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6章 心頭血

  江笙神情凝重，給御風使了個眼色，御風心裡頓時瞭然，但又不敢相信，若是五個時辰之後江笙不出來，那便證明蕭墨寒沒救了，蕭墨寒一早就交代了後事，所以他得按先前蕭墨寒囑咐的辦。

  「我明白，你一定要把將軍救回來。」御風點了點頭，有些不安地叮囑了一聲，就轉身走了出去，江笙鮮少有如此肅穆地神色，如今這般，蕭墨寒當真傷得十分嚴重。

  蕭墨寒躺在床榻上，滿身血污，閉著眼，一直緊皺著眉頭，表情十分痛苦，好像一直都在無聲掙扎，隨時都會喪命。

  江笙一向是個溫潤的人，極少疾言厲色，也甚少慌張，這一回，他心裡是真慌了，蕭墨寒為了錢芊芊簡直就是不要命，若這一關蕭墨寒闖不過去，三日之內，必死無疑。

  御風在外頭等著，眼瞧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，屋裡一直沒有半點動靜，江笙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，他越來越擔憂，真想衝進去看看，可想起江笙的囑咐，又冷靜了下來。

  就在五個時辰快到的時候，隨著「吱呀」一聲響動，門緩緩開了，江笙走了出來，手上還沾著血污，滿臉疲憊，眼裡都滲出了些許血絲。

  「江大夫，將軍如何了？」御風立刻迎了上去，迫不及待,地詢問道，不敢有絲毫放鬆。

  「他傷得太重，雖然命暫時保住了，但五日之內他若是醒不過來，便會永遠沉睡，成活死人。」

  江笙長嘆一聲，眉頭緊皺，在剛才的五個時辰里，他使盡渾身醫術，終於抑制住了蕭墨寒體內的毒，穩住了蕭墨寒的病情，但卻再沒有辦法能讓蕭墨寒立即醒來。

  「那我們現在能做些什麼，好讓將軍早些醒來？」御風神情凝重，忍不住追問道，江笙在邊疆多年，一直追隨蕭墨寒，所以他們很是熟悉。

  「什麼都做不了，只能等，你吩咐下去，將軍需要好生靜養，所以閒雜人等不得前去打攪。」

  江笙淡淡地囑咐了一句，御風是聰明人，自然知道該如何做，穩住了蕭墨寒，江笙得去瞧瞧錢芊芊了。

  錢芊芊一直想試圖睜眼，可腦子裡仿佛有股力量牽引著她，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抬起眼帘，也不能動彈分毫。

  她就像身處一片混沌之中，眼前是一片黑暗，可耳朵卻十分靈敏，聽得清身邊的一切動靜，就是無法起身，對這些動靜作出反應，就算外頭地動山搖，她都只能幹著急，什麼都做不了。

  江笙徑直走了進去，雪依安排好錢芊芊的家人，也從外頭趕回來了，從御風嘴裡得知了蕭墨寒的事，雖然心急如焚，但也知道江笙的囑咐，所以沒去打攪蕭墨寒，而是去伺候起了錢芊芊。

  「江大夫，錢姑娘何時才能醒？」雪依圍在江笙身邊，眉頭緊皺。

  「她中了睡蓮毒，我把藥方給你，務必要儘快找齊藥材，我有種預感，若是錢姑娘不醒，蕭將軍便醒不過來。」

  江笙沒有磨蹭，剛才在來的路上，他便將錢芊芊的藥方想好了，蕭墨寒一心想救錢芊芊，若聽不到錢芊芊的聲音，興許會跟錢芊芊一起就這麼睡下去。

  「將軍竟傷得如此嚴重。」

  雪依吃驚道，微微垂下眼帘，臉色也難看了起來，她的命是蕭墨寒救的，所以自然一心想著蕭墨寒，對錢芊芊難免有些疏忽。

  「這是藥方，你趕緊去吧，此事不能耽擱，救錢姑娘，就是救蕭將軍。」

  江笙心思細膩，有時大夫，有些東西旁人看不出來，他卻看得清清楚楚，所以將藥方塞給了雪依，便催促了一聲。

  「好，我這就去。」雪依點了點頭，轉身就走了。

  雪依辦事向來穩妥，不出兩日，便找齊了那藥方的所有藥材，只是要解錢芊芊的毒，還差一味藥引，這藥引很是特別，拿多少銀子都買不到。

  「我這就去熬藥。」雪依一心想救蕭墨寒，所以一刻也不敢停留，正要拿著藥材去廚房，卻被江笙攔住了。

  「據我所知，錢姑娘在連州有兩個弟弟，都是一母同胞，年幼些的那個，還不足五歲，你去把那孩子帶來。」

  江笙若有所思，突然提出這種要求，讓雪依很是意外，錢堯就是個小孩兒，連話都說不利索，把錢堯帶來，能有什麼用？

  「這是為何？那年幼些的孩子，跟錢姑娘並不親近，就算把他帶來了，錢姑娘也不會因此醒過來，還不如帶錢姑娘的兩個妹妹過來。」

  雪依不解道，在錢芊芊家裡住了這麼些日子，她早就將錢芊芊家中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了，錢堯自小受錢母寵愛，小小年紀就有些驕縱，錢母也整日將錢堯抱在懷裡，慣得不得了，若是只單獨把錢堯抱來，錢母一定不會答應。

