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2章 不義之財

  就在這時，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，錢芊芊和雪依同時轉頭，只見蕭墨寒出現在了門口。

  雪依識趣地退了下去，蕭墨寒大步走到錢芊芊身前，瞧著錢芊芊那張紅潤乾淨的臉，唇邊勾起了一抹淺笑。

  「誰是你的夫人？青天白日的，別做夢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沒好氣道，撇了撇嘴，轉身坐到桌案邊，手不自覺地綰著胸前垂落的青絲。

  「說到做夢，聽說你昨晚夢到我了。」蕭墨寒坐到錢芊芊身前，自己倒了杯茶水，饒有興致地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幽深的眸子裡曖昧流淌。

  「胡說。」錢芊芊憤憤地吐出兩個字，將臉轉到一邊，一直不敢與錢芊芊對視。

  「其實我昨晚也夢到你了，你說你我是不是心有靈犀？」蕭墨寒沒有戳穿錢芊芊，只是自顧自地說道，劍眉微揚，神情也輕鬆了許多。

  「將軍前來找我，該不是只為了跟我說這些無聊的話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將話頭引向別處，一來是她覺得蕭墨寒應該沒那麼無聊，二來是她實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了，免得牽扯出她的難堪之事。

  「你看看這個。」蕭墨寒面不改色，將幾份地契隨手擱置到錢芊芊面前，品了品手裡的茶水，一舉一動都沉穩瀟灑。

  錢芊芊定睛瞧了瞧，看著上頭的田地畝數，忍不住驚訝了一番，這麼多田地，足夠蓋出好幾個將軍府了。

  「這是你又買下的？」錢芊芊很是疑惑，據她所知，京城東郊的土地最是肥沃，若是拿來種糧食，收穫一定喜人。

  「不錯。」蕭墨寒淡淡地吐出兩個字，幽深的眸子裡沒有半點波瀾，如同吃飯喝水一般平常。

  「這麼多田地，買下來應該很麻煩吧，至少得遣散上百家農戶，田地就是百姓的命`根子，他們是如何捨得就這樣把這麼好的田地賣給你的？」

  錢芊芊的眼底閃著疑光，雖然她知道蕭墨寒不缺銀子，但她明白，對世世代代靠種地衛生的百姓來說，田地意味著什麼，所以即便蕭墨寒給足銀子，應該也做不到這般順利。

  「準確來說，這是歐陽坤這些年在暗中買下的，我不過是從他手裡整個奪了過來。」

  蕭墨寒絲毫沒有遮掩，歐陽坤買這麼多田地，一定沒安好心，他這般強勢地奪過來，完全就是在積德行善。

  「歐陽坤買這麼多田地做什麼？蓋宅子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也很是不解，歐陽坤對種田肯定是沒興趣的，而在京城裡又有寬闊豪華的左相府，所以何必買下這麼多田地，不僅麻煩，還惹人懷疑。

  「蕭國有一種藥，名喚五石散，有毒，一旦沾上，便怎麼都戒不掉，久而久之，就會吸食成癮，等毒性侵入肌理，人便也活不長了，而要配置這五石散，最重要的一味藥，便是阿芙蓉。」

  蕭墨寒放下手裡的茶盞，神情漸漸凝重了起來，劍眉緊蹙，幽深的眸子裡寒光凜凜。

  「阿芙蓉？這名字怎麼聽著這般耳熟？」錢芊芊在心裡沉思著，突然想到了什麼，頓時恍然大悟。

  「雖然眼下蕭國已經禁用了五石散，但仍舊有人在暗中倒賣，而且及其昂貴，指甲蓋打小的分量都不下百金，所以便有人逐利而至，暗地裡種植阿芙蓉，然後倒賣到江南，大發不義之財。」

  蕭墨寒緊接著解釋道，薄唇抿成一條長線，下巴也緊繃了起來，看得出來，他心裡十分憂慮。

  「所以你是指，歐陽坤買下這麼多田地，就是為了種植阿芙蓉？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也頓時瞭然，雖然蕭墨寒沒有明說，但她卻從蕭墨寒的話里聽出了些什麼。

  「不錯，阿芙蓉嬌嫩，最適宜生長在京城周邊，從前京中也有人偷偷種植，但卻被官府查封了，眼下官府查得緊，那些商戶們都不敢碰這個禁忌，也只有歐陽坤有權有勢，才敢撈這筆偏財。」

  蕭墨寒早就將歐陽坤查得清清楚楚了，這些年他雖然不在京城，可他的人卻一直都在京中做他的眼睛，歐陽坤籌備了這麼多年，現在終於要動手了。

  只是那些阿芙蓉的種子還沒下到地里，便橫空殺出了個蕭墨寒，一番強勢威脅，直接將歐陽坤手裡的田地給搶了過來，歐陽坤就是再不甘，也不敢怎麼樣，畢竟他拿這田地，原本就沒想干好事，若是被皇上知曉了，只怕他比蕭墨寒要危險得多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那歐陽坤也太不是東西了，明知道這是官府禁止的事，禍國殃民，還如此想大發不義之財，真是不配為官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是義憤填膺，雖然她不愛多管閒事，但一直以來的教養讓她不禁以這種人為恥，歐陽坤這種人若是放在現代，也是要受千夫所指的。

