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3章 袒護

  「報官？好啊，你去啊，我們這麼多父老鄉親，我就不信，官府能把我們都抓進勞里，若真是如此，我們也正好去天牢里會一會錢老闆，看她眼下到底如何了。」

  男子冷笑一聲，仿佛早就做好了準備，神情也微妙了起來，這下事情總算明朗了，雪依的眼底仿佛藏了一柄利刃，隨時都準備出手。

  「不管怎麼樣，我都不會讓你們闖進去，若你們要硬闖，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。」

  雪依抽出長鞭，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，雖然這些百姓都不會武功，每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，但這麼多人圍在前頭，她若是不傷幾條人命，怕是擋不住這些人。

  「來，大家隨我衝進去，看看這屋裡到底有多少髒東西。」

  為首的男子大手一揮，那些百姓都跟著他，徑直往裡沖，雪依揚起手裡的長鞭，正要動手，門口突然出現了一抹瘦削的身影。

  「住手！」錢芊芊呵斥一聲，眉頭擰成一個死結，神情凝重，雙手攥緊了拳頭。

  剛才在屋裡，她將這外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，若她一直躲著，雪依勢必會跟這些百姓動手，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，所以她幾經思量，還是決定出來面對，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你怎麼出來了？」

  雪依一臉驚訝，她明明跟錢芊芊說好了，讓錢芊芊躲著，無論如何都別現身，現在錢芊芊突然出現，便是怎麼都逃不掉了。

  「此事因我而起，我自然要出來面對，不能當縮頭烏龜，將此事全扔給你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眼底透著說不出的堅定，她的性子當真是一點兒都沒變，骨子裡的倔強桀驁容不得任何人反駁。

  「可是……」雪依進退兩難，護著錢芊芊，正要開口，卻被錢芊芊打斷了。

  「各位父老鄉親，你們要的人，的確在我這兒，他們是進來偷東西被我抓住的，我原本要將他們送官，但現在既然你們都來了，我便把他們交給你們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不卑不亢，即便知道這些人都不懷好意，也沒有半點懼色，一字一句擲地有聲。

  錢母和錢芬兩人也從屋子裡走了過來，拖著被五花大綁的兩名男子，扔到了這群百姓面前。

  在雪依跟這些百姓糾纏的時候，錢芊芊改變了主意，隨即就召來了元影，讓元影把這兩名男子留下，剛好錢母幾人也被吵醒了，她便讓錢母和錢芬幫了她這個忙，錢宣則帶著兩個弟弟躲在屋裡。

  「這是我兒子，你們，你們把他怎麼了？」

  老嫗立刻上前，眼睛好像不大好，所以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那男子，見男子昏迷不醒，頓時大哭了起來。

  「他們只是被打暈了，過兩三個時辰，自會醒來，你們不必擔心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緩緩開口，淡淡地解釋了一句，清冷的月光灑在她肩頭，更顯得她膚如凝脂，眉目如畫，格外好看。

  那些百姓都被錢芊芊的氣度驚到了，所以一時間竟然忘了興師問罪，為首的男子也愣了一瞬，隨即才回過神。

  「你不是被押入官府大牢了嗎？怎麼還在此處？原來蕭將軍騙了我們，你根本就沒坐牢。」

  「不錯，蕭將軍為了袒護你，竟然欺騙我們，你們官商勾結，把我們害得這麼苦，這連州城還有沒有王法了？」

  為首的男子大喝一聲，百姓之中便騷動了起來，你一眼，我一語，都是一臉的惱怒，將矛頭徹底對準了蕭墨寒。

  「我的確沒有蹲監獄，但並未是蕭將軍袒護我，而是將軍睿智，知道我是被冤枉的，所以不想錯傷好人，這才把我放了回來，你們可以恨我，但卻不能恨上蕭將軍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一舉一動都氣勢逼人，頗有大家風範，完全不像是個出身鄉野的女子。

  「哼，你說的這話，誰信？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，就是你的醬菜害死了我們的親人，蕭將軍還未查清此事就如此相信你，不是袒護是什麼？」

  男子冷冷地瞪著錢芊芊，他原本就身材魁梧，如今站在錢芊芊面前，更是凶神惡煞，仿佛一隻手就能把錢芊芊拎起來。

  「就是啊，你們也太不像話了，我們原本以為蕭將軍會秉公辦事，沒想到跟那些官吏如出一轍，再這樣下去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怕是都被活路了。」

  「你們跟蕭將軍狼狽為奸，草菅人命，我們再也不會信你們的鬼話了。」

  百姓們個個憤恨，把原本指向錢芊芊的恨，全都轉移到了蕭墨寒身上，蕭墨寒用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才聚集了民心，如今一鬧，這好不容易聚上的民心頃刻之間就散了，當真是悲涼。

