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1章 做賊心虛

  「這是上好的血燕，您拿去做給堯哥兒吃，給他補補身子。」

  錢芊芊將手裡的血燕擱置在桌案上，儘量壓低了聲音，錢母放下錢堯，便緩緩起身，走到了錢芊芊跟前。

  「眼下家裡都這個情況了，你怎麼還買這麼貴的東西？醬菜鋪子關了，火鍋店也開不成了，我們家還要過年，這一下損失這麼多銀子，得要多久才能彌補回來？」

  錢母長嘆一聲，望向那些血燕，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，如今她們家在連州的名聲已經臭到了極點，就連那些平日巴結討好她們的鄰居，如今也對她們避之不及，跟從前當真是大不一樣。

  「銀子都是小事，咱們家現在不缺那點兒錢，只是你們千萬得保重身子，別因小失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握著錢母的手，這幾日下來，錢母都憔悴了許多，錢輝不能去學堂，整日悶在家裡，也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，至於錢芬和錢宣，雖然年長些，但也被嚇壞了。

  「唉，咱們家這是造了什麼孽？怎麼一而再，再而三地遇上這種事，我們家向來都是本本份份做生意，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，就變成了這般？」

  錢母長嘆一聲，抬手揉了揉眉頭，臉上的皺紋又深刻了些，眼下的烏青也越發濃郁，瞧著像是許久都沒睡好過了。

  「好了，此事蕭將軍已經去追查了，很快就能查清楚，所以您也不必太擔心，吃好睡好，養好自己的身子，比什麼都重要。」

  錢芊芊安慰了錢母一聲，隨即就走了出去，剛一站定，眼前便一陣暈眩，她光顧著關心家裡人，沒顧得上自己，都忘了，她自己的身子也很虛弱。

  「大姐，你這是怎麼了？」

  錢芬正好來看錢堯，碰上錢芊芊，眼瞧著錢芊芊臉色不對，便上去扶住錢芊芊，一臉憂慮地關心道。

  「沒事，就是有些累了。」錢芊芊搖了搖頭，清醒了幾分，便從臉上擠出一抹笑，雖然瞧著有些勉強，但也總比陰沉著一張臉好。

  「那趕緊去歇息吧，這幾日你都奔波勞累的，吃不好，也睡不好，再這樣下去，身子可就垮了。」

  錢芬是最關心錢芊芊的，所以現在也不例外，錢芊芊微微點頭，徑直回了房間。

  她給自己把了把脈，抬手倒了杯茶水，先前中睡蓮毒的虧虛沒有補回來，沒歇息幾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，所以她的身子確實又差了些。

  院子裡還有不少醃製了一半的菜，都橫七豎八地堆在地上，瞧著十分混亂，這些菜自然都是要不得了，但眼下又不是扔了它們的時候，所以院子裡顯得雜亂不堪，還有股淡淡的酸臭味。

  夜裡，錢芊芊躺在榻上，怎麼都睡不著，雖然門窗緊閉，但外頭的酸臭味還是飄了進來，她能閉眼，卻不能堵住自己的鼻子，所以大概是受此影響，她雖然疲累，但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。

  她起身下床，點起了一盞燭火，走到窗邊，將窗戶打開了些，味道越發濃郁，她皺了皺眉頭，但卻並未關上窗戶。

  這屋子裡悶得厲害，外頭的涼風漸漸灌了進來，吹在她臉上，讓她愈發清醒，她披上件披風，在心裡沉思著，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。

  蕭墨寒想利用此事，一舉挖出月姬的眼線，而月姬和歐陽坤也想藉此機會狠狠地打壓她，甚至連累上將軍府，這兩邊肯定是要斗個你死我活的，而錢芊芊得在其中好生周旋，才能保護自己和家人不受傷害。

  「誰？」

  突然，外頭閃過一抹黑影，雪依跟著追了上去，錢芊芊的注意也被吸引了過去，端起燭火，走出房門，四處打量了起來。

  只見在牆垣邊，兩個高大的身影從上頭跳了下來，應該是有人引開了雪依，所以那兩人俯身走在草叢中，瞧著像是要溜進裡屋。

  「元影。」錢芊芊停下腳步，神情凝重，低聲喊了一下，元影便立刻現身，知道錢芊芊的意思，朝著那黑影追了過去。

  「啊——」

  幾聲吼叫接連響起，看來元影應該是得手了，錢芊芊連忙跑了過去，只見兩名男子被元影踹翻在地，捂著胸口嗷嗷亂叫，都是一身粗布麻衣，簡簡單單 地蒙了個面，皮膚黝黑，瞧著就是尋常百姓。

  元影抽出手裡的長刀，作勢就要往那兩名男子身上刺去，錢芊芊呵斥一聲，制止了元影。

  「你，你沒去坐牢？」

  其中一名男子指著錢芊芊的臉，聲音顫抖著，瞧著元影都是一臉忌憚，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聲。

