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5章 把柄

  歐陽坤不禁心生忌憚，他還是頭一回見蕭墨寒如此惱怒，像是非要置他於死地。

  「是嗎？你真以為你在皇上心裡有這麼重要？我跟皇上是親兄弟，皇上的脾性，我再了解不過，他對你早就心生芥蒂了，我若是殺了你，再偽造成央國刺客尋仇，你說皇上會大費周折地徹查嗎？」

  蕭墨寒冷笑一聲，幽深的眸子裡殺氣騰騰，劍眉微揚，唇角勾深，說得斬釘截鐵，讓人不寒而慄。

  「這裡是左相府，豈能讓你如此無法無天？蕭墨寒，我是朝廷重臣，你若是如此做，那些朝臣，還有我的幕僚，都不會放過你，就算你偽造得天衣無縫，那些人也都猜得到，對我下毒手的人到底是誰？」

  歐陽坤依舊強撐著，雖然心裡有些沒底，但不到最後一刻，他還不想跪地求饒，他跟蕭墨寒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，如今他可是左相，怎能輕易在蕭墨寒面前低頭屈膝？

  「那些朝臣都是一群蒼蠅，哪裡有肉，便往哪兒飛，你若是死了，他們誰敢為了你跟我做對？難道你還指望他們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，來給你討一個公道？」

  蕭墨寒眼底儘是嘲諷，說得雲淡風輕，一字一句都輕蔑至極，歐陽坤在朝廷浮沉了這麼些年，「樹倒猢猻散」這句話應該比誰都明白，所以也知道蕭墨寒說得一點兒都不錯。

  「蕭墨寒，你饒我一命，我再也不敢了，蕭墨寒……」

  歐陽坤退了一步，緊攥著蕭墨寒的手腕，聲音都顫抖了起來，臉上沒有半點囂張之色，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冷汗。

  「你可以對付我，但你千不該萬不該，不該打芊芊的主意，她是我的人，我的性子你應該知道，你敢動我的人一根頭髮，我都會讓你不得好死！」

  蕭墨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，目光凜冽，仿佛藏著一柄利刃，要將歐陽坤千刀萬剮，歐陽坤臉色煞白，表情痛苦，五官都扭曲了起來，想說話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。

  錢芊芊在榻上掙扎著，一不小心翻下了床，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，發出一陣響動，蕭墨寒立刻鬆手，轉過身，走到了錢芊芊身邊。

  歐陽坤頓時鬆了口氣，扶在牆邊大口喘息著，脖頸上被掐出了兩道深刻的紅痕，額角青筋暴起，在鬼門關晃了一圈的滋味，還真是難受。

  「芊芊，你怎麼樣？」

  蕭墨寒將錢芊芊摟在懷裡，瞧著錢芊芊想說話，卻發不出聲音，渾身癱軟，動彈不得，心裡便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，抬手解了錢芊芊的穴道。

  「咳，咳。」錢芊芊捂著胸口，猛烈咳嗽了幾聲，咽了咽口水，喉嚨總算能發出聲音了。

  「別，別殺了他，會惹來麻煩的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緊拽著蕭墨寒的衣袖，艱難地搖了搖頭，她看得出蕭墨寒的憤怒，但她的心裡也十分清楚，殺左相，不是件小事，就算蕭墨寒出身皇家，是大將軍，也不能如此莽撞。

  蕭墨寒沒有出身，只是將錢芊芊打橫抱起，此時屋子裡的香薰早已燃盡，木窗一直開著，那股奇怪的香味也漸漸散盡了。

  歐陽坤緩過了神，也慢慢站直了身子，跟蕭墨寒相視而望，目光陰鷙，一舉一動都顯得陰險狡詐。

  「蕭墨寒，這裡是左相府，她已經是我的側室，你想帶走她，恐怕沒那麼容易。」

  歐陽坤一改先前的低聲下氣，目光陡然凌厲了起來，剛才蕭墨寒突然闖進來，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，他的性命就捏在蕭墨寒手裡，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，但是現在不一樣了。

  蕭墨寒不動聲色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聽著歐陽坤的話，連眼都不眨，仿佛早就安排好了一切，絲毫沒把歐陽坤放在眼裡。

  「來人，來人！」歐陽坤拔高聲音，轉過頭，望向門口，這裡是左相府，外頭都是他的人，他就不信，那麼多人都抓不住一個蕭墨寒。

  片刻之後，外頭仍舊沒有半點動靜，歐陽坤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，目光閃躲，透著絲絲畏懼。

  「外頭的那些家丁恐怕是不會來了，你還想叫何人？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，讓人看不真切，一字一句都滿是嘲諷，像是在瞧著歐陽坤的醜態。

  「蕭墨寒，你，你竟然如此大膽，一夜之間把我這左相府變成你的將軍府，我定會稟報皇上，看皇上如何處置你。」

  歐陽坤腳下不穩，忍不住退了半步，強忍著心裡的怒火，表情都扭曲了起來。

  「好啊，我也正有此意，讓皇上知曉你勾結央國刺客，通敵叛國，不知皇上到底會處置我，還是處置你？」

  蕭墨寒冷笑一聲，只是往窗外使了個眼色，雪依和吳順就相繼溜了進來，剛才歐陽坤的人想抓住他們，卻反被他們所控制，外頭的一切都打點好了，有御風的幫助，這整個左相府宛如無人之地。

