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2章 瘋了

  劉嬸兒瞧著手裡的銀票，頓時緊張了起來，作勢就要把銀票還給錢芊芊，卻被錢芊芊推了回來。

  「劉嬸兒，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，您就拿著吧，劉翰哥的傷還沒好，得多補補身子，這家裡也沒人下地，您年紀也大了，所以您就別跟我客氣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眨著眼睛，很是親和，臉上笑意溫柔，瞧著俏麗靈動。

  劉嬸兒低著頭，擦了擦眼角的淚，微微點頭，總算收下了那些錢，她也是走投無路了，否則絕不會要錢芊芊這麼多錢。

  「芊芊，你把這些錢都給了我，你們家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嗎？」

  劉嬸兒好像想到了什麼，心裡又擔憂了起來，盯著錢芊芊的眸子，眉頭緊鎖，臉上的皺紋都多了不少。

  「您就放心吧，我做生意存了不少銀子，我們家完全夠用，您只要照顧好自己和劉翰哥就行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握著劉嬸的手，給劉嬸使了個眼色，一舉一動都十分親和，劉嬸望向蕭墨寒，心裡也頓時明白了什麼，也不再猶豫了。

  「好了，時辰不早了，我們就不在這兒打擾了，您進去照顧劉翰哥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望了一眼天色，便緩緩開口道，劉嬸也應了一聲，目送錢芊芊和蕭墨寒走了出去。

  既然好不容易來錢家村一趟，那錢芊芊自然要去錢家瞧一瞧，她不知道錢老頭和老太到底變成了什麼樣，所以還有些好奇。

  「我要去錢家，不如你就在此等我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覺得有些不妥，便停下腳步，對著蕭墨寒說了一聲，若是蕭墨寒去了，錢家人難免投鼠忌器，到時候她一定看不到最真實的情況。

  「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。」蕭墨寒緩緩開口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讓人看不真切，也琢磨不透。

  「有什麼不放心的？這青天白日的，他們還敢把我怎麼樣？」

  錢芊芊抿唇淺笑，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絲絲隨發垂落在鬢邊，越發顯得她的臉小巧精緻。

  「那可不一定，狗急跳牆，他們若是真被逼到了那一步，興許會跟你同歸於盡，所以我得保護好你。」

  蕭墨寒皺眉思忖，語調雖然輕緩，可卻透著說不出的沉重，他的猜測，一般都沒錯，眼下也八成錯不了。

  「那好吧，那你就跟我一道去。」錢芊芊也退了一步，知道自己若是不答應，蕭墨寒肯定不會鬆口，所以只能帶上了蕭墨寒。

  走到錢家門口，錢芊芊伸著頭往裡探，只見院子裡亂糟糟的，也沒只牲畜，一眼望去儘是破敗，還散發著淡淡的臭味，聞著讓人實在難受。

  就在這時，屋裡出來了個婦人，手裡端著木盆，將裡頭的髒水倒到一旁的雜草上，穿著粗布麻衣，身材豐腴，走起路來大步流星，實在粗糙。

  「錢芊芊，你這個死丫頭，還敢來這兒？」

  那婦人發現了錢芊芊，扔下手裡的木盆，便破口大罵，聲音尖利，聽著實在刺耳。

  錢芊芊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辱罵弄得雲裡霧裡，就在她要開口回應之時，那婦人突然發現蕭墨寒，頓時嚇得不敢吭聲了。

  「民婦參見蕭將軍。」

  蕭墨寒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，那婦人跪下行禮，身子忍不住顫抖，臉色也難看了起來。

  「掌嘴。」蕭墨寒淡淡地吐出兩個字，那婦人錯愕一瞬，抬頭對上蕭墨寒的目光，立刻緊張了起來。

  「本將軍不打女人，你若不自己動手，本將軍便讓你嘗嘗牢里的刑罰。」

  蕭墨寒見眼前的婦人遲遲未動，便冷冷地開口，警告了一聲，婦人也是出身鄉野，沒見過什麼世面，蕭墨寒可是蕭國大將軍，這麼一說，她還哪兒敢磨蹭？

  「啪，啪……」

  那婦人一下接一下地抽著自己的臉，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氣，若是真的惹怒了蕭墨寒，她可就不光掌嘴這麼簡單了。

  錢芊芊瞧著眼前的大伯母，心裡沒有半點同情，反而覺得痛快，剛才大伯母當著蕭墨寒的面辱罵她，落到這步田地，完全就是咎由自取。

  許是外頭的動靜驚動了裡頭的人，三嬸和錢夢都相繼走了出去，見大伯母跪在地上自己掌嘴，頓時都緊張了起來。

  「民婦參見蕭將軍。」

  三嬸是個聰明人，知道這個時候衝上去，不僅救不了大伯母，還會得罪蕭墨寒，所以只能裝作若無其事，給蕭墨寒行禮。

  錢夢也隨即跟上，行禮之餘，還忍不住偷瞄了蕭墨寒幾眼，她比錢芊芊小不了幾歲，蕭墨寒又生得劍眉星目，英武不凡，所以她難免忍不住心裡的那點兒悸動。

  「起來吧。」蕭墨寒冷冷地打量了三嬸和錢夢一眼，幽深的眸子裡沒有半點波瀾，仿佛完全沒把她們納入眼底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您大駕光臨，不知所為何事？」

