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9章 地窖老鼠

  錢母白了錢芊芊一眼，放下懷裡的錢堯，錢堯已經會走路了，長得圓滾滾的，活脫脫就是個小糰子，渾身白嫩，一笑臉上的肉便往上堆，眼睛便被擠成了一條縫。

  錢堯是她們姐弟幾人之中吃苦最少的，基本沒吃什麼苦，剛出生不久，錢芊芊就做生意發家了，再加上錢母又寵溺，所以平日裡什麼好吃的都盡了他的肚子，他的長相也跟錢芬幾人不大相似。

  錢芬幾人小的時候，錢家家貧，經常連肚子都吃不飽，小時候就吃了上頓沒下頓，所以個個都瞧著面黃肌瘦，雖然現在她們的條件好了，兒時的虧虛卻補不回來了，所以雖然錢堯年紀小，可這身量卻趕得上錢灰了。

  「京城沒什麼好的，還是土生土長的地方住得舒服，娘，您就別再胡思亂想了，安安生生地呆在連州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輕皺眉頭，攤上錢母這麼一個娘，也是無可奈何，錢母雖然小氣粗淺，但卻沒什麼懷心思，正因為如此，才讓錢芊芊覺得難辦。

  「你這是說得什麼話？人往高處走，你好不容易能攀上蕭將軍，不藉此機會給小輝謀個好前程，將來堯哥兒也能沾光，偏偏要呆在這連州，難道你想讓你這兩個弟弟都沒出息啊？」

  錢母一直在心裡盤算著這個，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兩個兒子，錢芊芊幾人好打發，反正是女兒，將來嫁出去，還能得筆好彩禮，而兒子，卻是萬萬馬虎不得的。

  「做官沒有你想得那麼好，日後小輝和堯哥兒想做什麼，便讓他們做什麼，此事強求不得，再說了，他們現在都還小，誰知道日後是個什麼光景？」

  錢芊芊不禁惱怒了幾分，她原本不想對錢母這般吹鬍子瞪眼，可沒辦法，錢母一再打蕭墨寒的主意，讓她很是厭惡。

  「好了，越說我這心裡就越氣，你不想幫忙就算了，你跟蕭將軍，到底怎麼回事？」

  錢母也不想惹怒錢芊芊，現在弄清楚錢芊芊跟蕭墨寒的關係最重要，只要錢芊芊有機會嫁進將軍府，哪怕是做妾，都是上上之選。

  「蕭將軍可憐我做生意辛苦，所以平日裡多照顧我一點兒，別的什麼都沒有，你就別胡思亂想了，若是惹惱了將軍，可不是我們能擔待的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不動聲色，故意將自己和蕭墨寒撇得乾乾淨淨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眼角眉梢間儘是冷漠。

  「這蕭國這麼多生意人，怎地將軍偏偏可憐你？若不是對你有別的意思，如何能如此照顧你？」

  錢母一點兒都不信，都是從青春年少走過來的，蕭墨寒英武不凡，身邊又無女子相伴，突然對錢芊芊這麼好，若說沒有別的意思，她是怎麼都不信的。

  「您也不看看，這外頭有多少人家是女子在外做生意的？人家都是男人在外頭奔波，我們家這是沒辦法，爹死得早，小輝和堯哥兒年紀又小，所以只能我來，蕭將軍菩薩心腸，感念我一女子，養家餬口實在不易，這有什麼不對的？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微微撅起紅唇，故作委屈，她原本生得就嬌俏，這一蹙眉，一癟嘴，便更是我見猶憐。

  錢母一聽，不禁低下頭，老臉一紅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，哪怕是鄉野人家，女兒家都應該是在家中洗衣做飯，做針線活的，斷然沒有出去拋頭露面的道理，她們這一大家子拖累了錢芊芊，她還有什麼理由在這兒質問錢芊芊？

  「對了，我看廚房的鍋和灶都蒙了不少灰，這些日子，你們都沒家裡做飯吃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突然想起這個，上下打量了錢母一眼，錢堯在屋裡跑來跑去，時不時地發出「咯咯」的笑聲，卻完全沒有緩和這屋子裡的氣氛。

  「火鍋店生意不錯，我們這段時日都是在店裡吃的。」

  錢母沒好氣地解釋道，如此一來，錢芊芊就放心了，她還以為這段時日連州會有意外發生，現在看來，比她想的平靜。

  「我去將廚房打掃一下，再看看店裡的情況。」錢芊芊也不想再此處多呆了，說完便抬腳走了出去，雪依緊跟著她的腳步，臉色有些難看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才剛回來，這車馬勞頓的，打掃之事，還是讓我來吧。」

  雪依雖然是來保護錢芊芊的，但實際上也是錢芊芊的僕人，若是即便這裡不是將軍府，也斷然沒有讓主子親自動手的道理。

  「這屋子應該許久沒收拾了，你一個人忙不過來，再說了，你不也是趕了這麼久的路？所以我們一道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抿唇淺笑，看著十分親和，徑直走進了廚房，裡頭瀰漫著一股霉味，窗戶也是掩著的，看來這段時日，廚房都沒見光，她就知道，果然什麼事都不能指望錢母。

