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1章 病根

  蕭墨寒抬手摸了摸錢芊芊的頭，眼底透著絲絲寵溺，其實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愿，只是眼下還未能達成，但他想做的事，就沒有辦不到的，所以他相信這一日遲早會到來。

  「我想回家看看了，堯哥兒被取了心頭血，我又這麼久都沒回去，家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，我有些擔心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神情凝重了起來，眉頭緊皺，臉上有幾分失落，雖然她這幾日一直安安穩穩地呆在這將軍府，但她的心裡一日都沒放下過她的家人。

  「你的家人一切安好，錢堯的身子也在慢慢恢復，你放心吧，安心呆在這兒，把身子養好再說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對錢芊芊家裡的情況了如指掌，看來他應該派了人在錢家看著。

  「堯哥兒還那么小，為了救我，就取了他的心頭血，我的命也是他救回來的。」

  錢芊芊低下頭，聲音越來越小，仿佛將話都咽進了肚子裡，貝齒輕咬下唇，心裡有幾分愧疚。

  「你辛辛苦苦養著全家人，若是沒有你，錢堯或許都生不下來，他的命，也是你救的，你不必如此自責，你們是一家人，總不能讓你一味地保護她們，卻完全不求回報。」

  蕭墨寒聲音低沉，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明白，仿佛沒有半點感情，只是在分析利弊，神色平靜如水，讓人不敢輕易靠近。

  錢芊芊長嘆一聲，沒有說話，雖然蕭墨寒說得很對，她為那個家付出了這麼些年，錢堯救她，根本就是在情理之中，可她一想到錢堯還這么小，就有些於心不忍。

  「月姬的下落查得怎麼樣了？她竟然敢對我和我的家人下如此毒手，若是不早日查出她來，恐怕後患無窮。」

  錢芊芊話鋒一轉，突然提到了這個，雖然這幾日雪依都未曾在她面前提及此事，但她心裡卻一直未曾忘卻。

  「御風還在追查，目前還沒有消息，月姬在連州經營多年，有不少藏身之處，這些年被我剿滅了不少，但暗地裡的探子還是很多，再加上月姬精通易容之術，所以找起來不簡單。」

  蕭墨寒的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雖然此事棘手，但他沒有表現出半點憂慮，好像心裡早就有了安排，根本不必著急。

  「也是，若是月姬那麼好找，也不會活到今日了，慢慢來吧，我相信御風，他一定能查出月姬的下落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也沒有催促，此事急不得，而且經過這一回，蕭墨寒也定會多加防範，日後月姬再想下手，可就難了。

  「我在你家附近加派了人手，保護你的安全，除了雪依之外，還有個死士貼身保護你，你若有需要，站在窗邊煥他的名字即可，他會立馬出現在你面前，別的時候他都不會出現，絕不會打擾你的生活。」

  蕭墨寒緩緩開口，放下手裡的茶杯，劍眉微揚，眉宇間英氣逼人。

  「那他該不會在暗處監視我吧，原本我身邊就有了個雪依，若是再來一個人，我可真要成天活在你的眼皮底下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臉色頓時變了，雖然蕭墨寒安排的人確實能保護她，但也能實實在在地監視她，她很討厭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。

  「放心吧，我的人向來知道分寸，只看自己該看的，自己不該看的絕對不看，你完全可以當他不存在，他名喚元影。」

  蕭墨寒不動聲色，既然已經安排好了，那他便不會改變主意，月姬實在太狡猾了，只有雪依一人保護錢芊芊，他根本不放心，有了元影，錢芊芊應該會更安全。

  「那好吧，既然你都安排好了，我想拒絕也沒用，等我回去就試試，看是不是真有你說得這般方便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退了一步，歸根結底蕭墨寒也是一片好意，而且她也想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，不管怎麼樣，先保住性命再說。

  蕭墨寒沒有停留多久，說了幾句話，便徑直離開了此處，江笙親自熬好了湯藥，給蕭墨寒送了過去，還要給蕭墨寒施針。

  「將軍，這病根不能受寒，所以您還是別出去走動了，否則寒氣入體，又會昏迷不醒，到時候再想逃過一劫，可就難了。」

  江笙在一旁候著，將手裡的湯藥遞給了蕭墨寒，這個病根他一早就診斷出來了，只是蕭墨寒讓他別聲張，他才只能一個人悶在心裡，什麼也不說。

  蕭墨寒接過湯藥，乾脆利落地一飲而盡，雖然湯藥苦澀，但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。

  「我知道，此事別讓任何人知曉，尤其是芊芊。」

  蕭墨寒的嘴角殘留著幾滴殘湯，神色平靜，眼眸幽深，讓人一眼望不到底，也根本琢磨不透。

  「屬下明白，只是此事這麼一直瞞下去也不是辦法，您先前不顧身上的舊傷，強行運功動氣，導致元氣大傷，根基受損，根本不能完全補回來，錢姑娘也懂醫術，這日子久了，恐怕她早晚會發現。」