  三嬸冒著膽子，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聲，一直站得恭恭敬敬，生怕有任何疏漏。

  「我來看看爺奶，路上正好碰見了蕭將軍，便一同過來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見蕭墨寒並沒有回答的意思，便出言回應了一聲，如此一來，三嬸也不敢再多說，跟錢夢面面相覷，退到了一邊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蕭將軍，芊芊，裡邊兒請。」

  三嬸的臉上帶著笑，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，轉頭就讓錢夢去沏茶，雖然這村子裡待客，沒有連州城裡的那些商戶有那麼好的條件，但禮數還是要做足全套的。

  錢芊芊從大伯母身前經過，眼瞧著大伯母的臉都腫了，心裡有些動容，便停下腳步，冷冷道：「行了，你起來吧，抽得滿臉是血，瞧著瘮人。」

  大伯母一聽，這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，心裡鬆了口氣，想要起身，腿卻跪麻了，一下根本站不起來。

  三嬸在旁邊瞧著，愣是沒有過去扶大伯母一把，大伯母性子潑辣，口無遮攔，強勢刻薄，三嬸卻聰明圓滑，是個焉兒壞的，雖然平日裡沒少幫著大伯母欺負錢芊芊一家，但一到關鍵時候，便會想法設法地保全自己。

  錢芊芊也瞧出了這兩人只見的嫌隙，臉上仍舊不動聲色，徑直走到了屋內，見錢老頭和老太坐在角落裡，一動不動，瞧著十分詭異。

  「爺，奶，我來看你們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疑惑，便出言輕喚了一聲，雖然她討厭錢老頭和老太，但既然她說自己是來探望的，那就不能像討債似的。

  錢老頭聽到錢芊芊的聲音，轉頭望向錢芊芊，只是望了一眼，便臉色大變，渾身顫抖著，好像十分驚惶。

  「不是我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求求你，放過我吧，求求你……」

  錢老頭不停地重複這句話，錢老太則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，只是一味地往角落裡鑽，生怕被錢芊芊盯上。

  「這是怎麼一回事？」

  錢芊芊臉色一沉，轉頭盯著三嬸，眉頭緊擰，眼底泛起絲絲探究。

  「這我也不知道，爹娘被人送回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，我請村裡的土郎中來瞧過，卻什麼也瞧不出來，只讓好生將養的，說或許過不了幾日就好了。」

  三嬸一臉苦惱，很是無奈，臉上的笑意也越發尷尬，看她的樣子，應該不是裝的。

  看來這是雪依先前造成的，錢芊芊有些懵，她讓雪依留錢老頭和老太一命，別讓他們缺胳膊少腿，沒想到雪依竟然把他們折磨瘋了，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。

  「村裡的土郎中能看出什麼來？怎麼也不請好點兒的大夫？」

  錢芊芊回過神，雖然心裡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，但也不想在三嬸面前暴露分毫，否則若是傳出去，這村子裡的人一定會在背後戳她的脊梁骨。

  「先前那群強盜搶走了我們不少東西，你也看見了，現在我們這個家裡連只牲畜都沒有，田裡又還沒撒種子，飯都快吃不上了，哪兒來的錢請好大夫？」

  三嬸低著頭，眼眶都不禁濕潤了起來，她比大伯母要纖瘦一些，再擺出這樣一副委屈的樣子，當真是楚楚可憐，她若是生在城中的商戶里，一定是個弱柳扶風的美人。

  錢夢端著茶水進來了，卻只有一杯，而且並沒有好給錢芊芊的意思，畢恭畢敬地呈到蕭墨寒面前，蕭墨寒卻並沒有伸手接下的意思，弄得錢夢進退不得，很是尷尬。

  「既然蕭將軍不想喝，那邊擱那兒吧。」

  三嬸見狀，便立刻上前解圍，她的腦子，比大伯母靈活多了，從前就把大伯母更討錢老頭和老太的喜歡，現在也不例外。

  錢夢這才退到一邊，將手裡的茶水放下，站到三嬸身後，但眼睛卻總是在蕭墨寒身上打轉。

  「我這兒有些銀子，你拿著，給爺奶請個好大夫，既然病了，那就好好治病，日後少讓他們出去，免得又受了什麼驚嚇，加重病情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從袖中取出點兒銀兩，給了三嬸，這件事也不在她的意料之中，所以她還有些許愧疚，對錢老頭和老太也沒有那般厭惡了。

  「我替爹娘，多謝你了，沒想到在這個時候，你還願意出來幫我們，芊芊，從前我那般對你，是我不對，你大人有大量，千萬別跟我計較。」

  三嬸收下那些銀子，突然說得聲淚俱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