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8章 徹查

  「等等，你是新郎官，如今公主還沒來將軍府就暴斃，你若去查看，恐怕略有不妥，還是左相帶人去吧。」

  皇上在心裡沉思著，驟然抬眸，斜睨了歐陽坤一眼，似乎對蕭墨寒有些懷疑。

  「是，微臣這就去辦。」歐陽坤一聽，立刻站了出來，朝皇上行了個禮，隨即就帶著侍衛走了。

  蕭墨寒也明白皇上的意思，既然皇上懷疑他，那他就乾脆置身事外，反正邵懷谷辦事利落，不管皇上派誰去查，都查不出半點端倪。

  「今日原本是件喜事，沒想到這麼快就變成了喪事，擺駕回宮。」

  皇上抬手揉了揉眉心，似乎很是煩躁，央國公主死在京城，這若是傳回央國，還不知要惹來多少麻煩，一想到這兒，皇上便腦仁疼。

  「擺駕回宮——」皇上身邊的內侍扯著嗓子吩咐一聲，那些大臣們紛紛下跪。

  「恭送皇上。」

  將軍府門口備好了攆驕，皇上和皇后相繼出府，上了驕子，隨即就回了宮。

  眼下出了這麼大的事，連皇上都走了，那些原本來賀喜的大臣自然也不會再呆下去了，放下賀禮，便紛紛找藉口離開，請來的那些樂師舞姬，也紛紛被遣散，熱熱鬧鬧的一場婚宴，就這麼慘澹收場了。

  蕭墨寒硬挺的五官線條在光線下若隱若現，他回房換下了身上的吉服，穿上一身朝服，便立刻進了宮，雖然此事皇上交給了歐陽坤，但他身為央國公主的准丈夫，最直接的「受害人」，也理應前去問問情況。

  皇上坐在金鑾殿上，威嚴無比的臉上毫無半分其他顏色，儘是一臉怒意，那些前來送親的央國人已經暫時被穩住了，但若是蕭國不能給他們一個交代，他們還是會鬧，到時候理虧的便是蕭國。

  歐陽坤揉了揉太陽穴，他從外頭入了宮，央國公主的屍首已經安置妥當，好幾位太醫經過一番查看，認定那央國公主是心悸而死。

  「我們公主年輕體健，從不曾有過什麼心悸之症，你們蕭國若不想跟我們央國聯姻，便直說，何必在背後使出這等手段，白白害了我們嫡公主的性命？」

  央國前來送親的大臣，為首的便是這位肅親王，是央國公主嫡親的伯父，所以眼下他也在朝堂之上，聽著歐陽坤的調查結果。

  他冷著一張臉，說出的話語，音量帶著冷意的拔高了幾分。

  「肅親王，我知道您也是心疼公主，但事實就是如此，好幾位太醫皆可驗證，想必不會有錯，所以會不會是公主有什麼隱疾，你們卻不知道？」

  歐陽坤雖然也覺得事有蹊蹺，可查出來的東西就是這般，所以就算他不想讓蕭墨寒得好處，在這個情形之下，要先安撫住肅親王，所以也不得不實話實說。

  肅親王皺眉，脫口而出，「胡說，我們公主從央國一路顛簸到京城，若是有什麼隱疾，在路上早就發病了，怎會一直拖到成婚當日？你們分明是想推卸責任，我這就給皇兄修書一封，闡明此事的來龍去脈。」

  語調很是激動，一點兒都不信歐陽坤的話，就算是在金鑾殿上，也絲毫沒有收斂。

  上回的一場仗，雖然央國敗了，但蕭國也因此元氣大傷，許多百姓都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，這京城雖然繁華，但外頭卻多得是災民，肅親王一行人從央國一路走來，也發現了此事，所以很是猖狂。