  江笙心裡很是猶豫，在整個蕭國，他最敬佩的便是蕭墨寒了，別說蕭墨寒是他的恩人，就算蕭墨寒不曾救過他，他也願意忠心追隨，能有這樣的主子，才是他的榮幸。

  「此事就無需你操心了，你只要按我說得辦便可。」

  蕭墨寒的眼底波瀾不驚，說得雲淡風輕，一臉的不以為意，錢芊芊那邊他自己會想辦法，所以這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。

  「是，屬下明白，屬下一定照做。」

  江笙也不敢再多嘴，蕭墨寒做事向來都有分寸，他們這些做下屬的，只要按照蕭墨寒的吩咐做便可，別的無需多管。

  一連過了好幾日，天氣漸漸轉涼了，連州的不少百姓都準備起了冬衣，上回的那場戰役過後，這連州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。

  穆天悅想藉此機會讓成衣鋪重新開張，還賺一波冬衣的銀子，可現在香浮死了，錢芊芊又病著，只剩下幾個年紀大，手腳慢的繡娘，這鋪子怕是開不起來。

  所以他便差人去四處物色，想選出十多名手藝好的繡娘，可挑來挑去，怎麼都挑不到滿意的，若要論這繡工，還是香浮最好。

  蕭墨寒的事穆天悅也早就知道不少，但為了掩人耳目，他並沒有親自去看蕭墨寒，而是私下裡差人給蕭墨寒送去了不少千年人參，靈芝，鹿茸什麼的，都是上好的補藥，給蕭墨寒補補身子，順帶也給錢芊芊送了些許。

  錢芊芊整日都喝這些進補的藥，臉色紅潤了不少，身子也圓潤了些，不似先前那般孱弱，她原本就傷得不重，江笙又一直小心替她調理，所以她沒過多久，又生龍活虎了。

  想著蕭墨寒的身子，她便親自下廚，給蕭墨寒熬了一盅補湯，她知道蕭墨寒不缺這點兒湯藥，但這畢竟是這麼多日來，她親自下廚做的，應該比什麼都珍貴，正好天冷了，蕭墨寒喝著也能暖暖身子。

  房間裡，蕭墨寒坐在桌案邊，身上披著間墨狐大氅，在日頭底下黑得發亮，很是刺目，看得出來，這應該是上好墨狐的皮，就算有銀子，都不一定能買到這麼好的大氅。

  只是這天氣雖然有些冷，但也沒冷到這種程度，蕭墨寒披著大氅，未免也太早了些。

  「這都沒到冰天雪地的時候呢，你就披這個，若是真到了冬日，你豈不是都出不得門了？」

  錢芊芊徑直走了進去，放下手裡的補湯，上下打量了蕭墨寒一眼，瞧著蕭墨寒身上這厚實的大氅，想想都覺得熱。

  「江笙說了，我不能受寒，所以熱總比冷好。」

  蕭墨寒面不改色，淡淡地吐出一句話，好像聽著很有道理，既然是江笙說的，那錢芊芊也不再說什麼了，反正江笙醫術高強，也不會害蕭墨寒。

  「我親手給你熬的補湯，你趁熱喝了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將那湯盅推到蕭墨寒手邊，臉上泛起一抹淺笑，眉眼彎彎，瞧著很是俏麗靈動。

  蕭墨寒緩緩抬手，打開那湯盅的蓋子，只是細細嗅了一下，便投來了溫柔的眼神。

  「果然還是那個味道。」蕭墨寒說著，便拿起勺子，舀起一勺湯，連著喝了幾口，這熟悉的味道一點兒都沒變。

  「雖然比不上將軍府的大廚，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，而且穆老闆送來的好東西，若是一直不吃，再放下去，怕是要壞了，那麼好的東西就這麼浪費了，實在是暴殄天物，會被雷劈的。」

  錢芊芊做到蕭墨寒身旁，說得饒有興致，蕭墨寒身前鋪著一張宣紙，上頭只有些許凌亂的墨跡，看著像字，又像是畫，很是特別。

  「他們穆家可不缺這些東西，你不必心疼他的銀子，他最不缺的便是銀子。」

  蕭墨寒對穆天悅了如指掌，也知道穆家每年都進帳多少白銀，穆天悅作為這整個連州地位最高的商人，手底下的銀子完全抵得上半個國庫了，只是穆天悅為人低調，不愛露富，也不喜奢華，所以外人瞧不出來罷了。

  「銀子是一回事，這東西又是另一回事，總不能因為有了銀子，就什麼都不在乎吧，外頭還有那麼多百姓連飯都吃不上，我們就算有銀子，也不能浪費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頭頭是道，她不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官家小姐，而是體味過人情冷暖的鄉野丫頭，所以說不出何不食肉糜這種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