  「眼下這藥里還差一味藥引，就是中毒之人嫡親兄弟姐妹的心頭血，而且這心頭血的主人不得超過五歲，否則就是已受濁氣沾染，起不了作用，所以眼下錢姑娘那個小弟是唯一的人選。」

  江笙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床上的錢芊芊也聽得清清楚楚，要取錢堯的心頭血，這不是要在錢母心頭割肉嗎？而且錢堯年紀這么小，取心頭血一定對他的身子傷害很大，錢芊芊有些於心不忍。

  「我明白了，我這就去。」

  雪依點了點頭，既然如此，那也沒什麼好遲疑的了，救錢芊芊要緊，救蕭墨寒更要緊，所以就算錢母不願意，她搶也要把錢堯搶回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話，就是醒不過來，所以我現在所說的一切，都希望你能好好想想，到時候一定要按我說的做。」

  江笙走到錢芊芊床邊，倏然垂眸，神情雖然凝重，但一舉一動仍舊溫潤如玉，不慌不忙。

  錢芊芊將江笙的話聽得清清楚楚，雖然她不知道這睡蓮毒該如何解，但既然江笙如此提醒她，便說明此毒不好解。

  「等會兒雪依接來你弟弟，我便會取他的心頭血，不管你願不願意，心不心疼，都必須喝下那碗藥，然後我會讓雪依給你寬衣，用金針刺激你的奇經八脈，讓藥在你體內更快地蔓延，衝破你體內的睡蓮毒，你也通醫術，應該知道，大夫眼裡沒有男女之分，所以到時若有冒犯，還請你諒解，日後也別泄露半個字。」

  江笙緩緩開口，說得十分仔細，這睡蓮毒的藥性他心裡清楚，所以此事必須得先跟錢芊芊打招呼，否則若是讓蕭墨寒知曉了，他一定吃不了兜著走。

  錢芊芊是從現代穿越來此的，醫者眼裡不分男女她心裡自然清楚，江笙提醒她也實屬正常，只是這若是讓蕭墨寒知曉了，憑著蕭墨寒的醋勁，定會好好教訓江笙。

  雪依快馬加鞭，回到了錢芊芊家裡，錢母陪著錢堯戲耍，錢芬和錢宣則掃地，收拾屋子，錢輝在房裡讀書，氣氛舒適輕鬆，沒有一個人擔心錢芊芊的安危。

  「伯母，錢姑娘出了點兒意外，我要借堯哥兒一用，明日便將他送回來，還請您應允。」

  雪依沒那麼多廢話，也不想跟錢母浪費時間，所以一去就開門見山，只是沒有將此事說清楚，免得錢母太激動。

  「出什麼意外了？要把堯哥兒接到哪兒去？」

  錢母一聽，忍不住激動了起來，自古百姓疼麼兒，錢堯是錢母的心頭肉，所以不會輕而易舉地給雪依。

  「將軍府，錢姑娘眼下命懸一線，只有堯哥兒能救她，伯母，您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沒命吧。」

  雪依臉色陰沉，眉頭緊皺，瞧著十分焦急，好像隨時都會上去把錢堯搶過來。

  「什麼？怎麼會如此嚴重？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  錢母站起身，緊抓著錢堯的手，臉色青白了幾分，眼裡儘是驚訝。

  「您就別問了，現在我要借您的小兒子一用，您放心，我定會將他平安送回來。」

  雪依並不想再回答，說著就要伸手將錢堯拉過來，錢母頓時覺得不大對勁，將錢堯護在了身後。

  「不行，你若是不說清楚，我絕不會把堯哥兒給你，誰知道你要帶我兒子去做什麼？萬一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，我找誰說理去？」

  錢母向來目光短淺，自私自利，完全忘了先前雪依救她性命的恩惠，翻臉不認人，也絲毫沒有問一句錢芊芊。

  「您女兒都要沒命了，您還在這兒護著您的小兒子，時辰不早了，耽擱不得，所以我只能得罪了。」

  雪依一臉無奈，話音一落，便伸手去搶錢堯，錢母自然不是她的對手，所以錢堯很快就被搶了過去。

  錢堯畢竟還是個孩子，雪依下手有些重，他忍不住大哭了起來，錢芬幾人圍了上來，怯生生地望著雪依，心裡擔憂，卻不敢靠近。

  「雪依姑娘，我大姐到底怎麼了？為何要把堯哥兒帶去？」

  錢芬鼓起勇氣，小心翼翼地問道，錢芊芊經常在她們面前說，雪依是好人，所以她們從沒懷疑過雪依，一直到這個時候，對雪依都是十分友善的。

  「錢姑娘應該不會有事，過幾日便會回來，你們不必擔心，堯哥兒我帶走了，伯母，將軍府不准任何閒雜人等進入，所以您最好別去苦惱，否則管家會將你抓起來，送官嚴辦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