  若是蕭國跟央國再來一仗，誰輸誰贏還說不定，而且眼下死的是央國嫡公主，蕭國原本就不占理，所以局勢對央國大為有利。

  「肅親王請息怒，眼下事情還未有定論，您這就修書一封給央國皇帝，若是事情另有隱情，豈不麻煩？」

  蕭墨寒緩緩抬眼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聲，肅親王便立刻收斂了些。

  「不錯，肅親王，此事既然發生在京城，朕自會差人查清楚，等事情真相大白後，你再給央國皇帝修書也不遲。」

  皇上也附和了蕭墨寒的話，劍眉微揚，冷冷地瞪了肅親王一眼，金鑾殿上的氣氛頓時沉重了起來。

  「好，但你們得給我一個期限，否則若是你們拖個一年半載，公主的屍首豈非要爛成一灘泥了？」

  肅親王稍作斟酌，這才無奈地點了頭，但稍縱即逝，態度又明顯的強硬了起來，仍舊趾高氣揚，很是囂張。

  「三日，三日之內，朕定給你一個答覆。」

  皇上隨口吐出一句話，也想儘快擺脫這個肅親王，將事情儘快告一段落，所以也沒多想。

  「好，皇上，這可是您說的，在場的各位都聽見了，三日之內您若是給不了我一個解釋，那公主就是你們害死的，你們得償命。」

  肅親王揚起頭，下巴上的鬍鬚上下顫動著，臉色陰沉，挺著腰腹，臉上好像沒有半點悲悽，反而還有些得意。

  「你們都先退下吧，蕭將軍和左相留下。」

  皇上很是不耐，看到肅親王心裡就不痛快，所以便草草下了令，那些大臣還有肅親王都相繼退下，只有蕭墨寒和歐陽坤留了下來。

  「央國公主怎會突然暴斃？你們誰能說出個所以然來？」

  皇上冷冷地打量著他們，歐陽坤剛才初步查看了央國公主的屍首，而蕭墨寒又是直接的「受害者」，所以這兩人最有可能知道些什麼。

  「陛下，央國公主就是心悸而死，除此之外，微臣沒查出別的，要想查明此事，恐怕還得進央國公主住過的宮室搜查，審問她身邊伺候的侍女。」

  歐陽坤微微頷首，目光不著痕跡地瞥過蕭墨寒，心裡有幾分懷疑，但拿不出確鑿證據，所以只能暫時如此說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朕將此事交給左相徹查，你意下如何？」

  皇上也望向了蕭墨寒，其實蕭墨寒心裡也清楚，皇上定是懷疑了他，正在故意試探他。

  「臣弟聽憑陛下旨意，左相是朝廷的肱骨之臣，由他追查此事，自然甚好，只是如此一來，怕是要幸苦左相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絲毫沒有推辭，順著皇上的心意道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幽深的眸子裡波瀾不驚。

  「好，左相，你這就去親自追查此事，三日內，定要給朕一個結果，這宮中人手，你皆可隨意調遣，要想審問誰，便放手去做，不必來向朕稟報。」

  皇上也隨即點了點頭，如此一來，歐陽坤便有了最大的辦案權，這案子最終結果如何，可全都掌握在歐陽坤手裡了。

  「陛下，臣弟以為，三日之期太短，左相一人怕是忙不過來，若是三日後還沒結果，我們豈不是非常被動？所以臣弟提議，再派一人從旁襄助，這案子也能查得快些。」

  蕭墨寒突然開口，讓皇上和歐陽坤都愣了一下，央國公主的死是大事，都交給歐陽坤一人確實略有不妥，哪怕歐陽坤是左相，也難免有失誤的時候，要想得以服眾，還是多派個人盯著比較好。

  「那你心裡可有合適人選？」

  皇上也回過了神，覺得蕭墨寒說得對，但也不知道蕭墨寒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。

  「既然是襄助左相，那此人的官職不宜過高，但又要頗有才幹，臣弟以為，刑部侍郎李大人，最為合適。」

  蕭墨寒面不改色，說得十分篤定，歐陽坤面色微沉，跟蕭墨寒對視一眼，臉上頗有些敵意。

  朝中的大臣都知道，刑部侍郎曾經是歐陽坤的門客，得歐陽坤提拔，才終於坐到侍郎的位置，向來跟歐陽坤共進退，蕭墨寒此番舉薦李大人，不是故意把這把火引到歐陽坤頭上嗎？

  皇上也有些吃驚，他原本以為蕭墨寒要推薦自己的人，沒想到蕭墨寒卻推薦了歐陽坤的門客，這不是完完全全把自己撇清了嗎？

  「你常年在外征戰，鮮少回京，想必對這京中的大臣也不太熟悉，刑部侍郎雖然官職不高，但也著實算不上是有才之人，所以還是想想旁人吧。」

  皇上捋了捋下巴上的青須，故意這般說道，一字一句之中儘是試探，像是要以此試出蕭墨寒在朝中的人脈。

  「陛下有所不知，臣弟雖然鮮少回京，但那位李大人曾多次給臣弟送過書信，常常與臣弟討論政務，對許多事都簡介獨到，所以臣弟以為，他並非無能之人，而是才幹暫時被埋沒了，您若是肯給他一次機會，他定會讓您刮目相看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說得雲淡風輕，一旁的歐陽坤臉氣得都綠了，可又不好站出來說些什麼，只能低著頭，好生聽著。

  皇上也疑惑了起來，他知道那個李大人跟歐陽坤私交甚好，沒想到李大人還跟蕭墨寒有這般親厚的來往，看來此人還真是長袖善舞。

  「既然你一力舉薦，那就讓他協助左相吧，左相，你可有異議？」

  皇上不動聲色地點了頭，但心裡其實另有打算，若是這個李大人真的跟蕭墨寒和歐陽坤都有往來，那此人一定留不得。

  「微臣全憑陛下吩咐。」

  歐陽坤也沒有多說些什麼，在這個節骨眼上，若是他推辭，便顯得他做賊心虛，倒不如坦坦蕩蕩地答應，諒蕭墨寒也不能拿他怎麼樣。

  「好，你們都退下吧，墨寒，你的婚事辦不成了，想必你心裡也不好受，節哀順變，朕日後自會給你指個更好的女子。」

  皇上雖然知道蕭墨寒並不想成婚，但人前人後，他總得做做樣子，不能對央國公主的死太輕描淡寫了，這傳出去，央國人該懷疑了。

  「多謝陛下體恤，臣弟銘感於心。」

  蕭墨寒也隨即俯身行禮，臉上雖未見得有多悲痛，但場面話還是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