  「那幾個央國細作已經抓住了，只有月姬溜了，不過我們從她身上拿到了這個。」

  雪依給蕭墨寒行了個禮，便淡淡地稟報一聲，從袖中取出一隻玉哨，交給了蕭墨寒。

  「我一直都懷疑朝廷有人勾結央國，但怎麼都沒想到，這個人居然是你，眼下認證物證俱在，就算沒抓到月姬，把這些呈給皇上，應該也足夠定你的罪了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聲音低沉，宛如陣陣警鐘，在歐陽坤頭頂敲響，的確，若是此事捅出去，皇上定會懷疑，到時候歐陽坤想賴都賴不掉。

  「說吧，你到底要我如何？」歐陽坤知道眼下不是硬碰硬的時候，反正蕭墨寒來這兒搶親也是理虧，所以還不如跟蕭墨寒談場交易。

  「芊芊的事，不許往外透露半個字，工部侍郎的嫡女我會差人送來，倒是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，日後也不許再打芊芊的主意，否則此事你我沒完。」

  蕭墨寒冷冷地開口，眼底沒有半點波瀾，語調雖然輕緩，可卻分量十足，讓人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。

  如此算來，這個條件也不過分，既然蕭墨寒和歐陽坤都有把柄在對方手裡，那也不宜公然撕破臉，反正日子還長，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。

  「好，我答應你，不過你也要保證，央國細作的事，只能你知我知，若是你在背後陰我，我雖然動不了你，但動她，還是綽綽有餘的。」

  歐陽坤指了指蕭墨寒懷裡的錢芊芊，神情微妙，笑裡藏刀，雖然蕭墨寒並不怕他的威脅，但這個時候蕭墨寒也懶得多說。

  「好。」蕭墨寒輕勾薄唇，微微點頭，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個字，隨即就抱著錢芊芊走了出去。

  這裡雪依和吳順會善後，所以蕭墨寒什麼都不必理會，至於歐陽坤，他是個聰明人，知道眼下不該節外生枝，所以也定會咽下這口氣，到了明日，一切都會歸於平靜。

  涼風迎面吹來，錢芊芊清醒了幾分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，在蕭墨寒懷裡蹭了蹭，雖然身上還是沒力氣，不過好歹能動了。

  「對不起，是我疏忽了，才讓月姬鑽了空子，將你送入了左相府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倏然垂眸，跟錢芊芊對視一眼，目光流轉之中儘是說不出的溫柔，聲音沉穩，帶著特有的磁性，讓人忍不住淪陷。

  「這也不能怪你，畢竟你也不是有意的，好在沒出什麼大事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緩緩開口，聲音有幾分沙啞，纖長睫翼微垂，擋住了眼底的情緒。

  「月姬和歐陽坤竟敢打你的主意，我不會放過他們，你今日所受的苦，我也定要讓他們千百倍償還。」

  蕭墨寒雖然放了歐陽坤一馬，但並不代表他心裡的氣已經消了，錢芊芊是他最珍視的東西，連他都捨不得碰，旁人若是敢碰，他定不會善罷甘休。

  「其實我也沒受什麼苦，就是被點了穴，整整一日不能動，也說不了話，所以也沒吃東西，好在最後關頭你趕來了，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，不會丟下我不管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從臉上擠出一抹笑，臉埋在蕭墨寒懷裡，剛才蕭墨寒的舉動著實嚇到她了，若不是她從榻上滾下，說不定蕭墨寒真會殺了歐陽坤。

  蕭墨寒停下腳步，盯著錢芊芊的臉，低頭在她的側臉上吻了一下，他知道錢芊芊是在故作輕鬆，經歷這種事，若是普通女子，恐怕早就嚇得哭哭啼啼了。

  「你幹什麼？外頭冷，我們快回將軍府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瞧著蕭墨寒的舉動，下意識地環顧四周，還好眼下是深夜，長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，但保不齊有人暗中追隨。

  蕭墨寒也沒在外頭多留，加快腳步，帶著錢芊芊回到了將軍府，將她送回房間，給她沏了杯熱茶。

  「我差人去請大夫來給你瞧瞧。」

  蕭墨寒見錢芊芊雙手冰涼，渾身無力，心裡也有些擔憂，央國最擅用毒，若是錢芊芊中了什麼毒，那就不好了。

  「不用了，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，剛才那薰香里應該摻了迷情香，我的反應不大，說明那迷情香的分量並不重，一路回來吹了吹風，我已經好多了，歇息幾日便無礙，你不用擔心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，說得很是篤定，先前在左相府，她還不明白那薰香里到底摻了什麼，可蕭墨寒救下她之後，靠在蕭墨寒懷裡，她心裡恍然有了頭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