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8章 受傷

  錢芊芊一聽，不禁激動了起來，雙手緊攥著拳頭，貝齒輕咬下唇，眉頭都擰成了一個死結，臉色青白，瞪大了眼睛，臉上儘是惱怒。

  「我這條命，不止你的，還是整個蕭國的，蕭國大局未定，奸佞未除，我隨時都有可能一去不回，所以芊芊，若是真有那麼一日，只要你平安無虞，我就放心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倏爾垂眸，神情凝重了些，劍眉微揚，聲音低沉，帶著特有的磁性，經過昨晚的惡戰，他瞧著有些疲累，但在錢芊芊面前還是打起了精神，五官大氣冷硬，什麼時候都藏不住他這凜凜傲氣。

  錢芊芊微微側過臉，心裡雖然不好受，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，她知道蕭墨寒肩上的責任重大，她不敢那般自私地鬧脾氣，但又無法想像，若是蕭墨寒真的出了事，她該怎麼辦。

  雖然錢芊芊向來不是柔弱的女子，有主見，也有膽量，做起生意來巾幗不讓鬚眉，但若是她身邊從未出現過蕭墨寒這個人，她一個人大概會過得輕鬆自在，帶著她那一家人發家致富。

  可蕭墨寒偏偏出現在她身邊了，在闖進了她的心裡，在她心裡紮根，若要讓她把這個人強行從心裡移除，她做不到，這般生離死別的痛苦，她想想就難受。

  若是真有那麼一日，她就算會為了她的這些家人繼續活下去，這輩子也一定不會再嫁人了。

  不知不覺之間，錢芊芊悲從中來，忍不住衝到蕭墨寒身前，一把抱住蕭墨寒，整個人都縮到他懷裡，側臉貼著他的胸口，即便鎧甲寒涼，她也沒有鬆開分毫。

  蕭墨寒輕撫著錢芊芊的頭，唇邊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雖然他剛剛死裡逃生，可瞧見懷中之人，不管前路有多兇險，都不足為懼了。

  就在這時，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，錢芊芊的思緒頓時被拉了回來，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，有些慌張地抬起了頭。

  蕭墨寒臉色一沉，明顯有些不悅，不知是誰這般沒規矩，早不來，晚不來，偏偏這個時候來敲門，當真是掃興。

  蕭墨寒抬腳走了過去，打開房門，只見邵懷谷出現在了門口。

  「將軍府已經收拾妥當了，你帶著錢姑娘回去吧。」

  邵懷谷緩緩開口，神情有些微妙，眼眸微眯，瞧著溫潤親和，臉色發白，透著幾分孱弱，跟蕭墨寒對比明顯。

  「這麼著急要趕我走？」蕭墨寒面不改色，輕掀薄唇，淡淡地吐出一句話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。

  「你們要住下也行，不過我這兒的廂房都住滿了，只剩下了這一間，所以得委屈你們了。」

  邵懷谷也毫不退縮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可語氣之中總透著幾分挑弄，卻絲毫不顯輕浮，好像無論什麼話從他嘴裡說出來，都無比妥帖。

  錢芊芊冒出頭，只是跟邵懷谷對視一眼，便立刻將目光轉到了一邊，她不想給邵懷谷什麼好臉色，所以一句話都懶得說。

  「宮裡戰事初平，皇上定會召見你，到時候對付朝中的那些亂臣賊子，可就要看你的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只是斜睨了邵懷谷一眼，並未搭話，只是淡淡地叮囑了一聲，邵懷谷微微點頭，臉上一直帶著一抹笑。

  「放心吧，別的忙我幫不上，但這種事我還是有餘力的。」

  邵懷谷輕應了一聲，語調輕緩，面色如常，他這般冷靜平和，倒是給人一種錯覺，好像外頭昨夜的兵荒馬亂，根本就是一場夢。

  「我們走吧。」蕭墨寒轉頭望向錢芊芊，只是淡淡地吐出幾個字，錢芊芊匆忙回神，緊跟著蕭墨寒的腳步，沒有多看邵懷谷一眼。

  「我腿腳不便，就不送了。」邵懷谷走了幾步，漸漸停了下來，朝著蕭墨寒微微頷首，蕭墨寒並未計較這些，帶著錢芊芊就離開了右相府。

  門口有接應蕭墨寒的兵馬，錢芊芊騎在馬上，走在蕭墨寒身旁，長街上不少官差正在清理屍首，這京城一夜之間就變了樣，往日的繁華熱鬧完全不復存在，只剩下說不出的荒涼蕭索。

  百姓們都閉門不出，昨晚外頭的那場惡戰，當真嚇壞了不少人，不過好在蕭恆一心想闖入皇宮奪皇位，報復蕭墨寒，沒那個心情在京中燒殺搶掠，所以百姓們幾乎沒受傷，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。

