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2章 同甘共苦

  蕭墨寒說著，突然大手一揮，上頭的棋子紛紛落地，整個棋盤都被打亂，錢芊芊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白子，也統統落入了蕭墨寒手裡。

  「你這是耍賴，明明棋局早已結束，再毀了棋盤，又有何用？」

  錢芊芊一臉不甘，微微撅起紅唇，秀眉緊蹙，可在蕭墨寒面前，氣勢不免弱了幾分，胳膊擰不過大腿，她好像無論如何都不是蕭墨寒的對手。

  「誰說棋局結束了？難道棋子下一步下完，就能結束棋局？在敵人還未死心之前，不管怎樣，棋局都不會結束。」

  蕭墨寒面不改色，端起手邊的茶水，仰頭喝了一口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一字一句都擲地有聲，讓人反駁不得。

  無奈之下，錢芊芊只能退了一步，畢竟蕭墨寒說得有道理，她能詭辯，蕭墨寒自然也能，是她思慮不周。

  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想一勞永逸的最好辦法，就是讓大伯母和三嬸一家死心，但我們好歹是一家人，血脈相連，斬不斷，理還亂，所以不能像對付仇人那樣對付她們，下手輕了，她們記不住，重了，又實在不合適，當真難辦。」

  錢芊芊冷笑一聲，知道蕭墨寒是在有意提醒她，這個她心裡也一直都明白，可沒辦法，大伯母和三嬸一家不像月姬，所以得從長計議。

  「那就交給我來辦吧，既然你不好出手，那我便幫你。」

  靠模糊輕掀薄唇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讓人看不真切。

  「你想如何做？」錢芊芊隱隱有幾分擔憂，她不是不相信蕭墨寒，而是怕蕭墨寒下手太狠，讓大伯母和三嬸一家沒了活路。

  「你放心，她們好歹是你的親人，我會留她們一條命。」蕭墨寒唇角輕勾，聲音低沉，說得很是篤定。

  「不行，此事還是讓我自己來辦吧，她們不是別人，我自己動手，更放心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還是覺得此事交給蕭墨寒有些不妥，要是錢老頭和老太找上錢母，她們一家不知要遭多少唾沫星子，雖然她不喜歡錢母，但也不想讓她的娘和弟妹遭此侮辱。

  「好吧，既然你非要自己來，那我也不阻攔，實在不行了，便來找我，別什麼事都自己硬扛。」

  蕭墨寒也沒拒絕，好像早已看透了錢芊芊，所以臉上實在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唇角的弧度很是迷人。

  「我知道了，時辰不早了，我娘，還有小芬她們都還在家裡等我，我先回去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沒多留，她來就是想向蕭墨寒打聽消息，如今消息打聽到了，別的她也沒什麼要問的。

  「既然都來了，留下用膳吧，車夫腳程快，不會耽誤功夫的。」

  蕭墨寒揚起頭，眼底溫柔流淌，長眉入鬢，眉宇間英氣逼人，卻隱隱透著寵溺，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淪陷。

  錢芊芊轉過身，仔細打量了蕭墨寒，看來她猜得沒錯，那車夫就是蕭墨寒安排的，她家附近也有蕭墨寒的人。

  「你到底在我家附近安排了多少人？」

  錢芊芊的臉色難看了幾分，她討厭這種被監視的感覺，即便她知道蕭墨寒是為她好。

  「我的人武功高強，全都是暗中保護你們一家的，只要你們一家不出什麼意外，你便見不到他們，他們也不會來打擾你們一家的生活，眼下的連州不比從前，你與我綁在一起，早就不安全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解釋道，神情鎮定自若，眼底卻划過絲絲漠然，放眼整個蕭國，除了他去世的母妃，錢芊芊是第一個讓他傾儘自己去保護的女子，愛屋及烏，他女人的家人自然也要萬無一失。

  錢芊芊的心裡泛起絲絲暖意，她不是木頭，這麼一個英武不凡，睿智絕頂，又專一多金的男子擺在眼前，關鍵還對她一往情深，她怎能不動心。

  「我明白了，看樣子是我錯怪你了，多謝你的好意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雖然她一直嘴硬，可還是分得清好壞的，對蕭墨寒說不出什麼肉麻的情話，只能說得這般不痛不癢。

