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1章 不可置信

  蕭墨寒冷著臉，沒好氣道，揚起頭，一連桀驁，眉宇間透著說不出的冷漠與疏離，氣質矜貴冷硬，絕非一般人可比。

  「哦，原來如此，但能被皇上寵幸的女人，想必相貌都不會差，就算皇上與你長得不像，那也應該不會丑。」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琢磨著，貝齒輕咬下唇，眼裡有幾分探究。

  「你錯了，一直以來，能入宮伺候聖駕的女子不需要有多好的樣貌，但一定要好家世，所以那些得皇上寵愛的女子，多半也都不是因為樣貌，而是因為家世，皇上是嫡子，皇后娘娘的出身，是蕭國最高貴的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語調輕緩，卻充滿壓迫，一字一句都在提醒著錢芊芊，皇上的樣貌跟他可比不了，錢芊芊若是這麼想，日後可就要失望了。

  「那你母妃的樣貌，一定是傾國傾城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一臉的八卦，一直到今日，她都從沒見過蕭墨寒的母妃，不知道能生出蕭墨寒這般男子的，到底是何許人也。

  「我母妃早亡，只留下寥寥幾張畫像，你想看嗎？」

  蕭墨寒似乎也來了興致，居高臨下地望著錢芊芊，幽深的眸子裡明暗交雜。

  「嗯。」錢芊芊毫不猶豫地點了頭，目光頓時明亮了起來，眼裡滿是期待。

  蕭墨寒抬腳徑直離開書房，雙手背在身後，錢芊芊立刻跟上，隨著蕭墨寒走進房中，片刻之後，蕭墨寒就柜子里取出了一幅畫，緩緩展開，一名端莊秀美的女子出現在錢芊芊眼前。

  錢芊芊忍不住伸出手，卻並未碰到畫上的人，不得不承認，蕭墨寒的母妃生得實在是極美，這般呆板的畫像都掩不住她的風華，這要是放到現代，真是可以媲美電影明星了。

  「你生得的確像你母妃。」

  半晌，錢芊芊終於回過神，擠出了一句話，雖然蕭墨寒五官冷硬，不似畫上之人這般柔和，但仔細瞧去，五官之中的神韻，還有稜角都與畫上之人十分相像。

  蕭墨寒抬手收起畫像，小心翼翼地卷好，藏進書櫃之中，生怕畫像損壞分毫，錢芊芊還從未見他如此仔細。

  「你母妃，過世多久了？」錢芊芊瞧著蕭墨寒的動作，心裡越發好奇，忍不住打聽道。

  「我七歲那年，母妃就因病走了，直到今日，有十多年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聲音低沉，臉上雖然沒有多餘的表情，但錢芊芊看得出來，他心裡一直在隱忍。

  「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，誰都避免不了，還好你遺傳了你母妃的好相貌，若你是女子，定是這蕭國難得的美人。」

  錢芊芊瞧著氣氛有些壓抑，便故意這般調侃道，其實她說的也是事實，若蕭墨寒不是男子，有他母妃的好相貌，八成能稱得上「京城第一美人。」

  「自古紅顏多薄命。」蕭墨寒長嘆一聲，不禁垂下眼帘，似乎在嘆息著些什麼，錢芊芊隱隱覺得，他母妃的死應該沒那麼簡單，極有可能是含恨而終的。

  錢芊芊不禁沉默了下來，她不想去撕蕭墨寒的傷口，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，有些事她並不知情，所以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。

  「所以從今日起，你便要扮丑，雪依會看著你，若你想日後能得善終，便最好聽我的。」

  蕭墨寒驟然抬眸，迎向錢芊芊的目光，說得斬釘截鐵，這沉沉壓迫，讓錢芊芊完全無法反駁。

  錢芊芊愣了一瞬，瞧著蕭墨寒如此嚴肅，也不敢再繼續刺激他，所以木然地點了點頭。

  回到房中，雪依也很快跟了過來，知道蕭墨寒的吩咐，所以故意給錢芊芊打扮誇張，還在錢芊芊臉上點了不少麻子，這麼一瞧，錢芊芊當真是個登不得台面的醜女，別說是皇上了，就是街上隨便拉個男子，應該都看不上她。

  「雪依，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？頂著這麼一張臉，我該如何出去見人？」

  錢芊芊還有些不適應，望著鏡子裡的自己，心裡遲遲接受不了，即便知道蕭墨寒是為她好，也不能完全放開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您先忍一忍，等過段時日就好了。」雪依侯在一旁，開口勸慰道。

