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1章 大擺宴席

  錢芊芊也明白，這些人如此捧場，也都是因著蕭墨寒，所以只是抿唇淺笑，得體地應對著，並沒有把這些人的話放在心上。

  「各位老闆，今日是錢老闆的鋪子重新開張，為了慶賀，錢老闆特意在天悅酒樓擺了酒席，請各位移步至天悅酒樓，再好生恭喜錢老闆。」

  穆天悅走上前，輕咳了兩聲，故意拔高音量，他是連州商戶的領頭羊，所以這個時候由他出來發話，最為合適。

  那些商戶面面相覷，臉上的神情都各有千秋，不過大多都是猜疑，不知這酒席，到底只是慶賀，還是一場鴻門宴？

  「那就多謝錢老闆了。」

  片刻沉寂過後，終於有人站了出來，朝錢芊芊拱手道謝，其他人也隨之開口，都一一應下了錢芊芊的邀請，在這些商戶之中，只有一名男子自始至終都未曾出聲，只是默默跟著其他人。

  「各位這邊請。」穆天悅在前頭帶領，那些商戶相繼給蕭墨寒行了禮，這才跟著穆天悅往天悅酒樓走去。

  蕭墨寒一身玄色衣袍，雙手背在身後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青絲束冠，薄唇緊抿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讓人看不真切。

  「我們也走吧。」錢芊芊走到蕭墨寒身旁，壓低了聲音，剛才一直都是穆天悅在招呼這些人，蕭墨寒紋絲未動，那些人因著有蕭墨寒在，也不敢太隨意，所以人人都是拘著的。

  蕭墨寒倏爾抬眸，只是跟錢芊芊對視一眼，便轉身往天悅酒樓的方向走，陣陣涼風吹過，他衣袍飄蕩，身姿仍舊挺拔，在這街頭格外惹眼。

  「走在穆天悅旁邊的男子，可是那姓林的？」

  錢芊芊湊到蕭墨寒耳邊，揚起頭，好不容易才能湊近蕭墨寒的耳朵，都怪蕭墨寒太高，顯得她矮小，所以時常要踮著腳。

  「不錯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吐出兩個字，語調輕緩，聽不出半點波瀾，一直目不斜視，眉宇間英氣逼人。

  「模樣瞧著平平無奇，一點兒都不扎眼，看不出來他還有如此膽量。」

  錢芊芊小聲評斷了一番，果真「人不可貌相」，瞧著安全之人，往往是最危險的。

  「連穆天悅都沒拿下的人，一定不簡單。」

  蕭墨寒面不改色，說得十分篤定，他敢斷定，這男子定是敵人，但這敵人不像月姬等人，是擺在明面上的，他想除掉月姬，完全不需要理由。

  可這男子的身份不過是個普通商人，搶的也是穆天悅的生意，這只能算是兩個生意人之間的糾葛，跟蕭墨寒沒有關係，若是蕭墨寒拿不出充足的理由來，便不能動這男子，否則便會引人非議。

  錢芊芊也早就做好了準備，她今日前來，也料到了即將發生之事，她不過是個把這些人都聚到一起的由頭，真正的主賓，是蕭墨寒。

  不知不覺之間，天悅酒樓到了，今日穆天悅特意清了場子，樓上樓下全都擺上了宴席，菜色也都是酒樓里的招牌菜。

  其實這連州城，能排得上 號的生意人並不多，也無需擺這麼多宴席，穆天悅如此做，到頭來也會浪費掉不少東西。

  商人們三三兩兩地坐了下來，雖然坐得很是稀疏，但仍舊空了好幾桌，那林姓商人剛要坐下，卻被穆天悅攔住了。

  「林老闆，您才剛來連州，我和錢老闆是東道主，理應為您接風洗塵，所以您就與我們一同坐這主桌吧。」

  穆天悅笑得溫潤如玉，但眼神里總透著幾分精明，雖然他也生得細皮嫩肉，但跟江笙相比，總是帶著些許生意人的圓滑與世故，不似江笙那般單純。

  林姓商人有些錯愕，望了望穆天悅，接著又望向錢芊芊，最後目光停在了蕭墨寒身上，好像是忌憚著蕭墨寒的身份，不敢上前。

  「穆老闆說得對，林老闆，本將軍聽說你是打京城來的，有許多事像與你討教，所以你就坐主桌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可目光之中總有幾分試探，仿佛藏著一柄利刃，隨時都會將眼前之人刺穿。

  「是，多謝將軍。」

  那林姓商人見狀，也不敢拒絕，蕭墨寒如此說，當真是給了他極大的面子，若是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回絕，那便是太不懂事了。

