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3章 誰的錯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聲音低沉，帶著特有的磁性，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寧靜，輕而易舉地就能安定人心。

  「原來這就是她的籌碼，她應該是想利用我娘和小輝，來救蕭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漸漸冷靜了下來，知道此事不簡單，所以小聲猜測道，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眼眶都忍不住濕潤了起來。

  「不錯。」蕭墨寒不動聲色，淡淡地吐出兩個字，雙手背在身後，身姿挺拔清雋，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肩頭，將他襯得越發清華。

  錢芊芊緊皺著眉頭，咽了咽口水，心裡惴惴不安，貝齒緊咬下唇，神情凝重肅穆。

  「你先回房吧，此事交給我來處理，不管付出什麼代價，我都一定會保住你的家人。」

  蕭墨寒抬手摸了摸錢芊芊的頭，眼底溫柔流淌，語調輕緩，臉上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眉目雖然英氣，卻透著說不出的寵溺。

  「若是放了蕭恆，日後勢必會有個禍患，蕭國也不會安寧，到時一定會再起戰事，死傷無數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她知道蕭墨寒眼下在想什麼，雖然她擔心錢母和錢輝，但蕭恆事關重大，也絕不能貿然放了他。

  「我心裡有數，你別忘了，月姬一直都是我的手下敗將，她不是我的對手，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如此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說得雲淡風輕，好像並沒有把月姬放在眼裡，揚起頭，五官大氣冷硬，讓人不寒而慄。

  錢芊芊雖然有些擔心，但蕭墨寒如此說，她也無話可說了，眼下已是深夜，外頭陣陣涼風拂過，吹在身上汗津津的。

  蕭墨寒親自送她回了房，推開房門，一直瞧著她睡下了，才起身離開。

  第二日一大早，錢芊芊便睡醒了，雪依給她打來了洗臉水，也得知了錢母和錢輝之事，知道錢芊芊一定坐立難安，所以特意來伺候她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奴婢都打聽過了，月姬一干人等帶著你的娘親和弟弟，已經到了京城附近，想用他們，跟蕭將軍交換蕭恆，如今雙方正在對峙，您的家人，眼下平安無事。」

  雪依邊伺候錢芊芊梳洗，邊開口解釋道，故作輕鬆，臉上泛起一抹淺笑，可瞧著卻有幾分牽強。

  「那蕭將軍那邊什麼意思？要用蕭恆換我娘和小輝？」

  錢芊芊坐在銅鏡前，瞧著鏡子裡的自己，拿起手邊的胭脂，抹在了臉頰上，臉色頓時紅潤了些。

  「蕭將軍那邊暫時還沒什麼動靜，不過御風等人已經去打探了，一定會用最低的損失，換回您的家人。」

  雪依搖了搖頭，話鋒一轉，說得很是篤定，錢芊芊梳了個尋常髮髻，著一身素衣，絲絲碎發垂落在鬢邊，恰到好處地修飾了她的臉頰，讓她瞧著明媚了許多。

  「我今日想去臥龍寺一趟，替我娘和小輝，還有堯哥兒祈福，你去知會蕭將軍一聲，準備準備，我們便立刻出發。」

  錢芊芊突然開口，雪依也愣了一下，沒想到錢芊芊會突然說出這個決定，讓她完全猝不及防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此事也太突然了，您若是想去寺廟祈福，去個近一點兒的吧，臥龍寺太遠了，而且蕭將軍也不會讓您獨自前去。」

  雪依有些侷促，小心翼翼地解釋道，可錢芊芊仿佛心意已決，她是怎麼都勸不動的。

  「我想去我熟悉的寺廟，你去告訴蕭將軍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繼續囑咐了一聲，雪依也沒再多言，轉身走了出去，沒過多久，蕭墨寒便來了。

  「你怎麼突然想起去寺廟祈福了？你不是向來不信這些嗎？」

  蕭墨寒有些疑惑，站在錢芊芊身前，低頭俯視著她，薄唇緊抿，眼眸幽深，讓人一眼望不到底。

  「最近我的家人發生了這麼多事，險些喪命，我雖然不信鬼神，但有時候也不得不去試試，反正如今京城戒備森嚴，又是大白天的，不會出什麼事，你就讓雪依陪我去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輕揚紅唇，雖然笑得有些勉強，但也比板著臉要強。

  「過幾日我親自陪你去，讓旁人保護你，我不放心。」

  蕭墨寒果真不答應，說得斬釘截鐵，雖然眼下京城還算太平，可那個臥龍寺，他總覺得不大對勁，讓錢芊芊獨自前去，他不放心。

  「有什麼不放心的？難道你是要把我拴褲腰上？整日呆在這將軍府，當真把我悶壞了，你就讓我出去走走吧，就當是散散心，我保證，不出三個時辰，我一定趕回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望向蕭墨寒，眨著大眼睛，抓著蕭墨寒的衣袖，眉目清秀，透著說不出的俏麗。

