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4章 教書先生

  第二日，蕭墨寒的人一早就到了門口，雪依過去開門，只見蕭墨寒派了不下二十個人，有男有女，瞧這個架勢，當真要把這兒搬空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老夫人，馬車已經在外頭候著了，你們快上車吧，此處就交給奴才們了，奴才定將此處收拾得妥妥噹噹。」

  為首的男子過來行了個禮，身後的僕人也跟著跪下，錢母何時見過這個陣仗，頓時還有些手忙腳亂。

  「娘，我們先上車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轉過頭，提醒了錢母一聲，錢母抱著兩個大包袱，錢芬則牽著錢堯，都被這陣仗驚到了。

  「老夫人，這些東西交給奴婢們吧，這可不是您乾的活兒。」

  一個丫鬟迎了上來，十分伶俐，伸手就接過錢母手裡的包袱，甜甜地笑著。

  「這裡頭可都是我的寶貝，你小心著點兒，別碰壞了。」

  錢母還有些擔心，仔細叮囑了一聲，丫鬟微微頷首，她本就生得清秀，一笑再露出兩顆虎牙，便更顯得嬌俏。

  「娘，這些人都是蕭將軍派來的，做事定會小心謹慎，您就別擔心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一旁解釋了一聲，拉著錢母走了出去，知道她們家人不少，所以蕭墨寒準備了三輛馬車，裡頭還都墊了軟墊，能讓她們坐得舒服許多。

  錢芬和錢宣乘其中一輛，錢母帶著錢堯和錢輝坐另一輛，剩下的一輛便是錢芊芊和雪依乘坐。

  車夫駕著馬車，將她們送到了新宅子門口，這裡離將軍府果真是近，只要一出門，便是將軍府的後門，而且與天悅酒樓遙遙相望，位置當真是沒得說。

  錢母幾人相繼下車，門口的下人引著她們走了進去，剛一踏進這宅子，錢母便忍不住驚嘆了起來。

  「這宅子真大，哎喲，這可都是上好的瓷器，芊芊，你快看，那些花草，是不是從外邦來的，真是好看，還有股淡淡的香味……」

  錢母像看大戲似的，在屋裡來迴轉悠，不停地咽著口水，錢芬幾人也是一樣，只是不像錢母這般誇張。

  「娘，您收斂點兒，這麼多人看著呢。」

  錢芊芊走到錢母身旁，壓低了聲音，給錢母使了個眼色，錢母瞧著一旁候著的丫鬟和家丁，也意識到了不妥，便低下頭，端莊了幾分。

  「你們都下去吧，這兒暫時用不著你們。」

  錢母清了清嗓子，揚起頭，雙手裝模作樣地交迭在小腹前，雖然學得有些生硬，但總比剛才好多了。

  「是，夫人。」

  那些下人行了個禮，隨即就退了出去，他們全都是蕭墨寒精挑細選的，忠心耿耿，也都不是多嘴多舌之人，正好能伺候錢母。

  「娘，日後我們就住這兒了，若是不出意外，我們得在這兒住好一陣子，那些下人雖然是伺候我們一家的，但他們也是人，所以您日後寬容些，別為難他們，如此一來，他們也能替我們盡心盡力地辦事。」

  錢芊芊扶著錢母，湊到錢母耳邊，小聲勸慰著，錢母接連點頭，瞧著應該是聽明白了。

  「我都知道，你娘也並非刻薄之人，只要那些下人都拿我當主子，我是不會虧待他們的。」

  錢母握著錢芊芊的手，說得神秘兮兮，那些下人把她們的行李都搬了進來，整理到各個屋子，動作十分麻利。

  這宅子比錢芊芊一家先前住的地方寬敞了不少，畢竟添了這麼多下人，總要有地方住，不管是裝飾，還是擺件，全都是一等一的，不僅精緻名貴，還十分雅致，一點兒都不俗氣，果真是蕭墨寒的作風。

  「老夫人，這是您的屋子，旁邊便是少爺和兩位小姐的住處，大小姐住在前頭，裡頭都已經收拾好了，您看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？」

  丫鬟引著錢母去了住的房間，屋子裡早已點起了薰香，所以一進門便一股清香撲面而來，聞著十分舒服，人都輕鬆了不少。

  錢母自然是沒什麼好挑剔的，她原本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，錢芊芊先前買的宅子就已經是錢母住過最好的地方了，現在這宅子比先前的還好，布置又這般講究，錢母喜歡都來不及。

  而錢芬幾人也十分滿意，錢芬和錢宣都有了自己的屋子，不用再兩人住一間，錢堯還小，所以跟著錢母住，錢輝自己住一間屋子，也樂得自在。

  原本錢芊芊以為，她們這就算是安頓好了，沒想到第二日，家丁就引來一名中年男子，長衫長須，身材瘦削，瞧著溫潤如玉，像是讀書人。

  「大小姐，這是蕭將軍給少爺安排的先生，每日來此教少爺讀書習字，日後少爺便不必再去學堂了。」

  家丁緩緩解釋道，錢母一聽，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，有先生單獨教習，這可是城中大戶的做派，沒想到她們一家如今也攀上了。

