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1章 教習姑姑

  錢芊芊給蕭墨寒仔細診了脈，又瞧著這銀針的變化，不禁開口提醒道，雖然蕭墨寒體內的毒退去了不少，可身子仍然發虛。

  「我明白，你放心吧，我是習武之人，征戰沙場多年，沒那麼容易倒下。」

  蕭墨寒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，眸子裡儘是篤定，雖然臉色不似從前那般紅潤，但一舉一動仍舊威嚴十足，這股骨子裡透著的矜貴和硬朗，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。

  「好了，你處理政務吧，我不打擾你了，先走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瞧著蕭墨寒桌案上堆放著的公文，也知道蕭墨寒政務繁重，她多留在這兒一刻，蕭墨寒便要分心。

  蕭墨寒只是微微點頭，並未多說什麼，錢芊芊剛一出去，就撞上了迎面走來的吳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這是從連州城送來的信，應該是您的家人寫給您的。」

  吳順將一封書信交給了錢芊芊，微微頷首，臉上笑意恭敬。

  「多謝了。」錢芊芊伸手接過信，心裡還有幾分欣喜，這段時日以來，她一直沒顧得上連州城的家人，本想抽空寫封信送回去，沒想到錢母一家主動給她寫了，這樣也好，省得她麻煩。

  回到房中，錢芊芊將信拆開，只是寥寥瞥了幾眼，便將信上的內容瞭然於胸，果然錢母主動給她寫信，就沒什麼好事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怎麼了？這信上寫了什麼？」

  雪依在一旁伺候著，眼瞧著錢芊芊變了臉色，忍不住問道，臉上泛著疑惑。

  「我娘問我，什麼時候把她們一家都接來京城？」錢芊芊冷笑一聲，神情有些寥落，將書信隨意扔在一邊，秀眉微蹙。

  「她們住在連州城有什麼不好嗎？還是穆老闆照顧得不夠周到？為何要急著搬來京城？」

  雪依接連問道，在她這個外人看來，錢母一家在連州城應該住得很好才對，穆天悅會讓她們衣食無憂，而京城她們人生地不熟，來這兒很多事都不方便，所以錢母一家應該不會想來京城才是。

  「我娘向來虛榮，她看我這麼久都沒回連州，以為我在京城逍遙快活，所以便想跟著我來享福，順便給小芬和小宣在京城尋門好親事，讓她們都能嫁到京城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淡淡地解釋道，臉上有些苦惱，果然錢母還是一點兒都沒變，還是這麼貪慕虛榮，自私自利。

  「這也不是什麼大事，等京城這邊的事了結了，便把她們都接過來，憑著將軍的面子，給您的妹妹尋好親事也完全不是問題。」

  雪依一臉輕鬆，說得輕鬆自如，這種事對蕭墨寒而言完全算不了什麼，但錢芊芊卻不以為然。

  「我是不會讓我娘她們來京城的，這京城局勢複雜，我自己都不想在這兒呆，如何能把她們卷進來？等回連州之後，我自會跟她們解釋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很是篤定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雪依侯在一旁，也不敢出聲。

  吳順給香浮請的教習姑姑很快就到了，這姑姑是從前跟在蕭墨寒母妃身邊的，後來蕭墨寒的母妃死後，蕭墨寒就將她接出了宮，住在京城北郊的別苑裡，頤養天年。

  這姑姑雖然一直在宮裡伺侯，但也見慣了官家小姐，對官家小姐的那一套禮儀很是熟悉，由她來教香浮，最好不過。

  「走路，身板要正，腰肢要軟，抬腳不宜過高，腳步不能太大，但也不能太小，要有大家閨秀的風範。」

  院子裡，姑姑教香浮走路，可香浮一連走了好幾圈，都學不到其中的精髓，畢竟不是自小就長在官家的，所以學起來很是麻煩。

  錢芊芊站在院子門口，一直沒出聲，直到香浮不小心摔跤，才不禁笑出了聲，走了進去。

  「這位就是方姑姑吧，小女錢芊芊，這廂有禮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停下腳步，施施然行了個禮，雖然舉動比不上官家小姐那般柔弱純熟，但也確實誠意十足。

  放姑姑頓了頓，走到錢芊芊身前，上下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目光在她臉上盤旋了一陣，臉上有幾分可惜。

  「身段倒不錯，就是這臉蛋，真是可惜了。」放姑姑長嘆了一聲，她早就在蕭墨寒那兒聽過錢芊芊的名號，如今一見，倒令她很是意外。

  錢芊芊尷尬一笑，這個時候自然不能把真相說出來，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，所以既然大家都覺得她丑，那就乾脆讓大家都把她看成一個醜女吧，等來日她不必偽裝了，也能叫人眼前一亮。

  「將軍的為人我清楚，絕非膚淺之人，也並不看中女子的容貌，你能得將軍讚賞，想必有過人之處，容貌對女子而言，只能是錦上添花，不可能是雪中送炭，所以雖然你相貌不佳，但若有過人之才，想必也是不錯的。」