  「蕭恆卯足了勁攻入京城，我記得這京城的守將並不算多，就算提前有所準備，應該也會傷敵一千，自損八百，這個時候若是月姬帶人殺回來，是不是就大事不妙了？」

  錢芊芊環顧四周，那地上躺著的屍首，一半是蕭恆的人，還有一半則是京城守將，看樣子，是死了不少人。

  「京城附近幾座城池的兵馬已經趕到了，現在將整個京城守得固若金湯，若月姬沒那個能耐搬回央國八成兵馬，怕是辦不到。」

  蕭墨寒不動聲色，五官大氣冷硬，目光灼灼，一舉一動都其實逼人，讓人不敢有半點異動。

  「那蕭恆的那些部眾，你打算如何處置？」

  錢芊芊忍不住追問道，雖然蕭恆敗了，但他也不是全軍覆沒，他的不少部眾都被朝廷俘虜，是死是活，就是皇上和蕭墨寒的一句話。

  「有意投誠的，便既往不咎，若不投誠，一心追隨蕭恆，便跟蕭恆一同陪葬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吐出一句話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幽深的眸子裡沒有半點波瀾，讓人看不真切，也琢磨不透。

  「昨晚攻入將軍府的那些人，一定不能輕饒，他們殺了將軍府那麼多人，不付出點兒代價，都對不起那些枉死的家丁和丫鬟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說得斬釘截鐵，她雖然善良，但絕非全無原則和底線，昨晚的那些人，算是徹底破了她的底線，所以她忍不住了。

  「放心吧，那些人，都是從南疆回來，偷偷混入京城的，身上一股子邊疆匪氣，就算為了這京城百姓，我也不會輕饒了他們。」

  蕭墨寒的目光陡然凌厲了起來，聲音低沉，帶著特有的磁性，眉目間殺氣騰騰，讓人不寒而慄。

  錢芊芊低下頭，沒再出聲，回到將軍府，此時那些屍首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了，府中上下煥然一新，點著薰香，走到哪兒都是一股怡人的香味，將血腥氣掩蓋得嚴嚴實實。

  就是府里空曠了許多，畢竟蕭恆的人在府中胡作非為，毀壞了不少物件，這一時半會兒也補不上，下人也少了許多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錢姑娘。」

  元影出來相迎，拱手朝著蕭墨寒和錢芊芊行禮，錢芊芊立刻上前，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：「雪依怎麼樣了？」

  「大夫來瞧過了，雪依失血過多，要好生靜養，大夫給她服用了補血益氣的湯藥，眼下她雖然還沒醒，但命保住了。」

  元影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錢芊芊總算鬆了口氣，邵懷谷府中的人果真不同凡響，這醫術雖然比不上江笙，但也是有些真本事的。

  「你先下去吧，讓吳順先回來打理府中事宜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吩咐一聲，元影立刻照做，眼下這將軍府損失不少，錢芊芊又無心打理，所以把吳順召回來最為合適。

  錢芊芊去看了雪依，給雪依好好把了脈，果真如元影所說，雪依的情況穩住了，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醒來。

  「雪依是我的死士，跟隨我出生入死多年，只要她還剩一口氣，就能挺過來，你放心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瞧見錢芊芊的舉動，倒是不以為然，臉上沒有半點波瀾，眼神疏離淡漠，好像沒有半點悲喜。

  「要不是為了保護我，雪依也不會受傷，這回是我對不起她。」

  錢芊芊做不到如蕭墨寒這般淡漠，雪依不是她的死士，而且保護她這麼長時間，她心裡對雪依也有了感情，做不到說得如此輕描淡寫。

  「將軍，錢姑娘，右相府的人把小公子送回來了。」

  就在這時，一個家丁出現在了門口，畢恭畢敬地告知了一聲，錢芊芊這才想起，先前錢堯還在右相府。

  「你去照顧錢堯吧，我先沐浴更衣。」

  蕭墨寒知道錢芊芊擔心錢堯，便給錢芊芊使了個眼色，錢芊芊揚起頭，從臉上擠出一抹笑，點了點頭。

  錢芊芊把錢堯抱了回來，現在她發現，錢堯變成這樣，也不失為一件好事，昨夜那般混亂，錢堯什麼都不知道，所以那些驚嚇，都與他無關，而他現在也跟從前一樣，滴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，一動不動。

  蕭墨寒也離開了此處，脫下身上的鐵甲，手臂一揚，絲絲鮮血滲出，沾濕了他的衣袍。

  雖然昨夜的那場仗，他勝了，可他也不是全無損傷，他昨晚受了幾處刀傷，但為了顧全大局，他一直沒出聲，一出宮便去見錢芊芊，生怕讓錢芊芊多等一刻。

  下人備好了熱水，蕭墨寒屏退左右，泡在熱水裡，渾身上下輕鬆了不少，但皮肉仍舊緊繃著，雙手攥著拳頭，輕鬆但絲毫不鬆懈，眉頭緊皺著，神情之中透著絲絲憂慮。

  錢芊芊安置好了錢堯，便徑直走了出去，瞧見一個丫鬟抱著一身乾淨的衣袍，正往蕭墨寒那兒去，她立刻過去，攔住了那丫鬟。

  「錢姑娘。」丫鬟給錢芊芊行了個禮，一舉一動都十分恭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