  「我知道了，那就麻煩先生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看來蕭墨寒當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，原本她也想給錢輝單獨請個教書先生來，可還來得及出去物色，既然是蕭墨寒請來的人，自然是最好的。

  「在下林元明，見過老夫人，大小姐。」

  先生拱手行禮，瞧著當真是個禮數周全之人，一舉一動都透著讀書人的風雅，跟農夫莽漢就是不一樣。

  「先生快快免禮，日後你能來教小輝讀書習字，是我們的福氣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很是客氣，不知怎地，她總覺得眼前這個林元明似曾相識，好像在哪兒見過，可就是想不起來。

  「大小姐太客氣了，林某隻是一屆書生，蒙蕭將軍照拂，才能有這麼個差事，這對林某來說才是福氣。」

  林元明一臉謙卑，這倒是讓錢母變了臉色，錢母原本以為這林元明怎麼著也得是個進士，沒想到只是個落魄書生，當真讓她失望。

  「娘，您先帶堯哥兒進去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知道錢母的性子，怕錢母當場給林元明難堪，便轉身吩咐了一聲，錢母雖然臉上掛不住，但也不敢公然跟錢芊芊唱反調，所以便抱著錢堯離開了。

  「先生請坐。」

  等到錢母走後，錢芊芊便抿唇淺笑，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，讓丫鬟上了兩杯好茶。

  「先生真是過謙了，能入蕭將軍法眼之人，都不是普通人，先生出身，必定不凡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端起手邊的茶水，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林元明一眼，眼底儘是試探。

  「大小姐過譽了，林某祖上都是讀書人，也曾中過舉，後來到了林某這一代，便徹底垮了，所以林某隻是個教書謀生的書生，除此之外，什麼都不是。」

  林元明並沒有喝手邊的茶水，只是淡淡地開口，說起這個，神色依舊鎮定如常，眼底沒有半點波瀾，似乎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。

  「先生瞧著年紀不小了，家中可有子女？」

  錢芊芊並未在意林元明的說辭，她總覺得這個林元明身上還有別的東西，否則一個落魄書生，絕對入不了蕭墨寒的眼，也來不了她這兒。

  「在下膝下唯有一子，如今比大小姐也大不了幾歲。」

  林元明微微頷首，這倒是讓錢芊芊來了興致，喝了口茶水，眼眸微眯，唇邊的笑意越發濃烈。

  「我可否多問一句，您的兒子是何名諱？」

  「林景文。」

  林元明輕輕吐出幾個字，錢芊芊錯愕一瞬，隨即才回過神，佯裝鎮定，臉上的笑意卻僵硬了幾分。

  「聽先生的口音不像是連州人，先生是否是從京城來的？」

  錢芊芊緊盯著林元明的眼眸，讓林元明還有些詫異，頓時警惕了幾分，不似剛才那般熱絡了。

  「不錯。」林元明還是點了頭，錢芊芊心裡總算明白了，難怪蕭墨寒要把林元明送過來，原來林元明就是林景文的親爹。

  「那日後就拜託先生了，我弟弟頑劣，還請先生多費心，酬勞我一定少不了你的。」

  錢芊芊輕揚紅唇，眉眼彎彎，瞧著很是親和，聲音也是婉轉動聽，叫人忍不住想親近。

  「我的酬勞蕭將軍已經給了，所以大小姐不必再給，您放心吧，我一定盡心盡力，將我這畢生所學都交給令弟。」

  林元明站起身，朝著錢芊芊微微頷首，瞧著倒是個知恩圖報之人，錢芊芊也輕應了一聲，神情也微妙了起來。

  送走林元明，錢芊芊心裡泛起了絲絲疑惑，蕭墨寒竟然找到了林景文的父親，還將林元明送到了她這兒，此事也不知道林景文到底知不知曉。

  想來想去，錢芊芊還是決定去找蕭墨寒問問清楚，她正要出門，錢母卻抱著錢堯過來叫住了她。

  「你這是要上哪兒去？」

  「咱們剛搬了新宅子，我總要過去向蕭將軍道謝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說得理所當然，錢母的神情緩和了幾分，笑得很是諂媚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那我跟你一起去吧，我還沒去過將軍府呢，再說了，蕭將軍對我們一家這麼好，我這個做長輩的，總不能一點兒表示都沒有，這也太失禮了。」

  錢母的眼珠提溜轉了幾圈，後頭的全都是冠冕堂皇的廢話，她就是想去將軍府見識見識，也能抬高自己的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