  她去井邊打了桶水，再找來抹布，仔細擦拭著灶台，雪依則在外頭清掃院子裡的落葉。

  「啊——」廚房突然傳來一聲尖叫，鍋蓋從錢芊芊手裡滑落，雪依聽到動靜，立刻扔下手上的掃帚，沖了進去。

  只見幾十隻老鼠在鍋里亂竄，只只肥碩，跳下灶台，一轉眼就躥進了角落，發出陣陣」吱吱」聲，直叫人頭皮發麻。

  錢芊芊渾身僵直，臉色青白，一直不敢動彈，雖然先前在錢家村，老鼠也是她見慣了的東西，但她還是頭一回見這麼多老鼠一起躥出來，在她身邊圍繞之時，簡直讓她頭皮發麻。

  「怎麼會有這麼多老鼠？就算好些日子不住人，應該也不止於此。」

  雪依護著錢芊芊，心裡也很是疑惑，錢芊芊才不過走了數月，又沒走個三年五載，別說這家裡還有人在，就算是沒人，老鼠也不該如此猖獗。

  「壞了，我的糧食。」

  錢芊芊猛然回神，想起那些存在地窖里的糧食，心頓時牽動了起來。

  她扔下抹布就趕去了地窖，才剛一下去，腳下也湧起一陣異動，肥碩的老鼠在她腳下躥來躥去，好似習慣了這裡頭的環境，連人都不怕了。

  裝糧食的麻袋被那些老鼠咬得全是破洞，裡頭的糧食灑落一地，但基本都被這些老鼠吃空了，只剩下一堆堆空殼，難怪這裡的老鼠都如此膘肥體壯，敞開肚皮吃了數月，不胖才怪。

  雪依瞧著眼前這一幕，也很是驚訝，真沒想到，這地窖里會有這麼多老鼠，錢芊芊積累的心血，當真毀於一旦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別著急，不過是糧食而已，算不得什麼。」

  雪依看出了錢芊芊的不對勁，立刻過去扶住了她，在一旁安慰道，但這一點兒都緩解不了錢芊芊的情緒。

  「不，此事不對，這地窖不可能會有這麼多老鼠，一定有人在暗中搗鬼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後退了半步，心裡終於平靜了下來，秀眉緊蹙，神情凝重至極，雙手緊攥著拳頭，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。

  出了地窖，錢芊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，剛才瞧見這麼多老鼠，真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  錢芊芊徑直找到了錢母，這段時日錢母一直在家裡，所以應該對老鼠之事有些了解，她得好好問問清楚。

  「什麼？有不少老鼠？不會吧。」錢母一聽，也是一臉驚詫，雖然她這段時日都不曾收拾屋子，但才短短几個月，應該不至於這般嚴重。

  「我不在的這段時日裡，有無可疑之人進來？」

  錢芊芊緊盯著錢母，目光凌厲，倒是讓錢母有些膽寒，或許錢母都沒想到，原本土氣懦弱的大女兒，有一日能變得這般厲害。

  「沒有啊，這段時日家裡一直就只有我們一家人，連個鬼影都沒有。」

  錢母疑惑地搖了搖頭，錢堯咬著手指頭，被錢芊芊的臉色嚇得不敢出聲，只能眼淚汪汪地望著錢母，模樣瞧著很是可憐。

  「到底怎麼了？不就是幾隻老鼠嗎？買點兒老鼠藥回來不就得了。」

  錢母故作輕鬆，雖然也被錢芊芊鎮住了，但還是盡力維持著為娘的顏面，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一個黃毛丫頭比下去。

  「地窖里的糧食都被老鼠吃空了，馬上就要過冬了，我們哪兒來的米下鍋？」

  錢芊芊秀眉緊蹙，雖然糧食的事她還有辦法，但她就是要提醒錢母，讓錢母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，如此一來，錢母也不能說得如此輕鬆。

  「什麼？不至於如此嚴重吧，真的一點兒糧食都沒了嗎？」

  錢母很是詫異，一直盯著錢芊芊的眼睛，也擔憂起了自己的未來，好不容易才過上了好日子，她可不想又回到吃不飽肚子的時候。

  「米缸空了，地窖里的存糧也沒了，哪裡還有糧食？」

  錢芊芊冷笑一聲，揚起頭，眼神有幾分寥落，錢母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。

  「那該如何是好？堯哥兒還小，小輝幾人也要吃飯，可不能餓肚子啊。」

  錢母也焦急了起來，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，但也拿不出主意，只能急得團團轉，一心指望錢芊芊。

  「我也沒辦法，屋裡進了這麼多老鼠，也出乎我的意料，此事說到底，也是娘你的責任。」

  錢芊芊故意將此事推到錢母身上，這麼多年了，錢母也該擔點兒責任了，不該什麼事都指望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