  「他的確不配，可他卻偏偏爬上來了，只怪前些年我在邊疆征戰，隨後又在連州休養，甚少回京，讓他鑽了空子，否則我是絕不會讓他這種人進朝堂的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讓人完全琢磨不透。

  「皇上怎地這般糊塗，不辨忠奸？把歐陽坤這種人留在身邊，遲早都是個禍患，這旁人都能瞧出的事，他為何就是看不清？」

  錢芊芊也很是無語，按理說，皇上能在九子奪嫡之中脫穎而出，一句奪得皇位，應該不是個蠢笨之人，不至於一直被歐陽坤蒙蔽。

  「這就是歐陽坤的厲害之處，他雖無治國之才，可籠絡人心的確有一套，他手底下的那些幕僚，還有追隨他的官員占據了朝廷的半壁江山，也最是能為皇上排憂解難，所以皇上自然器重他。」

  蕭墨寒冷笑一聲，臉上儘是不屑，歐陽坤也只會這些手段了，這在他看來，完全就是上不得台面。

  錢芊芊皺眉思忖，照蕭墨寒的話來說，歐陽坤應該是個情商極高之人，要對付這種人，的確急不得。

  「那你眼下準備將這些田地如何處置？」

  錢芊芊回過神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蕭墨寒一眼，疑惑道。

  「自然要重糧食，這些田地吳順都將所有者變更成了他人，誰都看不出來，我才是這些田地真正的主子，所以我既然得到了它們，便不能讓它們就這般荒蕪下去。」

  蕭墨寒心裡早就有了打算，所以才拿來給錢芊芊，種糧食自然是好，只是錢芊芊心裡還有更好的打算。

  「等哪天有空，你帶我去那邊瞧瞧，這麼好的田地，總歸得好好利用才是。」

  錢芊芊抿唇淺笑，驟然抬眸，跟蕭墨寒對視一眼，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狡黠，軟糯又不失倔強。

  「好。」蕭墨寒也立刻答應了下來，沒有絲毫猶豫。

  又過了幾日，皇上突然傳召蕭墨寒入宮，這幾日蕭墨寒一直稱病在府中休養，連早朝都免了，皇上要召見他，一定不簡單。

  不過這也在蕭墨寒的意料之中，若是不出意外，他大概都能猜到皇上召見他的原因了。

  「九弟，這幾日左相一直都在向朕進言，推舉邵懷谷為右相，據朕所知，左相跟邵懷谷向來沒什麼交情，怎會突然如此反常？非要搬塊石頭，橫在自己面前。」

  皇上坐在龍椅上，臉上盡顯疲憊，這幾日蕭墨寒不上朝，政務忽而就多了起來，他忙得實在是焦頭爛額。

  「這臣弟也無從知曉，不過左相向來忠心耿耿，許是他發現了邵懷谷的才華，覺得邵懷谷做大理寺少卿實在屈才，不想皇兄失去個難得的人才，所以才如此進言的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沉思片刻，說得滴水不漏，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旁觀者，而且話語裡好像還在為歐陽坤開脫。

  「你不是跟左相向來不和嗎？為何今日還替他說話？這可不像你。」

  皇上仔細打量著蕭墨寒，眼底閃著疑光，這些年來蕭墨寒並未掩飾自己對歐陽坤的厭惡，所以皇上也都看在眼裡。

  「臣弟沒有為任何人開脫，只是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誤會任何人，包括左相，否則若是左相知道了，定要怪臣弟污衊他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不動聲色，語氣之中卻透著說不出的嘲諷，雲淡風輕地幾句話，倒是體現了歐陽坤的小心眼，也不著痕跡地將自己和歐陽坤的關係暴露在了皇上面前。

  「你就是這樣，什麼話總是憋在心裡，朕不問，便一直不說，在朕面前不必拘束，想說什麼就暢快地說出來，不管你說了什麼，都只有你我兄弟二人知曉。」

  皇上的神色頓時緩和了幾分，看來蕭墨寒跟歐陽坤確實依舊不睦，如此一來，他便放心了。

  「多謝皇兄信任，只是在背後編排他人，這是女子所為，臣弟征戰沙場多年，實在做不出這種事，臣弟只想說一句，萬不能讓左相如願。」

  蕭墨寒像是在說氣話，臉上帶著幾分慍怒，好像在故意給歐陽坤找不痛快。

  皇上不禁沉思了起來，雖然他一直都懷疑邵懷谷跟蕭墨寒之間有特別的聯繫，但卻一直沒有證據，本以為蕭墨寒會勸他答應，扶邵懷谷上位，可蕭墨寒卻並未如此做，反而像是在故意搞破壞，這就古怪了。

  「九弟，你是大將軍，為何就不能跟左相和平相處，齊心協力，振興蕭國？你一向不喜歡左相，這麼多年過去了，你對左相的成見好像也越來越深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