  「你們是誰派來的？來這兒做什麼？」

  錢芊芊沒有回答，只是冷冷地盯著這兩名男子，臉色青白，眸子裡泛起絲絲凌厲，仿佛藏著一柄利刃。

  「我們，我們就是想來偷點兒東西，沒別的企圖，錢老闆，您就大人有大量，放我們一馬吧。」

  「就是，我們雖然是賊，但卻並未得手，也沒偷著什麼，我們錯了，再也不敢了。」

  那兩名男子紛紛求饒，朝錢芊芊下跪作揖，渾身發抖，雖然錢芊芊身量纖纖，好像手無縛雞之力，可元影可不是吃素的，說不定隨時都會送他們上西天。

  「你們當真只是普通的盜賊？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不信，但瞧著這兩名男子的模樣，又不像是在說謊，所以再三確認，眼底閃著疑光。

  錢母在房中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，裹了件袍子，便循聲走了過去，錢芊芊聽到腳步聲，便立刻給元影使了個眼色，元影立刻消失不見了。

  「芊芊，這三更半夜的，你在這兒做什麼？」

  錢母站在風口，睡得迷迷糊糊，還沒完全回過神，只是瞧見了錢芊芊，便疑惑道。

  錢芊芊沒有說話，只是將手裡的燭火下移，錢母順著那光亮望去，這才看到了地上跪著的兩名男子。

  「你們，你們不是住在東街口的那個嗎？怎麼跑我們家來了？」

  錢母一眼就覺得這兩名男子眼熟，只知道從前經常見過，但卻不知道這兩人的名諱。

  「大娘，我們從前見過多次，你是知道的，我們都是老老實實的平民百姓，這回也是鬼迷心竅了，外頭的人都說，你們家做生意，賺了不少銀子，花都花不完，我們家窮，所以想來碰碰運氣，我們真的錯了。」

  「是啊，大娘，您幫我們給錢老闆說說好話吧，剛才錢老闆要殺了我們，我們只是偷東西未遂，罪不至死啊。」

  那兩名男子順勢就朝錢母磕頭，錢母也聽明白了此事，她向來膽小，現在她們家正在風口浪尖上，又遭了賊，所以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

  「好了，娘，你先回屋吧，此事我來處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也明白了，看來這兩名男子的確是普通百姓，但此刻他們溜進這兒，該如何處置，得好生決定。

  「芊芊，這……」錢母躊躇不前，這兩人畢竟是男子，錢芊芊這般瘦削，若是他們要做什麼，錢芊芊可不一定是對手。

  「您放心吧，他們現在被抓住了，不敢輕易造次，我能解決此事，若是您在這兒，我反而縮手縮腳。」

  錢芊芊知道錢母心裡的擔憂，便出言解釋了一聲，錢母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，這才低下頭，轉身走了。

  「大娘，您別走啊，大娘……」那兩名男子頓時慌了些，想起身追上錢母，錢芊芊卻擋在了他們身前。

  「外頭有蕭將軍安排的人，你們若是再喊，把外頭的人吸引過來，我就是想幫你們一馬，也不可能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冷冷地開口，故意這般試探道，雙手環抱在胸前，臉上的神情儘是冷傲。

  「您別嚇唬我們了，這外頭連個鬼影都沒有，哪兒有人啊？」

  其中一名男子小心翼翼地開口道，一臉疑惑，以為錢芊芊是在故意嚇唬他們，所以完全不以為然。

  「沒人嗎？」錢芊芊的臉色沉了幾分，秀眉微蹙，眼底閃過一抹寒光。

  「是啊，這大半夜的，您就別嚇唬我們了。」

  兩名男子接連點頭，四處環顧著，一直低著頭，身材雖然魁梧，但卻沒有半點氣質，瞧著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。

  「你們來這兒偷東西，雖然沒有得手，可還是做了賊，按照蕭國律法，你們可是要去蹲大牢的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不動聲色，漸漸恢復了平靜，微微揚起下巴，高傲又不失善良，語調輕緩，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我們真是一時糊塗，您若是不依不饒，非想報官，那我們也不客氣了，此事若是鬧大了，被外頭的百姓知道，你根本就沒蹲監獄，而是一直都躲在家裡，不管是你，還是蕭將軍，名譽都要掃地了，也得不到百姓們的信任。」

  「沒錯，我們也豁出去了，你做生意害死了那麼多條人命，就因為有蕭將軍庇佑，居然一點兒事都沒有，我們只是偷盜未遂，就要被抓進大牢，這也太不公平了，我們倒要看看，這連州城到底還有沒有王法。」

  那兩名男子也頓時激動了起來，錢芊芊就知道他們會藉此威脅，所以絲毫不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