  方姑姑面不改色，臉上笑意慈祥，雖然已經年逾百般，頭髮花白，臉上也長滿了皺紋，但身姿依舊挺拔，一舉一動都頗有皇家風範，那股精氣神比起年輕女子來，有過之而無不及，身上反而還有股矜貴的氣韻。

  錢芊芊忍不住驚嘆了一番，果真這皇宮裡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，哪怕年老色衰，哪怕只是個奴婢，這說話做事都有大家風範，讓人不敢輕易冒犯。

  「姑姑，香浮姑娘是我的好友，將軍怕她一個人學習禮儀不大習慣，所以特意讓我來陪伴，順便讓我也跟您學一學，不知姑姑可否一塊兒教教我？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俯身，十分恭敬有禮，臉上一直泛著一抹淺笑，瞧著很是親和。

  「自然可以，姑娘是將軍的貴人，自然也是我的主子，只要姑娘願意學，我自然義不容辭。」

  方姑姑也很是親切，似乎知道錢芊芊和蕭墨寒之間的不少事，說得錢芊芊還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  香浮在一旁瞧著，一臉地妒忌，不知道錢芊芊到底有什麼能耐，容貌都已經變成這般了，還能讓蕭墨寒如此憐惜，當真讓人費解。

  錢芊芊走到香浮身邊，給她使了個眼色，隨即就跟著方姑姑學了起來，方姑姑很是耐心，幾乎做得面面俱到，看樣子應該是對蕭墨寒十分中心的。

  「好了，兩位姑娘，眼下時辰不早了，你們都回去歇息吧，明日一早，我們再繼續。」

  眼瞧著天快黑了，方姑姑緩緩開口，香浮頓時鬆了口氣，抬手伸了個懶腰，看樣子是累得不輕。

  其實錢芊芊也沒好到哪兒去，這些禮儀雖然瞧著沒什麼，但真正從頭學起來，當真是累人，所以錢芊芊也是腰酸背痛，只是沒在方姑姑面前表現得那麼明顯罷了。

  「一般的官家小姐，自小都是要學這些禮儀的，若是有朝一日能被選入宮，成為皇妃，還要學宮廷禮儀，這些東西都還是簡單的，那宮廷禮儀，才是真折磨人。」

  方姑姑抿唇淺笑，雖然她也累了一整日，但也仍舊站在原地，挺直身板，雙手交迭放在小腹間，沒有半點疲累之色。

  「這個我明白，多謝姑姑教誨。」

  錢芊芊點了點頭，微微垂下眼帘，幾滴汗珠從額頭上緩緩滑落，仍然強撐著打起精神，不敢有絲毫錯亂。

  「嗯，錢姑娘果真是伶俐之人，怪不得能討將軍喜歡。」

  方姑姑話音一落，便抬腳往外走，錢芊芊一瞧，便立刻跟上，她還有許多話要問方姑姑，所以這是個好機會，她不能輕易放過。

  香浮瞧著錢芊芊的舉動，心裡也是氣不打一處來，悻悻地嘟囔了一聲，原本也想跟過去，但見著錢芊芊走遠了，也只能作罷。

  「方姑姑，你不在這將軍府住下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緊跟著方姑姑的腳步，看方姑姑像是在往府外走，忍不住疑惑了一聲。

  「將軍在外頭給我安排好了住處，所以我就不住這將軍府了，錢姑娘，你有話就直說吧，不必一直跟著我。」

  方姑姑只是淡淡地跟錢芊芊對視一眼，一臉地淡然，似乎看穿了錢芊芊的心思。

  「姑姑果真是聰明人，什麼都瞞不過姑姑的眼睛，聽說您以前是伺侯太妃的，那蕭將軍應該是您一手帶大的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唇淺笑，眉眼彎彎，雖然容貌不似從前那般，但這雙眼卻明媚如初，讓人忍不住卸下防備。

  「不錯。」方姑姑沒有否認，難怪蕭墨寒會對她如此倚重，將她安排得明白周到。

  「那您應該知道不少蕭將軍兒時的事吧，能跟我講講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頓時來了興趣，眼眸清亮，咽了咽口水，眼底划過一抹狡黠。

  方姑姑停下腳步，有些疑惑地望向錢芊芊，但很快那一絲疑惑就消失不見了，神情也漸漸微妙了起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我知道你跟將軍之間關係匪淺，所以若是你真想知道，有機會的話，便去京城北郊的宅院裡尋我吧，到時我們再細聊。」

  方姑姑臉上笑意濃烈，眼角的細紋也越發深刻，說完，便徑直走了出去，錢芊芊站在原地，瞧著方姑姑的背影，貝齒不禁咬緊了下唇。

  一連好幾日，方姑姑都準時來將軍府，教香浮和錢芊芊，漸漸地，這禮儀她們也學得差不多了，一舉一動都有模有樣，當真像極了官家小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