  錢芊芊無可奈何，只能暫時忍受了這張臉，按照蕭墨寒的吩咐，她故意每日都在府中來回晃悠，讓每個人都看到她的容顏。

  將軍府里的下人都守著吳順的命令，沒有露出半點馬腳，對錢芊芊如今的相貌一點兒都不吃驚，也無人提起錢芊芊原本的模樣。

  三日後，歐陽坤果真來了，而且讓隨從拎著不少賀禮，口口聲聲說來恭賀蕭墨寒即將成婚之喜。

  蕭墨寒也給足了歐陽坤面子，親自出去迎接，一路上都跟歐陽坤談笑風生，絲毫沒有冷臉。

  眼下朝廷里歐陽坤一手遮天，雖然蕭墨寒和他一直都在暗地裡監視對方，但終究沒有明擺著撕破臉，所以兩人皆是裝模作樣，做得滴水不漏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我聽聞那位錢姑娘眼下在你的府上，她在連州的所作所為如今可都傳開了，不止是外頭的百姓，連我都佩服得緊啊，可否請她出來一見？」

  歐陽坤放下手裡的茶盞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，他先前在暗地裡派人來將軍府打探過，無奈將軍府守衛太森嚴，他的人根本進入不了內宅，從那些下人嘴裡也得不到什麼，所以此事便一直如此擱置了起來。

  「錢姑娘不過是個鄉野女子，長相粗鄙，登不得大雅之堂，大人乃是堂堂左相，見她豈不是污了大人的眼？」

  蕭墨寒並沒有立刻答應，從歐陽坤進來開始，他跟歐陽坤便一直在相互試探，若是他將此事答應得爽快，歐陽坤一定會起疑。

  「看女子，也不能只看容貌，蕭將軍，你該不會我如此膚淺，只在乎女子的容貌，別的什麼都看不見吧。」

  歐陽坤不動聲色，跟蕭墨寒對視一眼，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。

  「自然不會，既然大人非想見她，那我便不再多言了，來人，把錢姑娘帶過來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故意拔高音量，吩咐了一聲，一旁候著的下人便立刻照辦了。

  錢芊芊得知此事，心裡驚訝又覺得好玩，她頂著這麼一張臉去見歐陽坤，不知道歐陽坤會不會被她嚇到，進而懷疑自己的手下。

  雪依引著錢芊芊，徑直去了前廳，走到拐角處，錢芊芊不禁停下了腳步，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衫，低下頭，故意裝出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，畏畏縮縮，讓人絲毫喜歡不起來。

  「啊——」

  抬腳跨過門檻時，錢芊芊突然往前倒去，在蕭墨寒和歐陽坤面前摔了個大馬趴，一舉一動都十分笨拙粗陋。

  「哎呀，錢姑娘，您慢點兒。」雪依連忙跑了上去，從地上扶起錢芊芊，一臉的關切，坐在前方的蕭墨寒喝了口茶水，唇邊不著痕跡地泛起了一抹笑。

  錢芊芊磨蹭了好幾下，才總算爬了起來，身上的衣裳皺了些，梳好的髮髻也鬆散了幾分，瞧著很是狼狽，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傻丫頭。

  歐陽坤瞧著錢芊芊的一舉一動，心裡儘是懷疑，他先前派人抓錢芊芊，雖然不曾得手，但傳回來的消息皆是錢芊芊相貌清秀俏麗，舉止沉穩大方，斷然不該是面前的這醜丫頭。

  「民女錢芊芊，見過將軍。」

  錢芊芊笨拙地向蕭墨寒行了個禮，望向歐陽坤時，臉上儘是疑惑，還有些害怕，她沒見過歐陽坤，所以故意裝得惶恐不已。

  「免禮吧。」蕭墨寒忍住心裡的笑意，淡淡地開口道，錢芊芊這才起身，低頭站在不遠處，雙手交迭著放在小腹前，貝齒緊咬下唇，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
  「這位是左相，歐陽大人。」蕭墨寒淡淡地介紹了一聲，錢芊芊隨即望向歐陽坤，俯身給歐陽坤行禮。

  「錢姑娘起身吧，不必多禮。」歐陽坤雖然心裡吃驚，但還是沒在臉上表露出分毫，一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錢芊芊。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沉思著，沒想到歐陽坤居然這麼年輕，瞧著跟蕭墨寒的年紀差不多，這麼年輕就坐上左相的位置，手段一定非尋常人可比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上回邊疆打仗，你冒著危險，親自押送糧食去邊疆，解了將軍，乃至我們蕭國的燃眉之急，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。」

  歐陽坤的臉上帶著笑意，上下打量著錢芊芊，故意說出這種話來試探。

  「大人過獎了。」錢芊芊很是拘謹，低著頭不敢看歐陽坤，簡直比將軍府的下人還不如。

  「姑娘為何如此拘謹？這可一點兒都不像有押送糧食去邊疆的膽量。」

  歐陽坤不著痕跡地瞥了蕭墨寒一眼，眼底儘是狐疑，雖然沒有明說，但誰都聽得出來，他是在質疑錢芊芊的身份。

  「民女，民女原本就只是鄉野女子，從來沒來過京城，也沒想到這輩子能見到左相大人，所以不敢抬頭同大人說話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吞吞吐吐，微微俯身，臉色都青白了起來，額頭上冒出一層汗珠，好像緊張至極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您肯定這位就是錢姑娘？」歐陽坤一臉的不可置信，盯著蕭墨寒的眼眸，似乎想從中發現什麼端倪，可奈何蕭墨寒就是面不改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