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1章 不中用

  原本她以為程峰是個有情有義之人，雖然忠於歐陽坤，但也是值得高看一眼的，但現在看來，她當真是看錯人了，程峰不過是個成天喊打喊殺的粗人，論起膽量和氣魄，根本上不了台面。

  「怎麼？你不願意？」

  蕭墨寒饒有興致地盯著程峰，像是在看一場好戲，薄唇抿成一條長線，眼中帶笑，目光卻透著說不出的凌厲。

  「我自然願意，不過你可要說話算話，只要我認罪，你便放了左相府的人。」

  程峰迴過神，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頭，這個時候他若是退縮了，剛才信誓旦旦所說的一切便都灰飛煙滅了，不但保不住性命，還會受人恥笑，實在不值得。

  「那是自然，本將軍向來一言九鼎，答應了的事，從不反悔，只要你一死，那些人便能活下去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的眼底沒有半點波瀾，薄唇勾深，聲音低沉，宛如陣陣悶雷，在程峰頭頂響起，似乎在暗示著他什麼。

  吳順拿來一張字據，擺到了程峰面前，上頭有程峰散布謠言，行刺邵懷谷等所有罪狀，每一條都足以讓他斬首示眾。

  「既然你都認罪了，那便簽了這認罪書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聲，若是這字據一簽，程峰便沒有退路了，只會受這京城的萬千百姓唾罵。

  程峰有些猶豫，其實他並沒有那般無畏，這回現身，雖然看似英勇，但他也是經過多方考量的，自己還平安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，現在選擇就擺在面前，他便不像先前那般果斷了。

  「若是後悔了，便直說，雖然本將軍不會饒了你的性命，但會考慮再送些人下去陪你，讓你的黃泉路不孤單。」

  蕭墨寒似乎看穿了程峰，這種人在戰場上實在是太常見了，那些將士們，在衝鋒陷陣之前常常有著無私無畏之心，氣吞山河之勢，可一旦開戰，還沒打多久，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，心裡便開始畏懼了，眼下的程峰，也是如此。

  「不必了。」

  程峰深吸了一口氣，還是咬緊牙關，簽了這字據，眼下他已經是進退無門，反正橫豎都是一死，他不想死的那般難堪。

  吳順拿著字據，交給了蕭墨寒，有了這認罪書，錢芊芊身上的謠言便能攻破了，日後誰都不敢再說她是陳國公主，更不敢拿她的胎記來說事。

  「看來你還當真是條好漢，這輩子本將軍沒做成你的主子，若還有下輩子，便投胎在本將軍手下，本將軍定不會虧待你。」

  蕭墨寒也是惜才之人，雖然剛才程峰猶豫了，可他最終還是簽了，這足以說明，他是個可靠之人，只是不能為蕭墨寒所用。

  程峰有些落寞，不知道自己是該恨蕭墨寒，還是該感激，左相府已倒，他們這些人早就成了無根浮萍，雖然先前蕭恆救了他們，可也是為了利用他們，所以蕭墨寒如此說，倒是讓他們心生悔意了。

  「這幾名死士都聽從我的命令，他們並非有意要與你為敵，所以請將軍饒他們一命，所有的罪責，都由我一力承擔。」

  程峰低下頭，說得好像十分誠懇，頗有些大無畏的意思，只是這點兒小把戲逃不過蕭墨寒的眼睛。

  「死士全都是最忠心的護衛，本將軍今日若是放了他們，來日他們定會尋上門來，伺機而動，若他們是普通奴僕，本將軍倒是會饒了他們，但他們是死士，所以此事沒得商量。」

  蕭墨寒心裡明鏡一般，程峰表面上是在犧牲自己，替這些死士求情，但實際是在埋下一個禍根，讓蕭墨寒不堪其擾。

  這樣的心思，蕭墨寒見得多了，他常年在外征戰，也得罪了不少人，央國人提起他便恨得牙痒痒，所以他從不給自己惹麻煩，也絕不給自己埋禍根。

  「怪就只怪你們走岔了路，落到這步田地，也是你們咎由自取，你們一道下黃泉，路上也有個照應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此時的他冷漠凌厲，殺伐果斷，毫不留情，不愧是蕭國大將軍，向來知道取捨。

  官差們押著程峰幾人去了天牢，他們是朝廷要犯，所以看守得十分嚴密，為了防範有人劫獄，看守的官差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。

  蕭墨寒將認罪書呈給了皇上，皇上一瞧，自然也無話可說，那陳國公主原本就是個謠言，陳國早已覆滅，陳國皇室也當然無存，所謂的小公主，一直都只是流言而已，沒有一個人能證實。