  「你們若非要如此想，那就儘管恨我好了，但千萬別錯怪了蕭將軍，他沒有袒護我，若你們不信，我即刻去官府自首，當著你們的面，再進一回天牢。」

  錢芊芊想盡力跟蕭墨寒撇清關係，她失了聲譽不要緊，最重要的是蕭墨寒不能名譽掃地。

  「自首？你們官商勾結，誰知道蕭將軍會不會在暗地裡放了你，到時候我們去哪兒伸冤？你要是真相證明蕭將軍不曾袒護你，便即刻跪下，向我們枉死的親人磕頭賠罪。」

  為首的男子咄咄逼人，雖然古話說，男兒膝下有黃金，但女子的膝蓋也並非一文不值，士可殺不可辱，他提出如此要求，便是明擺著羞辱錢芊芊了。

  「你們可以上來打罵我泄憤，我就站在這兒，眼都不會眨，但此事不是我做的，你們親人的死也與我無關，所以我不會跪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說得斬釘截鐵，雖然她是女子，但骨子裡的傲氣卻一點兒都不比男子少，若是她今日真跪了，那便是認下了此事，她怎麼都不會妥協。

  「這有人撐腰當真是不一般，做了如此惡事，還能如此信誓旦旦，但你別以為死不認帳此事就能罷了，就算你有蕭將軍的袒護，我們也不會放過你們一家。」

  「沒錯，你害死了我們的親人，居然還能活得這麼好，我就不信，蕭將軍能袒護你一輩子！」

  百姓們指著錢芊芊的臉，一字一句都尖酸刻薄，他們對錢芊芊除了恨以外，還有那麼一點兒嫉妒，畢竟在這連州城裡，能得蕭墨寒如此庇佑的女子，錢芊芊還是頭一個。

  「本將軍就能袒護芊芊一輩子，如何？」

  就在這時，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，語調雖然輕緩，但卻分量十足，壓得人喘不過氣來，讓人根本無法反駁。

  眾人都安靜了下來，自覺退避到兩側，讓出了一條平坦大道。

  蕭墨寒一身玄色衣袍，雙手背在身後，長眉入鬢，目光灼灼，薄唇鋒銳，青絲束冠，身姿挺拔清雋，宛如黑夜流光，攝人心魄。

  錢芊芊望向蕭墨寒，心裡立刻踏實了不少，唇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，雙手攥緊身側的衣衫，眼眸也清亮了起來。

  蕭墨寒大步朝她走來，在她身旁站定，自然地握住她的手，將她扯到自己身後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讓人看不真切。

  「參見蕭將軍。」

  這裡不是大街上，既然蕭墨寒來了，而且未曾開口發號施令，這些人便要跪下行禮，況且蕭墨寒的這般氣場，也讓他們不得不跪。

  「按蕭國律例，聚眾鬧事者當重打三十大棍，在天牢關押一年，罰五十兩銀子，你們這些人里，可有主謀？」

  蕭墨寒緩緩開口，輕掀薄唇，一字一句都格外沉重，說得乾脆利落。

  百姓們面面相覷，他們剛才在錢芊芊面前張牙舞爪，一臉地憤憤不平，這下蕭墨寒真的來了，他們便無一人敢站出來了。

  「若沒有主謀，那便全都帶下去，按蕭國律例處置。」

  片刻之後，蕭墨寒見無人出聲，便冷冷地命令了一聲，周臨立刻照辦，那些官差們也都擁了上去。

  「將軍恕罪，我們也是受人蠱惑，他，他是主謀。」

  「沒錯，他就是主謀，將軍饒了我們吧。」

  那些百姓頓時慌了，紛紛指向剛才為首的男子，那男子跪在地上，也是一臉驚慌，急切地想狡辯，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
  「他是主謀？」蕭墨寒也望向那為首的男子，一舉一動都透著說不出的威嚴，眉宇間英氣逼人，就算是皇上，都及不上他萬分之一的風華。

  「不是的，你們不會為了撇清干係，就把此事怪到我一人頭上，當初可是你們來求我的！」

  那男子激動了起來，朝著蕭墨寒接連搖頭，隨即便望向身邊的百姓，瞪大了眼睛，與那些百姓瞬間反目。

  「要不是你說得天花亂墜，我們也不會半夜三更地來做這種事，現在你可不能不承認。」

  「就是，都是你，蕭將軍，您要罰就罰他，饒恕我們吧。」

  百姓們七嘴八舌地將罪責全都推到了那男子身上，男子剛才還一呼百應，現在瞬間成了喪家之犬，人人嫌棄，局勢轉變太快，他完全猝不及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