  「要謝我，就留下陪我一同用膳。」

  蕭墨寒站起身，走到錢芊芊身前，伸手環住她的腰身，抬腳就往外走，錢芊芊想掙扎，可還不等她反應，蕭墨寒就帶她走了出去。

  雪依在門外候著，瞧見蕭墨寒和錢芊芊這般親昵，下意識地別過了頭，裝作什麼都沒看見，也沒跟過去。

  錢芊芊心裡雖然羞赫，但這裡是將軍府，是蕭墨寒的地盤，她大吵大鬧，只會讓自己難堪，於蕭墨寒而言，沒有半點作用。

  正廳里，飯菜已經擺好了，將軍府的廚子向來是萬里挑一的，所以桌上的菜餚也是色香味俱全，可錢芊芊總覺得，這些菜比不上她的手藝。

  「廚子還是以前的，嘗嘗味道有沒有變。」蕭墨寒給她夾了一塊肉，雖然她現在沒什麼胃口，但既然已經被蕭墨寒拉到這飯桌上，那索性吃些也無妨。

  錢芊芊咬了一口，果然還是原來的味道，可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，這肉質老了些，雖然加大了火候，可還是改不了這肉質。

  「別的倒沒什麼，就是這豬肉老了些，將軍換口味了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隨意問道，倒是沒想到別的，她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在將軍府用過膳了，所以有些好奇。

  「眼下百姓的日子不好過，所以將軍府就算有銀子，也買不到上好的肉，只能暫時將就一陣子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開口，對連州的情況了如指掌，雖然只要他想，將軍府要的東西，又何嘗得不到，只是在這個時候，他不想給百姓增加負擔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將軍如此體恤百姓，若是傳出去，百姓們定會對你感恩戴德。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頓時瞭然，她果真沒看錯人，蕭墨寒當真比當今皇上還關心蕭國百姓，京城裡的那些人總是以自己的官位為先，可蕭墨寒卻是以蕭國百姓為先。

  「高居廟堂，有權有勢，自然不能忘了這天下百姓，若沒有這些百姓，什麼將軍，什麼皇室，還有何存在的意義？」

  蕭墨寒不動聲色，說得雲淡風輕，雖然在九子奪嫡之中，他見慣了皇室險惡，官場醜陋，但他從不曾忘記自己的初心，即便他沒登上皇位，也依然是受萬民敬仰的王爺，大將軍，皇上在他面前，都根本算不得什麼。

  「你說得對，若是滿朝文武都能如你一般想，多關心百姓，而不是自己的官位，這蕭國定會如日中天，百姓們也會安居樂業。」

  錢芊芊輕揚唇角，心裡對蕭墨寒很是敬佩，果真她看上的人，一定不差，蕭墨寒若是這蕭國皇帝，蕭國一定會一躍成為這天下之主。

  蕭墨寒沒有說話，只是仰頭喝了杯酒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卻讓人琢磨不透，眼眸幽深，眼底暗流涌動。

  錢芊芊也不敢再出聲，只是悶頭吃菜，她這才發現，將軍府的伙食確實變差了，不止那盤肉，別的菜的口感也不似從前了。

  如此看來，應該是蕭墨寒降低了這將軍府的伙食標準，既然他吃的飯菜都比不上從前了，那府中其他人自然也是一樣，這諾大的將軍府，當真在跟外頭的百姓一同吃苦。

  「你可是大將軍，向來錦衣玉食，這飯菜突然不似從前那般了，能吃得慣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好奇，先前在京城，將軍府的飯菜還花樣繁多，用的食材也是最鮮最嫩的，點心也做得小巧精緻，這連州的府邸，便明顯差了許多。

  「行軍打仗，時常好幾日不進水米，餓得無法，連死馬的腐肉都吃，只要有點兒吃的便可，哪裡有這麼多講究？」

  蕭墨寒搶先薄唇，聲音低沉，雖然語調輕緩，可一字一句卻擲地有聲，五官冷硬大氣，透著股子邊疆的蒼涼。

  他不是連州或京城的貴公子，而是蕭國大將軍，出身皇室的王爺，身份尊貴，卻也背負著旁人無法想像的責任，孩童時期練騎射，後來隨軍出征，馳騁沙場這麼多年，若是如此嬌貴，他恐怕早就活不到今日了。

  「也是，行軍打仗最是艱辛，就算是王公貴族，也不得不將就。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莫名心酸，雖然蕭墨寒一直是這樣一副清雋俊朗，風光霽月的模樣，可骨子裡卻有著超脫他原本年齡的成熟沉穩，甚至讓錢芊芊覺得，她一個二十好幾的現代人，遠遠比不上蕭墨寒穩重。

  這頓飯吃得很是安靜，錢芊芊沒吃多少，肚子便飽了，放下碗筷，便站起了身，在雪依的陪同之下離開了將軍府。

  沒想到她前腳到家，後腳便有人叩響了院門，雪依過去打開院門，見十多名男子站在門口，肩上都扛著麻袋。

  「你們這是？」雪依有些疑惑地問了一聲，錢芊芊也被吸引了過去。

  「穆老闆讓我們把這些糧食送來，說是給錢老闆的。」

  為首的男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，皮膚黝黑，露出兩排牙齒，笑得憨厚老實。

  雪依立刻讓到了一旁，那些男子相繼將糧食搬了進來，壘在了院子裡，錢母幾人也走了出去，瞧見這一幕，臉上又驚又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