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2章 偶遇

  「蕭將軍下的毒太厲害，我雖然服了藥，暫時止住了，可這兩日，體內的毒總有爆發之意，在王爺面前失態了。」

  月姬緩了緩，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瓷瓶，倒出兩粒藥丸，吞了下去，臉色這才好了些。

  「你們央國不是時常用下毒這種招數嗎？什麼毒是你們解不了的？」

  蕭恆的眼底透著嘲諷，以為是月姬故意裝出來的，就是在為自己開脫，所以說得毫不客氣。

  「蕭將軍身邊有個大夫，不但醫術高明，還頗通毒術，上回我們在火鍋店下毒，解毒雖然有錢芊芊的功勞，但那個大夫也是功不可沒，我中的這毒，估計是那大夫研製出來的。」

  月姬在心裡思量著，所指之人自然是江笙，先前在蕭國邊城，她就注意到了江笙，只是那時戰事吃緊，她沒來得及下手，等戰事結束，江笙便不知去向，她便也沒找到機會，如今再來京城，算是又遇到了故人。

  「蕭墨寒身邊的能人當真是不少，那個錢芊芊雖然出身鄉野，但膽魄連男子都自愧不如，如今又冒出了個大夫，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他了。」

  蕭恆緊皺著眉頭，低語道，雖然他在回京城之前就查過蕭墨寒的底細，但蕭墨寒藏得太深，許多事都是他不曾查到的，江笙便在這其中。

  「現在你見識到了吧，若沒有蕭墨寒，我們央國早就攻入蕭國了，這戰事也不會一拖就是好幾年。」

  月姬很是不悅，心裡對蕭墨寒早就恨得咬牙切齒了，她是央國的細作，雖然她心裡佩服蕭墨寒，可還是一直視蕭墨寒為死敵。

  「那個大夫，怕是留不得了。」

  蕭恆的眼中殺氣騰騰，要想徹底扳倒蕭墨寒，就要砍掉蕭墨寒的左膀右臂，只是江笙現在是宮裡的御醫，皇上身邊的紅人，他想殺江笙，恐怕要費點兒力氣。

  邵懷谷的身子一日日好了起來，江笙給他開的藥卻有奇效，雖然雙腿還是跟從前一樣，但身上的刀傷都好得差不多了，也照常上了早朝。

  皇上在早朝上對邵懷谷關懷備至，還特意命人給邵懷谷搬來了椅子，讓邵懷谷坐著上朝，但邵懷谷連聲拒絕，還倒給皇上行了大禮。

  眼下的朝廷，文官大部分都是邵懷谷的人，武將則都追隨蕭墨寒，所以這個皇帝也是聰明，知道自己手裡沒什麼實權，便乾脆倚重邵懷谷，穩固自己的地位，如此一來，眾人都看在眼裡，若是邵懷谷有任何異動，便是妥妥的亂臣賊子了。

  「這皇上還真是精明，比起先皇來，一點兒都不弱，小小年紀就如此識時務，若是日後他長大成人了，怕是不得了。」

  下了朝，邵懷谷走在蕭墨寒身側，壓低了聲音，故意說得含含糊糊，臉上帶著一抹冷笑，瞧著親和，卻透著幾分探究。

  「畢竟是蕭國皇室子孫，自然不傻，不過皇上並非忘恩負義之人，我們恪守做臣子的本分，皇上心裡也明白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不以為然，他從前教導皇上武藝，皇上是何心性，他心裡明鏡一般，所以不似邵懷谷這般居安思危。

  「自古君王最薄情，就算我們安分守己，等有朝一日皇上羽翼豐滿了，定容不下我們，我們還是趁早準備吧。」

  邵懷谷面不改色，目光時不時 地瞥向蕭墨寒，好像是話裡有話，腿腳不大方便，所以他走得慢了些，很快就落在了蕭墨寒後頭。

  蕭墨寒沒有出聲，只是大步往前走，雙手背在身後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讓人看不真切。

  邵懷谷搖了搖頭，停下了腳步，望著蕭墨寒的背影，臉上的那抹笑意消失不見，神情也凝重了起來。

  其實按照邵懷谷的意思，他很想趁眼下朝政未穩，解決這個小皇帝，然後讓蕭墨寒登上皇位，而他也不止一回在蕭墨寒面前提到這個，但都被蕭墨寒回絕了，他勸不動蕭墨寒，只能將這個企圖埋在心底。

  蕭墨寒坐在馬車裡，在心裡沉思著，眼眸微眯，劍眉緊蹙，其實他不是不知道邵懷谷的意思，只是他對那個皇位沒興致，也不想因此斷了蕭國皇室之間僅有的一點兒親緣，所以這個皇位，還是給先帝的子孫吧。