  既然如此，皇上便頒旨昭告天下，澄清了錢芊芊的身份，還讓錢芊芊帶著錢堯出現在那些百姓面前，讓那些百姓好好辨一辨，她的長相，到底像不像陳國人。

  「這錢姑娘跟她的胞弟長得還真是相像，這哪裡是陳國人，分明就是我們蕭國人。」

  「就是，先前也不知哪裡傳出的謠言，若錢姑娘真的是陳國公主，又怎會有幼弟？看來先前的流言，都是無稽之談。」

  百姓們議論紛紛，都相信了錢芊芊，有皇上的旨意，又有將軍府作保，誰都不敢跳出來質疑，皇上和蕭墨寒，是蕭國地位最高的兩人，這些百姓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，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。

  「先前散布謠言的，是左相府的家奴，如此那些人已認罪伏誅，自今日起，本將軍不想再聽到一句質疑錢芊芊身份的話，若有人還敢在背地裡嚼舌根，便處以除舌之刑。」

  蕭墨寒帶著錢芊芊，站在眾人面前，身姿挺拔，五官大氣冷硬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透著說不出的神秘，讓人完全琢磨不透，也無法反駁。

  百姓們也沒蕭墨寒鎮住了，頓時無一人敢出聲，都在心疼自己的舌頭，蕭墨寒向來說到做到，若真有人敢冒犯，他絕不會留情面。

  錢芊芊也鬆了口氣，只要此事過去，她便能大大方方地現身了，也不用再怕流言蜚語，甚至放眼整個京城，都沒人敢對她無禮。

  只是眼下火鍋店的事還沒了結，佟謙幾人都還在天牢里，火鍋店已經關門數日，那些官吏的家眷雖然已經痊癒了，可也不能當此事完全沒發生過。

  蕭恆想利用程峰在京城製造混亂，然後渾水摸魚，趁虛而入，沒想到半路被御風攔截，損失了不少得力的手下，這會兒跟月姬都十分喪氣。

  「程峰這個沒用的東西，沒傷到蕭墨寒，自己還認罪了，果然跟歐陽坤一樣，不堪大任。」

  蕭恆怒不可遏，雙手緊攥著拳頭，臉色鐵青，滿眼的怒意，額角都泛起了陣陣青筋。

  「程峰若是中用，歐陽坤也不會死得如此容易了，眼下蕭將軍正是得意之時，皇上信任他，他又手握重病，我們想跟他抗衡，絕不能操之過急。」

  月姬拖長了聲音，語氣之中透著說不出的嘲諷，她原本以為蕭恆有些本事，沒想到也不過如此，怪不得要逃去南疆八年。

  「話雖如此，可蕭墨寒不會給我們時間了，他早晚都會把我們的一網打盡，我們的人，得儘快逼近京城。」

  蕭恆在心裡思量著，心裡隱隱有了些不詳的預感，蕭墨寒絕非優柔寡斷之人，眼下的局勢對他們如此不利，說不定蕭墨寒會突然出手，讓他們措手不及。

  「我們的兵馬`眼下已經到邊境了，不過他們一旦進入蕭國，目標太大，難免會被蕭墨寒的人發現，到時候蕭墨寒集結大軍，我們或許不是對手。」

  月姬倒是看得明白，那些兵馬之中，雖然蕭恆的人占主力，但也有不少央國人，她可不想讓自己訓練出來的兵馬，成為蕭國的階下囚。

  「經過上回的那一場仗，蕭國已經元氣大傷，眼下才剛開春，各地的稅賦都沒收上來，若是再打起仗來，朝廷未必能應對如流，若是這個時候央國再在邊境起兵，蕭國內憂外患，一定難以招架。」

  蕭恆的神情微妙了起來，時不時地打量著月姬，一舉一動之中儘是說不出的狡黠，看得出來，他是想讓央國派人衝鋒陷陣。

  但央國也不是傻子，尤其是月姬，比誰都精明，若是得不到什麼好處，還要損兵折將，她怎麼都不會答應。

  「我們央國自然是支持您的，但上回的那一場仗，我們也受了重創，有蕭墨寒在，我們在蕭國的細作被除掉了不少，所以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，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。」

  月姬面露難色，擺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樣，秀眉輕蹙，乍一看，好像真是如此。

  蕭恆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，月姬這是擺明了跟他打馬虎眼，都是有千年道行的人精，誰又能比誰傻？

  「本王承諾過你，一旦你們央國幫本王得到蕭國皇位，本王便以半壁江山相贈，本王如此有誠意，你們若是拿不出誠意來，到最後豈不是一場空？」

  蕭恆壓著心裡的怒火，緊咬著後槽牙，一字一句都說得尤為沉重，月姬不好掌控，央國更不是省油的燈，所以對付這種人，一定要小心謹慎。

  「王爺真是說笑了，我都來此助您了，難道還不夠有誠意嗎？蕭將軍不好對付，我們央國也視他為眼中釘，所以您放心，我們無論如何都會幫您，您成了這蕭國皇帝，對我們誰都好，這一點我們還是分得清的。」

  月姬說完，突然捂緊了心口，她的心口又在疼了，而且這幾日疼得愈發頻繁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