  「既然你非要今日去，那我親自陪你。」

  蕭墨寒瞧著錢芊芊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，也不想勉強她，便順勢答應了她，但他還是不想讓錢芊芊自己一個人去。

  「不用了，你還是好好想想，如何跟月姬周旋吧，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耽誤你的正事。」

  錢芊芊搖了搖頭，瞧著柔順乖巧，倒是一改往日作風，掩去了眼底的倔強。

  「不礙事，陪你去一趟，耽誤不了多久。」蕭墨寒也沒鬆口，正要轉頭讓雪依去安排，卻被錢芊芊攔住了。

  「我娘和小輝的命，可都在你手裡，就算你覺得不礙事，但我也放心不下，所以你就別陪我去了，讓雪依陪我便好，我沒那麼嬌貴，萬一有什麼意外，我定能好生保全自己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很是篤定，仿佛打定了主意，而且說得句句在理，她是怎麼都不想讓蕭墨寒同去的。

  「好吧，既然如此，我多安排些隨從保護你，三個時辰之內，務必要趕回來。」

  蕭墨寒思量片刻，便還是點了頭，他不想勉強錢芊芊，所以只要錢芊芊歡喜，他便怎麼都行。

  「嗯。」錢芊芊輕應了一聲，重重地點了點頭，待到蕭墨寒走後，便跟雪依出發了。

  蕭墨寒的確安排了不少人隨行保護，除了雪依之外，還有元影，一群人浩浩湯湯，把錢芊芊圍在其中，當真是萬無一失。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上了馬車，一行人徑直往臥龍寺去，一直走到山下，山路狹窄，若是這麼多人上山，難免會拖慢腳步，到時候會耽誤不少時辰。

  「我和雪依，還有元影三人上山，其餘人就在原地候著，不必跟上來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眺望遠處，轉頭吩咐了一聲，那些隨從雖然擔憂，但也只能聽從。

  元影在前頭帶路，錢芊芊和雪依在後頭跟隨，雪依一路扶著錢芊芊，三人徑直上了山。

  這山路不好走，要不是雪依扶著，錢芊芊一定早就摔了，若是蕭墨寒跟她一同前來，一定不會讓她走得如此艱難。

  廢了好一番功夫，錢芊芊才終於到了寺廟，外頭掃地的小和尚似乎認識她，立刻贏了上來，還不等她開口，便知道她來的目的。

  「這位施主，梵空師父在禪房等您，請隨貧僧來吧。」

  元影和雪依聽著小和尚的話，都是一臉驚詫，可錢芊芊卻一點兒都不意外。

  「你們在外頭等著，我去去就回。」

  錢芊芊給雪依和元影使了個眼色，這裡是寺廟，太過清淨，雪依和元影也不敢違背錢芊芊的意思，便只能答應了下來。

  小和尚帶路，錢芊芊很快就找到了梵空，看樣子，梵空應該早知道她會來，所以這桌案上都擺上了新茶。

  「師父，幾日不見，您越發精神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朝著梵空抿唇淺笑，眼眸微眯，臉頰紅潤，圓眼圓鼻頭，瞧著當真親和。

  「貧僧有要等的人，此人不來，貧僧怎能不打起精神？」

  梵空淡淡地回應了一句，給錢芊芊沏了杯茶，不過這話里好像帶著絲絲試探，若是不知道的人，還當真琢磨不透。

  「師父，您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？若是我再也不踏足此地了呢？」

  錢芊芊在梵空對面坐下，喝了口茶水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一舉一動都平靜鎮定。

  「貧僧說過，你若是不走，身邊的人便會災禍不斷，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，所以你一定會來，否則便是貧僧看錯你了。」

  梵空很是冷靜，捋了捋下巴上的青白交雜的長須，雖然不曾發怒，但這張臉總透著一股子兇相，讓人忍不住躲避。

  「您說對了，最近我身邊的家人確實災禍不斷，但我並不認為這是我的原因，先前我被奸人所害，夜夜噩夢連連，可偏偏湊巧了，這夢中之人全都是您，您說，這算得上緣分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旁敲側擊道，目光時不時地在梵空臉上游離，臉上的笑意濃烈了些，但瞧著好像一點兒都不真實。

  「這的確是緣分，但這也恰好說明，貧僧所言非虛，你雖然嘴上如此說，但心裡早就承認，他們的災禍，都是因你而起。」

  梵空也沒客氣，幾句話撲面而來，悄無聲息地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錢芊芊頭上，若是心裡稍有不定，便會忍不住懷疑自己，最後落入一個圈套之中。

  「我從來都沒承認過這個，雖然這裡是寺廟，但我還是要說，其實我並不信那些鬼神之說，也向來認為，好人有好報，只要心存善念，便定能得善終，您說對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