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2章 無路可退

  方姑姑沒有多留，這幾日只是教她們禮儀，不曾多嘴透露過半點跟蕭墨寒有關的事，事情做完便走人，乾脆利落。

  「恭送姑姑。」

  錢芊芊和香浮向方姑姑行了個禮，累了這麼多天，總算能喘口氣了。

  「這學禮儀當真是累人，比學刺繡還令人難受。」香浮忍不住嘟囔了一聲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，站姿也懶散了起來。

  「你可得警醒些，千萬別露餡了，此事關乎性命，若是露了餡，被發現了，將軍想保你，興許都來不及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提醒了香浮一聲，原本是一番好意，香浮卻冷冷地瞪了她一眼。

  「我知道，不用你提醒，方姑姑是將軍請來教我的，不知道你來湊什麼熱鬧。」

  香浮雙手環抱在胸前，對錢芊芊仍舊是吹鬍子瞪眼，雖然蕭墨寒警告過她，但她還是掩不住心裡的妒忌。

  「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，其實我也一樣，但眼下非比尋常，我們每一步都不能走錯，所以你可否暫時放下心裡的成見，跟我好好說話？」

  錢芊芊的臉色沉了幾分，轉過頭，跟香浮冷冷地對視，說得斬釘截鐵。

  「我哪兒又說錯了？看你這幾日纏著方姑姑的樣兒，不就是想借著方姑姑來討好將軍嗎？若是從前，你或許還能抓住將軍的心，但就憑你現在的容貌，還想嫁給將軍，簡直就是做夢。」

  香浮上下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沒好氣道，眼底儘是嘲諷，臉上藏不住的輕蔑。

  「你……」錢芊芊剛想反擊，可想起蕭墨寒的大事，還是把這口惡氣忍了下來，在這個時候，實在不宜跟香浮起口舌之爭。

  「香浮姑娘，你說話別太過分了，人不可貌相，你如此貶損錢姑娘，難道是在暗示，將軍就是個只看重容貌的膚淺之人嗎？」

  雪依實在看不下去了，若是一直忍氣吞聲，想必香浮會更加過分，既然錢芊芊不好出面，那她便站出來，讓香浮能老實點兒。

  「我沒那個意思，你別胡說，我在跟你的主子說話，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？」

  香浮也不是好惹的，揚起頭，氣呼呼地瞪了雪依一眼。

  「奴婢的主子是蕭將軍，不是旁人，有人在背後貶損主子，做奴婢的自然要出來護主，所以香浮姑娘，還請你說話注意些。」

  雪依面不改色，一句話便堵得香浮無可奈何，果然對香浮這種女人，蕭墨寒是最好的擋箭牌，若是錢芊芊跟香浮正面衝突，想必香浮定不會善罷甘休。

  「你，你……」香浮被雪依氣得說不出話來，抬手指著雪依的臉，眉頭緊擰，臉色都青白了起來。

  「好了，都住嘴。」就在這時，門口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，錢芊芊三人頓時轉頭，只見蕭墨寒出現在了院門口。

  「參見蕭將軍。」錢芊芊三人向蕭墨寒行了個禮，蕭墨寒徑直走了過來，神色平靜自若，雙手背在身後，眼眸幽深，讓人一眼望不到底。

  「香浮，芊芊，隨本將軍過來。」蕭墨寒輕掀薄唇，只是淡淡地吐出幾個字，隨即就抬腳走在了前頭。

  錢芊芊和香浮回過神，也立刻跟上，走進屋裡，雪依在外頭守著，不讓任何人進來。

  「歐陽坤的婚事已經定下了，娶的是工部侍郎的嫡女，雖然是娶側室，但依皇上的意思，此事仍需大操大辦，到時會有人將你易容成那嫡女的模樣，這是她平日裡的生活習慣，你都記住，到時候別露餡。」

  蕭墨寒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，交給了香浮，好在香浮從前是念過幾天書的，所以這上頭的字都看得大差不差。

  「這也太複雜了，沒想到官家小姐規矩這麼多，想都學下來，恐怕要花不少時間。」

  香浮一瞧，便忍不住頭大，這上頭所說的東西，那小姐的性子，跟她完全南轅北轍，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，換成誰，都覺得困難。

  「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難，但我相信只要你用心學，一定能學會。」

  蕭墨寒倒是不以為然，事在人為，況且香浮是個聰明人，他可不信香浮會做不到。

  「這是在你們外人看來，但對我來說，著實太難了，必須得多給我點兒時間。」

  香浮收起手裡的信封，暗地裡打量了蕭墨寒一眼，像是故意這般說的，就是在等蕭墨寒的回應。

  錢芊芊也看出了香浮的意思，還不等蕭墨寒開口，便走上前，從臉上擠出了一抹笑。

  「香浮姑娘，剛才都是我不好，冒犯你了，你大人有大量，千萬別跟我計較，以你的聰明，這點兒事根本難不倒你，只要你真心想幫將軍，你的誠意，將軍也是看得見的，日後定不會虧待你。」

