輝，你們怎麼樣了？身子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？」

  錢芊芊跪在床邊，仔細盯著錢母和錢輝，忍不住追問道，江笙上來給他們把脈。

  「芊芊，你怎麼在這兒？我這是怎麼了？」

  錢母揉了揉眼睛，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，臉上的皺紋深刻了些，好像什麼都不知道。

  「他們並無大礙，只是太久沒進水米，所以身子有些吃不消，只要好生進補，將養幾日便可無事了。」

  江笙站起身，緩緩解釋道，眼底閃過一抹驚詫，梵空從下手到解除，都沒有露出半點馬腳，一直到現在，江笙都不知道梵空到底對錢母和錢輝做了些什麼。

  「那就好。」錢芊芊鬆了口氣，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咽了咽口水，仿佛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噩夢。

  「娘，這裡是京城，你們現在都在將軍府，你們就暫時留在此處，把身子養好，別的什麼都不用想。」

  錢芊芊扭過頭，望向錢母，溫聲細語地解釋道，目光也柔和了起來，生怕一不小心嚇著了錢母和錢輝。

  「京城？我們怎麼會來京城？先前府里進了賊人，我抱著小輝逃走了，後來，後來我昏睡了過去，怎麼我就突然到京城？」

  錢母很是驚詫，看得出來，她這一路，一點兒感覺都沒有，月姬應該也是怕節外生枝，所以一直瞞著她和錢輝。

  「此事說來話長，你們才剛醒，不能說太多話，得好好靜養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不想解釋，怕說出來嚇著錢母，所以將話頭引到了一邊，兩個丫鬟順勢走了上來，替上了錢芊芊。

  「不錯，你們現在身子虛弱，還是好生養著吧。」江笙也在一旁提醒了一聲，他是大夫，就算錢母再疑惑，大夫的話，總歸是要聽的。

  蕭墨寒站在不遠處，一直沒有出聲，在這個時候，他沒什麼好說的，錢芊芊站起身，走到他身邊，便順勢跟他走了出去。

  「現在你的家人已經醒了，你就別再想了，我會差人好好照顧他們，把他們這些日子以來所吃的苦都彌補回來。」

  蕭墨寒握住錢芊芊的手，在她身邊柔聲安慰道，幽深的眸子裡溫柔流淌，薄唇輕掀，眉宇間英氣逼人。

  「嗯，梵空呢？」

  錢芊芊冷靜了下來，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，望向蕭墨寒，眼底泛著絲絲疑光。

  「在前院。」蕭墨寒淡淡地開口，沒有他的命令，雪依和元影是不會讓梵空離開的。

  錢芊芊走到前院，只見梵空坐在木椅上，手邊擺著一杯茶水，雪依和元影在一旁守著，臉色瞧著都不大好。

  「蕭將軍。」見著蕭墨寒來了，雪依和元影相繼行禮，梵空卻沒有任何動作，連看都沒看蕭墨寒一眼。

  蕭墨寒也不惱，畢竟他不是那般小氣之人，這點兒事，還值不得他放在心上，他跟錢芊芊緩緩走到梵空身前，臉上都帶著笑。

  「師父，多謝你救了我娘和我弟弟，難得你跑一趟，我們理應答謝，不知師父想要什麼？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頷首，說得很是誠懇，聽她的語氣就知道，她很感激梵空，只是在這感激之中，似乎還夾雜著點兒別的。

  「貧僧要的東西，你們給不了，既然事情已經結束了，貧僧答應你們的事，也做到了，那就讓我回去吧。」

  梵空一直眯著眼，對錢芊芊的熱情置之不理，語氣不冷不熱，不咸不淡，聽著真讓人不舒服。

  「師父，我想多問一句，你到底對我娘和我弟弟做了些什麼？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一直存疑，既然梵空沒有下藥，錢母和錢輝身上也沒有外傷，為何能說暈就暈？

  「這個貧僧無從相告，若是你們都知道了，那貧僧日後如何能在這京城立足，錢姑娘，蕭將軍，貧僧當初只答應來就醒他們，並沒有答應別的，你們該不會要說話不算話吧。」

  梵空沒好氣道，臉上也警惕了起來，眉頭緊皺，好像隨時都會跟錢芊芊再起爭執。

  「師父多心了，我不過多問一句，師父何必如此激動？好似我們要搶你的飯碗似的，不管怎麼樣，這蕭將軍也不會淪落到搶和尚的飯碗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輕笑一聲，眉眼彎彎，故作輕鬆，氣氛也活躍了起來，不似剛才那般壓抑，蕭墨寒也是淡淡地笑著，雖然神情冷淡了些，但也沒板著臉。

  「師父，從將軍府回去，還有好一段路程，本將軍差人安排好了馬車送你，你且去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聲音低沉，眼底透著絲絲嘲弄，但仔細一瞧，又消失不見，好像安排得十分周到。

  梵空並未道一聲謝，只是站起身，就跟著元影走了出去，上了將軍府門口的馬車，看來他還真是不客氣。

  錢芊芊領教過梵空的厲害，所以此事梵空不想說，那她就怎麼都問不出來，只能退了一步，眼瞧著梵空走遠了。

  「此事他瞞不了多久，只要你的家人醒了就好，來日方長，日後有的是機會問清楚。」

  蕭墨寒看出了錢芊芊的沮喪，抬手摸了摸錢芊芊的頭，安慰了一聲，他倒是鎮定，好像什麼時候都不會心焦，不管什麼事，都難不倒他。

  「嗯，你說的對，只要我娘和小輝沒事就好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聲音有些顫抖，剛才在梵空面前，她不過是強撐。

  「雪依，送錢姑娘回房，讓她好生歇息。」

  蕭墨寒瞧著錢芊芊憔悴了許多，身子也瘦了一大圈，便順勢轉頭，吩咐了雪依一聲，他非要把錢芊芊養回到從前那般不可。

  「是。」雪依立刻上前，扶住錢芊芊，引著錢芊芊回了房。

  這幾日，雪依幾乎寸步不離地看著錢芊芊，讓錢芊芊在她的眼皮底下吃東西，少吃一點兒都不行，而且錢芊芊每日必須睡夠五個時辰，少一個時辰都不行，這些都是蕭墨寒吩咐的。

  錢芊芊知道蕭墨寒下了死命令，只是再這樣下去，她非得被餵成豬不可，每日進補好幾回，什麼人參鹿茸，血燕雪蛤，簡直成堆往她屋裡送，還非要她吃完，有好幾回她都沉著雪依不注意，將那些補湯偷偷倒進了花盆裡。

  結果可倒好，花盆裡的花好似進補過量，竟然一日一日地枯萎了下來，雪依發現了這個，也發現了錢芊芊在背後做的手腳，所以每當錢芊芊喝補湯時，她都在一旁盯著，目不轉睛。

  「我已經進補得夠多了，現在身子好得很，這些補湯，能不能別再送了？我每日都喝這些，當真快喝吐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喝下最後一口補湯，無奈地望向雪依，她的氣色好了不少，臉上也肉了些，雖然身子依舊纖瘦，但整個人的狀態好了不少。

  「這些都是蕭將軍吩咐的，您若是喝膩了，奴婢便讓廚房換一批。」

  雪依不緊不慢地解釋道，這補湯喝到嘴裡都是一個味，就算換一批新鮮的，喝不了多久，也就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