  其他人瞧著這一幕，心裡也都鬆了口氣，如此看來，蕭墨寒和穆天悅今日的目的是這外鄉來的商人，並不是他們這些人，他們只管在一旁看戲就好。

  蕭墨寒雖是大將軍，但對待平民百姓向來隨和無拘，先前為了錢芊芊的案子，他下令處死那些細作，並讓百姓觀摩，著實在這些百姓心裡留下了陰影，所以這會子誰都不敢出聲，哪怕是吃飯喝酒，也不敢推杯換盞。

  「今日本將軍跟你們一樣，都是來給錢老闆賀喜的，所以本將軍的身份與你們無異，你們都不必拘束，否則掃了錢老闆的興，便是罪過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勾薄唇，臉上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長眉入鬢，薄唇鋒銳，灼灼目光令人望而生畏。

  「是，將軍。」

  那些商人朝蕭墨寒拱手行禮，聽了蕭墨寒的話，都假裝松泛了些，也不似剛才那般拘謹，但錢芊芊看得出來，這些人只是怕被蕭墨寒責罰，所以全都在強顏歡笑。

  「林老闆，聽說你是從京城來的，那可了不得，今日小店重新開張，你能來捧場，當真是榮幸之至。」

  錢芊芊抬手親自給林姓商人倒了杯酒，林姓商人立刻接過，很是謹慎，生怕一不小心就壞了規矩。

  「錢老闆過獎了，京城生意難做，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來的連州，日後還需各位多加照拂。」

  林姓商人一直低著頭，說得很是謙卑，他的餘光一直在撇著蕭墨寒，臉上儘是戒備，雖然小心謹慎，但卻毫不慌亂。

  「林老闆真是謙虛了，這都坐下了，我還不知林老闆的名諱，不知林老闆可否告知？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跟穆天悅交換眼色，便隨即試探道，穆天悅跟這林姓商人周旋了好些天，都不曾占到上風，錢芊芊是女子，說起話來溫柔似水，想必更容易令人露出破綻。

  「在下名喚林景文。」林姓商人緩緩開口，一直端著手裡的酒，不敢放下，可也不想貿然喝下。

  「這名字當真文雅，瞧著真不像是滿身銅臭的生意人，倒像是個飽讀詩書的狀元郎，林老闆祖上，也是生意人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輕笑一聲，緩緩走到蕭墨寒身旁的座位，屈膝坐下，正好跟林景文面對面。

  「在下先祖曾中過舉人，家父也是進士，只是到了在下這一代，才做起了生意。」

  林景文微微頷首，不管說得是真是假，態度也是十分誠懇，瞧著當真是老實巴交，讓人生不起半點戒備。

  「怪不得，若是生意人，也想不出這般風雅的名字。」

  錢芊芊抿唇淺笑，酒桌上的氣氛頓時熱絡了起來，蕭墨寒坐在其中，神色淺淡，目光平靜如水。

  「林老闆，本將軍聽說你一來就買下了這連州城裡數十家商鋪，而且出了高於市價三倍的銀子，當真令本將軍佩服，所以本將軍也想敬你一杯。」

  蕭墨寒緩緩抬起了手邊的酒杯，這話乍一聽好像是讚許的，但仔細聽來，卻總有些不大對勁，一點兒都不像是在讚揚，反而像是在嘲諷。

  「將軍客氣了，在下也只是想做生意，覺得那些商鋪不錯，位置也好，日後定能有不菲的回報，所以便買了下來，也沒想那麼多，自己多花了銀子都不清楚。」

  林景文故作惶恐，笑得有幾分尷尬，雖然瞧著憨厚，但實際上卻是在扮豬吃老虎，這一點錢芊芊看得出來，蕭墨寒的穆天悅自然也能看出來。

  「林老闆，您可真是謙虛，我也看中了那些商鋪，想再加些銀子從你手裡買過來，你可是一直都沒同意，一直到今日，我一想到這個，心裡便痒痒，晚上連覺都睡不好。」

  穆天悅也在一旁附和了起來，舉著酒杯，朝著林景文擠眉弄眼，現在這主桌上只有他們四個，他倒要看看，林景文到底有多鎮定，能在他們三人的眼皮底下做得滴水不漏。

  「穆老闆，你我都是生意人，都看中的一樣的東西也實屬正常，可這世上總有人愛而不得，要分個先來後到，所以你就莫要對此事耿耿於懷了，這連州還有那麼多家商鋪，總能找到更好的。」

  林景文只是微微一笑，恭敬卻又不失力量，如此遊刃有餘，當真不簡單，說他只是個普通商人，真是睜眼說瞎話。

  「可是林老闆，我這人向來死心眼，一旦看上了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，不管旁的東西再好，我都不會多看一眼，今日正好蕭將軍也在，借著這個機會，我再求你通融通融，要多少銀子，你儘管提，當著蕭將軍的面，我承諾了，便一定如數給你。」

  穆天悅面露難色，故意咬重了「蕭將軍」三個字，就是想讓林景文認清局勢，不該爭的東西，還是別爭得好，否則免不了給自己惹麻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