  程峰幾人犯了滔天大罪，皇上親自下令，將他們斬首示眾，行刑的那一日，百姓們都嗤之以鼻，蕭恆也沒派人來救他們，所以他們死得理所當然。

  至於左相府的其他奴僕，蕭墨寒按照承諾，將那些人赦免了死罪，只是這死罪可免，活罪卻難逃，所以那些人該流放的流放，該服刑的服刑，一個都逃不了。

  蕭墨寒這一番動作，算是讓朝中大臣都看清楚了，他就是要將左相府連根拔起，龐尚書瞧見這個，很快就向皇上辭官，要帶著一家老小告老還鄉，皇上起初還挽留，但架不住龐尚書的堅持，也只能准奏。

  一夜之間，龐家一家老小走得乾乾淨淨，其實這對於他們而言，也不失為一個好出路，反正自從龐貴妃和皇子死了，太子登基，他們龐家便再無翻身之日了，若是一直留在京城，早晚有一日要被滿門抄斬，所以還是走了的好。

  錢芊芊在將軍府里呆得有些無聊，錢堯倒是玩得不亦樂乎，這幾日也不念著錢母的，果然小孩子就是好哄，只要有好吃的，好玩的，便什麼都忘了。

  錢母那邊也沒有來信，錢母一直想來京城看看，現在她自己沒來，錢堯來了，也不失為一件好事。

  「雪依，我想去火鍋店看看，說不定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，你陪我出門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想了想，還是覺得應該出去瞧瞧，眼下火鍋店一直關著，實在不是辦法，若是再過些時日，恐怕這京城裡的百姓，都不記得有這麼一家火鍋店了。

  「要不還是等將軍回來吧，現在蕭恆和月姬都在京城，這京城裡不大幹淨，若是出了什麼意外，將軍可饒不了我。」

  雪依心有顧慮，微微垂下眼帘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。

  「這大白天的，應該沒什麼事吧，程峰幾人已經處死了，蕭恆和月姬應該也料不到我會悄悄出府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眼珠轉了轉，眼底泛起一抹狡黠，眼眸微眯，說得十分輕鬆。

  「這……」雪依欲言又止，想阻止錢芊芊，可有不知該如何阻止，錢芊芊原本就是倔強性子，如今更是如此。

  「好了，別廢話了，我們就出去一個時辰，一個時辰之後一定回來，神不知鬼不覺，不會有任何人知曉。」

  錢芊芊站起身，打斷了雪依的話，抬腳就走了出去，雪依只能跟隨。

  外頭的集市很是熱鬧，人來人往的，小販們此起彼伏地吆喝，招攬生意，大街小巷都是一片和樂。

  眼下已經開春了，沒那麼冷，百姓們也都換上了鮮艷的春裝，孩子們也都穿得鮮亮，在人群之中穿梭，顯得十分喜慶。

  頭頂陽光炙熱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，只是陣陣微風吹過，還是帶著絲絲寒意，錢芊芊攏了攏身上的衣袍，臉上戴著面紗，她是陳國公主的謠言才剛消散，百姓們都還記得她的長相，所以她得小心些。

  雪依緊跟著錢芊芊的腳步，腰間別著根長鞭，目不轉睛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。

  錢芊芊徑直繞到了火鍋店的後門口，環顧四周，瞧著沒什麼人路過，便要跟雪依偷偷溜進去。

  「錢姑娘。」就在這時，錢芊芊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，她猛然回頭，只見江笙站在不遠處，背後背著個竹背簍，裡頭有不少草藥。

  「江大夫。」錢芊芊也有些意外，轉身走了過去，上下打量了江笙一眼，臉上泛起一抹淺笑，眉眼彎彎，瞧著很是嬌俏。

  「你怎麼來這兒了？你不是都升官了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很是疑惑，她都許久沒見江笙了，如今再見，當真是大不一樣，江笙褪去了往日的稚氣，眉宇間倒是多了幾分成熟。

  「姑娘說笑了，我這個官，有一半是你的功勞，做官的人應該是你才對，我不過是沾了你的光罷了。」

  江笙微微頷首，一舉一動都十分溫潤有禮，手上沾著些許泥土，看樣子應該是親自挖完草藥回來的。

  「憑你的醫術，升官是應該的，我不過是湊巧罷了，你不必放在心上，倒是你，做了官還親自來挖草藥，當真是難得，需要什麼草藥，只要說一聲，便自會有人給你找來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江笙面帶笑意，卻十分有分寸，雪依侯在一旁，警惕地打量四周，不敢有絲毫鬆懈。

  「你來這兒，是想查查先前官吏親眷中毒之事？」

  江笙一眼就看出了錢芊芊的意圖，所以言語之中透著說不出的肯定。

  「嗯。」錢芊芊點了點頭，輕應了一聲，秀眉輕蹙，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。

  「你不必多此一舉了，這裡里外外我都查過了，沒有半點蛛絲馬跡，你若是進去，結果也是一樣，最近這外頭不太平，你還是儘快回將軍府吧。」

  江笙開口勸慰，就知道錢芊芊不會死心，所以說得清楚明白，讓錢芊芊早些想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