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9章 蕭恆

  這天，下了早朝，邵懷谷照例去了酒樓，原本以為一切如舊，掌柜的卻塞給他一封信，說是一名男子留下的，點名要轉交給邵懷谷。

  邵懷谷也有些疑惑，接過了這封信，這酒樓雖然是他的產業，但卻並未表露在明面上，所以那男子既然能把信送到這兒來，想必知道些什麼，他不能掉以輕心。

  邵懷谷打開信封，只是寥寥看了幾眼，便立刻去將軍府，找到了蕭墨寒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出大事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瞧著邵懷谷一臉驚慌，心裡不禁生疑，蕭墨寒向來穩重，先前闖皇宮，殺歐陽坤和龐貴妃都沒失態，怎的現在突然亂了方寸？

  「你看看這個。」邵懷谷將手裡的信遞給蕭墨寒，蕭墨寒看到上頭的內容和字跡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。

  「果然是他。」蕭墨寒淡淡地吐出幾個字，這幾日他一直在猜先前半路殺出的人馬，想來想去，思緒最終停留在了一人身上。

  「七王爺居然偷偷回京了，他逃到南疆八年，音信全無，眼下新帝登基，他竟然又回來了。」

  邵懷穀神色慌張，一臉的不可置信，他口中的七王爺，便是當年的蕭恆，也是蕭墨寒的皇兄，當今皇上的皇叔。

  「蕭恆原本就是戴罪之身，前些年先帝一直在派人尋找他的下落，就是沒有半點消息，我就知道他不會就此隱姓埋名地過一輩子，看來他此番回來，是要在這京中掀起一番風浪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冷笑了一聲，幽深的眸子裡泛起一抹狡黠，劍眉微揚，眉宇間英氣逼人。

  「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，這回邀你到京城北郊的常春亭一見，還要帶上錢姑娘，定沒安什麼好心，你可千萬要小心些，別上了他的當。」

  邵懷谷在心裡思量著，雖然當年蕭恆逃走的時候，他不過是個舉人，還沒入朝為官，但九子奪嫡的慘烈他可是聽說過的，只差一步，登上皇位之人便是蕭恆，若真如此，蕭墨寒恐怕都不是現在這般了。

  「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，既然他要見我，我若躲著不見，他定會使盡手段引我出去，與其日防夜防，倒不如去會會他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不以為然，蕭恆的陰險狡詐他很清楚，當年爭奪皇位，蕭恆曾不止一次地拉攏他，遭他拒絕，便使盡手段陷害他，要置他於死地，好在最後他都挺過來了，敗的人是蕭恆，所以他成了蕭國大將軍，而蕭恆是朝廷欽犯。

  「那我在亭子周圍提前布下人手，以備不時之需。」

  邵懷谷提議道，他雖然是文官，但手下的得力武將不少，而且他是右相，放眼這京城裡的官府，誰敢不聽他的吩咐？

  「不必了，你就當不知此事，蕭恆的性子我了解，他此番回來，定是衝著皇位，所以他輕易不敢對我下手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回絕，他很蕭恆是兄弟，彼此對對方都還算了解，若是蕭恆想殺他，定不會下這封請柬，同理，他若是埋下人手，也抓不住蕭恆，所以還是別多此一舉了。

  「那你要如約帶著錢姑娘？」

  邵懷谷忍不住多問了一句，蕭墨寒武功高強，就算情況不妙，也能自保，但錢芊芊就不同了，只是一介女流，雖然會點兒三腳貓的功夫，但關鍵時候也派不上什麼用場。

  「當然。」蕭墨寒輕輕地吐出兩個字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說得雲淡風輕，透著說不出的篤定。

  邵懷谷雖然有些擔憂，但蕭墨寒都決定了，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，反正蕭墨寒無論如何都不會傷了錢芊芊。

  「那消息我帶到了，先走了，你若有什麼吩咐，便儘管差人找我，我隨時恭候。」

  邵懷谷頓了頓，話音一落，便微微頷首，拖著並不靈便的腿腳，轉身離開了將軍府。

  蕭墨寒瞧著這封信，唇邊泛起了一抹冷笑，他就知道蕭恆會回來，時隔八年，蕭恆果然回來了，這樣正好，他能藉此機會將蕭恆剷除得乾乾淨淨。

  錢芊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十足驚訝了一番，什麼蕭恆，她聽都沒聽說過，蕭墨寒要帶她去見這麼一個七王爺，還是在京城北郊那般荒涼的地方，這其中肯定有隱情。

  「蕭恆到底是什麼人？既然他也是王爺，為何不邀我們在京城那些富麗繁華之地相見，而要邀我們去北郊？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的疑問沒弄清楚，所以根本不會點頭答應，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蕭墨寒，生怕漏掉蕭墨寒的一舉一動。