  錢芊芊挽住香浮的手，故意這般與香浮套近乎，一舉一動都十分恭順。

  香浮瞧著錢芊芊的姿態，倨傲地揚起了頭，她就是想要錢芊芊在她面前低眉順眼，誰都能高她一頭，就是錢芊芊不行。

  「別以為說幾句好話，剛才發生的事我就能忘了，你跟你的侍女就是在暗地裡瞧不起我，既然如此，那此事你去辦好了。」

  香浮冷哼一聲，撅起紅唇，略帶嬌嗔道，臉上儘是倨傲，仿佛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，在錢芊芊面前耍足了威風。

  「怎麼會呢？我就是瞧不起誰，也不能瞧不起你啊，再說了，我也不過是個鄉野丫頭，論出身也並不高你一等，所以我哪兒來的資格瞧不起你？是你多心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依舊陪著笑臉，她許久沒像現在這般耐心，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，有朝一日她會為了蕭墨寒放低身段。

  「香浮，此事本將軍早就與你說明白了，你有任何不滿，都找本將軍說清楚，無需在旁人面前裝腔作勢，本將軍從不勉強任何人，若是此事你不願意，我便立刻送你回連州，絕不讓你多留一刻。」

  蕭墨寒幽幽地開口，說得斬釘截鐵，劍眉微揚，下巴緊繃著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目光灼灼，讓人不寒而慄。

  香浮頓時被鎮住了，蕭墨寒不是錢芊芊，沒那麼好說話，也從不受人威脅，連皇上都要退讓三分的人，怎會怕她這麼一個小小女子？

  「蕭將軍，我不是這個意思，您如此費心地請教習姑姑來教我，我自然不會反悔，剛才我都是無心的，還請您莫要怪罪。」

  香浮微微頷首，氣焰頓時滅了下去，錢芊芊在一旁瞧著，只覺得想笑，果真不管在什麼時候，都是蕭墨寒說話最管用。

  「本將軍不會怪罪於你，只是你也得明白自己的身份，你要替本將軍辦事，就要先尊重芊芊，倘若你再對芊芊不敬，本將軍便對你不客氣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薄唇輕勾，一字一句都乾脆利落，沒有夾雜半點對於的感情，充滿了對錢芊芊的維護。

  香浮心裡也實在想不通，不是說男人都好色，喜歡漂亮女人嗎？為何錢芊芊都變成醜八怪了，蕭墨寒還能對她百般憐惜，萬般維護，這簡直是不可思議。

  「好了，蕭將軍剛才不過是說笑而已，你千萬別放在心上，你我原本就是舊相識，拌幾句嘴再正常不過，所以你別聽蕭將軍的，該怎麼對我，便還是怎麼對我，否則我還當真不習慣。」

  錢芊芊瞧著氣氛不對，怕香浮真的心生怨氣，便出來打圓場，香浮的脾氣她是知道的，不是個軟弱的女子，在這個時候，她可不想節外生枝。

  香浮瞧著錢芊芊的示好，雖然並未領情，但也不像剛才那般無禮了。

  「這回你若是露餡了，不止你自己會身陷險境，連整個將軍府都會被連累，若是歐陽坤將此事稟報給皇上，那我便是罪加一等，這將軍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更是死路一條，所以你得萬分小心。」

  蕭墨寒冷冷地提醒道，故意將此事誇大，就是要讓香浮心裡有根弦，知道什麼該做，什麼不該做。

  香浮一聽，頓時也變了臉色，她雖然聰明，但也從未肩負過如此重要的事，這動不動就是上百條人命，叫她如何能扛得住？

  「別怕，我們都會在後面支持你，保護你，只要你誠心做成此事，便不會有任何意外，我們這麼多人的性命，包括將軍的前途，可都在你手上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在一旁附和了一聲，只要讓香浮意識到此事的重要，便不會亂來，也不會因為一點兒小事，就故意將此事辦砸。

  「我明白了，蕭將軍，你放心吧，香浮一定不負所望。」

  香浮在心裡沉思了一番，最終還是點了頭，她心裡很清楚，既然此事非同小可，那她已經知曉，想要中途退出，便沒那麼容易，蕭墨寒說得好聽，會把她送回連州，說不定會派人在半路解決了她。

  從她抵達京城的那一刻起，便沒有退路了，蕭墨寒並非大意之人，只要她一反悔，一定活不成，所以還不如一條道走到黑，給自己拼出一個前程來，只要她辦成了此事，蕭墨寒說什麼都不會虧待她，她的後半生也能有個保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