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3章 馬瘟

2023-12-16 09:39:02 作者: 檸檬頭條
  「臣弟就是看不慣他,皇兄知道,臣弟向來固執,認準的事很難改變,所以關於左相的事,皇兄還是別問臣弟了,臣弟對他的評價恐怕會有失偏頗。」

  蕭墨寒說得十分篤定,眼眸微眯,眼底儘是怒意,如此看來,倒真像是在無理取鬧,讓皇上漸漸放下了戒備。

  「此事朕心裡有數,央國細作的事,查得如何了?」

  皇上微微頷首,話鋒一轉,突然提起這個,蕭墨寒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。

  「央國細作很是狡猾,這段時日一直沒有出現過,而左相那邊也沒有半點動靜,所以臣弟覺得,左相應該是在故意遮掩,所以才會順水推舟,扶邵懷谷為右相,目的就是為了打消皇兄心裡的疑慮,讓我們都不再懷疑他。」

  蕭墨寒不動聲色,一點兒都沒把歐陽坤往好處想,這般解釋,倒也正合皇上的心意。

  「所以你還是覺得,歐陽坤跟央國細作有所勾連?」皇上在心裡沉思著,倏然抬眸,打量了蕭墨寒一眼,眼角眉梢跟蕭墨寒有些相似,但論及神韻,卻是絲毫不及蕭墨寒的。

  「不錯。」蕭墨寒毫不遮掩,說得斬釘截鐵,雖然沒有證據,可他就是這般篤定,只要他認定的事,好像都不需要什麼證據。

  「既然蕭墨寒想以邵懷谷也遮掩自己,洗脫嫌疑,那朕倒不如順他的意思,來日方長,邵懷谷早晚會成為他的絆腳石。」

  皇上心裡竊喜,既然蕭墨寒跟歐陽坤如此不對付,那他就放心了,其實他也覺得邵懷谷不錯,雖然在大理寺少卿這個位子上沒坐多久,但論才智,還能能勝任右相之位的。

  不管蕭墨寒說的是真是假,皇上都有把握將邵懷谷收入囊中,皇上探過邵懷谷的口風,也在背地裡差人調查過,邵懷谷跟歐陽坤之間並無往來,曾經甚至還聯合大臣,彈劾過歐陽坤,所以這兩人應該很難攪到一塊兒去。

  「皇兄英明。」蕭墨寒拱手道,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,劍眉微揚,雖然恭敬,但骨子裡的桀驁矜貴卻一點兒都不少。

  「只是朕有些不明白,就算蕭墨寒要洗脫嫌疑,也不必兵行險招,萬一邵懷谷這個禍患日後剷除不了,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?」

  皇上話鋒一轉,又猶豫了起來,雖然皇上在先前的九子奪嫡之中勝了,坐上了皇位,可這並不意味著皇上有治國之才,所以面對朝中局勢,皇上的做法難免優柔寡斷,太小家子氣了。

  「皇兄,恕臣弟直言,歐陽坤的底氣,一直都是您給的,您倚重他,他便在背地裡招攬了不少幕僚,也結交了許多大臣,而邵懷谷才當上大理寺少卿,既沒有家世,也沒有交好的大臣,等這一陣的風頭一過,以歐陽坤的實力,要剷除邵懷谷,簡直易如反掌,所以自然沒什麼可擔心的。」

  蕭墨寒解釋得頭頭是道,雖然許久不在朝野,卻對朝中局勢了如指掌,這也正好提醒了皇上。

  「你說得對,邵懷谷就算當上了右相,也沒有根基,而歐陽坤根基深厚,要把邵懷谷從右相的位子上拉下來,根本不是問題,到時候他利用邵懷谷解了燃眉之急,又利用權勢將邵懷谷打壓下去,好處當真都被他占了。」

  皇上抬手揉了揉眉心,神情有幾分凝重,蕭墨寒的目光從皇上臉上划過,沒有留下半點痕跡,也絲毫不引人覺察。

  看來皇上雖然表面上其中歐陽坤,實際一直在防著歐陽坤,皇上生性涼薄,又敏感多疑,年少時就是如此,如今身居高位,又常常居安思危,所以朝中大臣,沒有哪一個能真正得到皇上的信任。

  蕭墨寒作為朝中唯一的親王,至今也只有大將軍之銜,按理說,他是王爺,皇上早該擬封號,風風光光地冊封他,可一直到今日,他都無封號,所以外頭的人都叫他蕭將軍,無人喚他一聲王爺。

  其實皇上心裡也一早就清楚此事,他故意不給蕭墨寒賜封號,就是在打壓蕭墨寒,免得蕭墨寒功高震主,又有皇室身份加持,到時候地位怕是要越過他了。

  而蕭墨寒也一直知道皇上的用意,所以這些年來,他從不向皇上提及此事,每每朝中有人提及,他都會不動聲色地引開話頭,「王爺」這個身份他一點兒都不在意,他只想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,什麼身份地位,全都是過眼雲煙罷了。