  「他的確是王爺，但卻是個見不得光的，他在跟先帝爭奪皇位時落敗，變成了朝廷欽犯，逃去南疆，一躲就是八年，如今該是知道先帝已故，新帝登基，所以才敢回來，你覺得，他敢在這京城大大方方地露面？」

  蕭墨寒不緊不慢地解釋道，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，但也說清楚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，由此可見，那蕭恆的確見不得光。

  「我明白了，成王敗寇，既然他沒爭上皇位，那便只有死路一條，你是站在先帝這邊的，看來他跟你是敵人。」

  錢芊芊向來聰慧，在現代時，這些故事她聽得多了，所以早就見怪不怪，也聽得出這其中的利害關係。

  「不錯，蕭恆陰險狡詐，野心勃勃，又心狠手辣，實在不是做皇帝的好人選，所以我選擇了先帝。」

  蕭墨寒微微點頭，當年的九子奪嫡，他雖然沒去爭搶，但在這眾多皇兄之中，他還是物色了一番的。

  前頭的八位皇子，除了先帝和蕭恆有些才幹之外，其他幾人要麼剛愎自用，要麼膽小如鼠，要麼就是狂妄自大，毫無治國之才，而先帝雖然多疑，資質平庸，但卻有愛民之心，是個值得輔佐的君主。

  至於蕭恆，雖然天資比先帝強不少，但性情陰鷙，狠辣無情，這樣的人一旦登上皇位，無論多能幹，都不可能為蕭國百姓著想，可能是明君，但絕不可能是仁君。

  所以蕭墨寒再三思量，在這兩位皇兄之間，他選了先帝，當年若不是他襄助，先帝根本不是蕭恆的對手，如今登基的，也不會是先帝的子孫。

  「那他此番回來，大抵是來尋仇的，估計他心裡對皇位的念想仍舊沒斷，眼下新帝剛剛登基，朝政未穩，他若是這個時候回來奪位，可比先帝在時要容易多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緩緩開口，眼珠提溜了一圈，心裡對蕭恆還有幾分好奇，蕭國皇室，除了蕭墨寒之外，她沒見過旁人，她倒要看看，蕭恆的長相是否能跟蕭墨寒比肩。

  「所以他讓邵懷谷給我下了帖子，讓我帶你一同前去，你可敢去？」

  蕭墨寒話鋒一轉，目光轉向錢芊芊，薄唇輕勾，眉宇間透著絲絲邪氣。

  錢芊芊躲過蕭墨寒的目光，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身側的衣衫，既然蕭恆這般危險，那定不是個簡單的人，她若是去了，要是出了什麼意外，很可能就回不來了。

  「我有什麼不敢的？你是大將軍，你的命，可比我的值錢多了，你都敢去，我還能當縮頭烏龜不成？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一陣，還是強撐著揚起了頭，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讓蕭墨寒看扁，蕭墨寒都不怕，她也不能害怕。

  「那好，明日你就隨我一起去。」

  這正合蕭墨寒的意，他知道錢芊芊的個性，所以故意這般說，來刺激錢芊芊，看來果然不出他所料，錢芊芊上鉤了。

  如此一來，錢芊芊便沒有回絕的餘地了，只是眼睜睜地看著蕭墨寒走遠。

  要去見蕭恆，錢芊芊也不知自己該如何打扮，只是任由丫鬟給她梳了個尋常髮髻，先前蕭墨寒給她的暗器都還在，她全都偷偷帶上了，到時候萬一發生點兒什麼，也好自保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還是戴這隻玉簪吧，您今日的髮髻梳得簡單了些，若是戴金簪，難免宣兵奪主，跟您本身的氣韻也不太合。」

  丫鬟取下錢芊芊自己插上的金簪，將一支玉簪換到了錢芊芊頭上，那隻金簪是個暗器，錢芊芊剛要阻止，丫鬟卻已經把玉簪插好了。

  瞧著鏡子裡的自己，的確溫婉純良了許多，不像剛才戴金簪時那般艷俗，錢芊芊想了想，還是留下了這支玉簪，反正少一個暗器也算不得什麼。

  吳順備好了馬車，隨蕭墨寒一同前去，除了他之外，還有暗中跟隨的元影，以及跟在馬車邊保護的隨從，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，雖然人不多，但關鍵時候擋得住上百人。

  蕭墨寒倏爾垂眸，瞧見了錢芊芊髮髻上的玉簪，只是抿唇淺笑，隨即就上了馬車。

  「蕭恆是你的皇兄，待會兒我得說些什麼？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有些忐忑，時不時地偷瞄蕭墨寒，貝齒輕咬下唇，瞧著當真不像是去會敵人，而是像去見公婆，實在古怪。

  「什麼都不必說，安靜聽著便可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語調輕緩，神色淡然，瞧著錢芊芊的模樣，莫名有些想笑，錢芊芊從前談生意都沒這般緊張過。

  錢芊芊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，好像自從她愛上了蕭墨寒，只要是跟蕭墨寒有一丁點兒關係的人，她都不由自主地重視，生怕出一點兒紕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