  「所以要想牽制歐陽坤,就要讓他作繭自縛,若是邵懷谷真的當上了右相,有皇兄扶持,歐陽坤再想把邵懷谷從右相的位子上拉下來,可就難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順著皇上的話頭,繼續提醒道,皇上不傻,這一層利害自然也能想到,所以蕭墨寒正好說出了皇上的心中所想。

  「朕全都明白了,朕會見機行事,又你這麼一個皇弟,當真是朕的福氣。」

  皇上的臉上泛起一抹笑,可看來看去,這抹笑都隱隱透著陰險,好聽的話誰都會說,可行動卻是騙不了人的。

  「皇兄過獎了,臣弟只是做了自己應做的,算不得什麼。」

  蕭墨寒說得雲淡風輕,絲毫沒有把皇上的話放在心上,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。

  「這些年若不是你,央國恐怕早就打過來了,朕能坐穩這個皇位,你功不可沒,你的功勳,朕都記在心裡,你永遠都是朕最器重的弟弟。」

  皇上忍不住感嘆一番,但這種感嘆在蕭墨寒看來,不過是逢場作戲,這些年來,皇上的這種話他聽得太多了,所以他心裡沒有半點波瀾。

  「臣弟心裡明白,請皇兄放心,臣弟定為蕭國拋頭顱,灑熱血,肝腦塗地,在所不惜。」

  蕭墨寒面不改色,雖是在向皇上表中心,可骨子裡總有幾分不屑,他效忠蕭國,跟皇上無關,也不是因為先皇,而是念著蕭國的黎民百姓,不想讓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受央國踐踏,被無辜屠戮。

  「好,蕭國有你在,朕就放心了,朕累了,你先退下吧。」

  皇上一聽,心裡大喜,雖然知道這可能不是蕭國的真心話,但既然蕭墨寒能在他面前表忠心,那一時半會兒便不會有異心。

  「臣弟告退。」蕭墨寒也沒再多留,剛才跟皇上說了那麼多,這會兒皇上定要好生思量,他留在這兒,皇上反而不自在。

  回到將軍府,蕭墨寒換下身上的朝服,便去徑直找到了錢芊芊。

  「走,隨我出府。」蕭墨寒說得乾脆,錢芊芊放下手裡的毛筆,還有些許疑惑。

  「去哪兒?」錢芊芊揚起頭,望向蕭墨寒,圓鼻子圓眼,顯得嬌俏可愛。

  「京城東郊的田地,你不看了嗎?」蕭墨寒不動聲色,輕掀薄唇。

  錢芊芊這才想起了那些地契,原先蕭墨寒就承諾過她,如今該是兌現承諾來了,正好她呆在府里也有些悶,便很快跟在了蕭墨寒身後。

  吳順準備好了馬車,錢芊芊剛要上去,卻被蕭墨寒攔了下來。

  「東郊多山路,路窄且崎嶇,根本不適合乘馬車,還是騎馬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吩咐一聲,吳順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,但隨即也明白了過來,立刻撤掉了馬車,牽來了一匹馬。

  「怎麼就一匹?我的呢?」錢芊芊環顧四周,發現吳順身邊並沒有別的小廝,心裡頓時不解了起來。

  「錢姑娘,真是不巧,府里的馬這幾日病倒了不少,就剩這一匹了,所以……」

  吳順面露難色,雖然沒把心裡的話全都說出來,但說到這兒,錢芊芊心裡也都明白了。

  「我怎麼沒聽說此事?這諾大的將軍府,養的馬也不少,怎會都病倒?」

  錢芊芊有些不信,先前她去過府里的馬廄,裡頭飼養了好幾十匹上好的良駒,病倒一匹兩匹倒是情有可原,就只剩這麼一匹了,實在反常。

  「這段時日京中流行馬瘟,不少馬匹都病倒了,不止將軍府的,姑娘這幾日一直呆在房中,不知此事也實在正常。」

  吳順一五一十地解釋道,一舉一動都十分恭敬,倒是真把錢芊芊當成自己的主子了,錢芊芊在將軍府住了這些日子,那些下人們早就把她當成了將軍府的女主人。

  「馬瘟?那嚴重嗎?可有請獸醫來診治?」

  錢芊芊錯愕一瞬,立刻追問道,蕭墨寒倒是一臉平靜,站在一旁一言不發,眼底波瀾不驚。

  「不過是尋常馬瘟罷了,不礙事,等過陣子就好了,姑娘不必擔心。」

  吳順微微頷首,臉上始終帶著親和的笑,收起通身鋒芒,倒是讓人瞧不出他竟是習武之人。

  「那就好。」錢芊芊鬆了口氣,思緒也有些游離。

  蕭墨寒突然輕咳兩聲,錢芊芊頓時回神,有些尷尬地望向蕭墨寒,如此看來,她得跟蕭墨寒同騎一匹馬了。

  「走吧。」蕭墨寒倒是不以為意,只是淡淡地吩咐一聲,伸手就將錢芊芊打橫抱起,扔到馬上,動作雖然快,但卻絲毫不粗魯,反而是柔中帶細,生怕讓錢芊芊有半點不適。

  還不等錢芊芊反應過來,自己便已經騎在了馬上,同時蕭墨寒翻身上馬,將她擁在了懷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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