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5章 可疑的酒樓

  雪依伺候錢芊芊梳洗完畢，便緩緩開口，提醒了一聲，錢芊芊雖然心有疑惑，但還是沒表現在明面上，站起身，就跟雪依一同下了樓。

  蕭墨寒一身深紅官服，坐在樓下中央，整個客棧沒有旁的客人，那些夥計和掌柜都侯在一旁，畢恭畢敬地站著，低著頭，噤若寒蟬。

  錢芊芊也被蕭墨寒的這般陣仗嚇了一跳，在她看來，蕭墨寒並非張揚之人，應該不會如此高調，早早地就換上了官服，讓所有人都知曉了他的身份。

  桌案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餐點，，每樣的分量都不多，看得出來，這些已經是這間客棧里所能拿出來的全部花樣了，雖然比不得大酒樓里的精緻，但瞧著還是讓人挺有食慾的。

  錢芊芊徑直走了過去，在蕭墨寒對面坐下，整個客棧鴉雀無聲，氣氛實在壓抑，讓她不禁感到不適。

  「不如讓那些掌柜和夥計都退下吧，他們侯在那兒，我不大自在。」

  錢芊芊環顧四周，見蕭墨寒沒有說話的意思，便小聲出言打破了這份平靜。

  蕭墨寒端起手邊的茶盞，仰頭喝了口茶水，眼眸幽深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劍眉微揚，眉宇間透著說不出的凌厲與冷漠。

  「都退下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放下茶盞，輕掀薄唇，聲音低沉，臉上威嚴盡顯。

  「是，將軍。」那些夥計接連行禮，隨即就相繼退了下去，整個客棧顯得空曠了不少，不似剛才那般逼仄壓抑了。

  「等會兒進京，你跟雪依去我在京城裡的宅子，先行安頓，我要直接入宮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開口，幽深的眸子裡敏感交雜，似乎藏著些什麼，但只要他自己不說出口，便誰也猜不透。

  錢芊芊喝了口小米粥，乖巧地點了點頭，模樣瞧著十分安靜，跟平日裡的倔強潑辣完全不同。

  不知怎的，或許錢芊芊是頭一回見蕭墨寒穿官服，心裡湧起了絲絲敬畏，蕭墨寒的氣場當真是無人能及，即便只是靜靜地坐在這兒，便讓人不敢造次。

  用完早膳，蕭墨寒和錢芊芊再次啟程，一路抵達京城，錢芊芊的耳邊漸漸嘈雜了起來，她撩開車簾，探出頭，望向外頭，只見長街上人來人往，商販們在街邊吆喝著，一片盛世繁榮之象。

  「這京城果真與眾不同，比連州繁華多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忍不住在嘴邊驚嘆道，雖然她也並非沒見過世面的女子，在穿越過來之後，她還是頭一回來這京城，繁華程度，倒是遠超出了她的想像。

  「你若是喜歡，日後便在京中常住。」

  蕭墨寒早就見怪不怪了，雖然這些年來，他大多數時候都在邊疆與連州城之間往返，但每年都會回京拜見皇上，所以這京城與他而言，毫無新鮮之處。

  只是經歷了這一場仗，京城的繁華遠不似從前了，雖然錢芊芊感覺不到，但蕭墨寒心裡卻明鏡一般。

  「別，還是算了吧，京城再繁華，也比不上家鄉好。」

  錢芊芊立刻回絕，她並非貪戀繁華之人，京城這種地方，偶爾來一趟足矣，若是長久居住，她還是更想回家鄉。

  蕭墨寒並未出聲，只是淡淡地探向馬車外，穿過這條長街，前頭就是將軍府的宅子了。

  馬車停下，錢芊芊在雪依的攙扶之下下了車，蕭墨寒則與秦厲入宮，這回打敗蕭國，秦厲也是功不可沒，所以若是順利的話，蕭墨寒應該能給秦厲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。

  「小的將軍府管家，吳順，恭迎錢姑娘。」

  將軍府里立刻來了人，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，後頭還跟著好幾個家丁，恭恭敬敬地朝錢芊芊行了個禮，自己亮明了身份。

  錢芊芊還有些許意外，她從未來過這兒，沒想到吳順竟然對她的身份知道得一清二楚，看來應該是蕭墨寒提前告知的。

  「都起來吧。」錢芊芊站直身子，嫌少受人如此跪拜，心裡還有些不適應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廂房都已經收拾好了，您這邊請。」吳順站起身，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，錢芊芊便跟了過去。

  不得不承認，吳順安排得果真妥當，這廂房裡的布置，全都是錢芊芊最喜歡的，派過來伺候她的丫鬟也十分得力。

  錢芊芊很快就安頓了下來，將隨身帶著的行李都歸置妥當，眼見著時辰還早，她也頓時閒了下來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蕭將軍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，不如屬下引您出去轉轉吧。」

  雪依給錢芊芊斟了杯茶，這也是蕭墨寒特意吩咐的，就是怕錢芊芊在屋裡呆著嫌悶。

  「也好，我昨晚歇息夠了，今日也不累。」

  錢芊芊思量片刻，微微點了點頭，並未多問蕭墨寒的情況，臉上泛起一抹淺笑，可卻瞧著並不踏實，好像在故意掩飾著些什麼。

  雪依引著錢芊芊出了府，對於這京城，錢芊芊心裡既陌生，又好奇，不過她出身鄉野，最關心的自然也是京城的糧價。

  一連路過好幾家糧鋪，瞥見裡頭插在糧食上的木牌，錢芊芊倒一點兒都不吃驚，京城的糧價雖然高了些，但卻在她所意料的範圍之內，所以也不令人詫異。

  「你們幾個，都給我手腳麻利點兒，將糧食都搬到後頭倉庫。」

  一家酒樓門口停著好幾輛木板車，每輛車上都摞滿了麻袋，二十多個夥計忙裡忙外，將一個個麻袋往裡抗，一個掌柜模樣的男子在一旁看著，樣子有些兇狠。

  錢芊芊停下腳步，瞧著這些人的舉動，心裡頓時疑惑了起來，雖然這酒樓瞧著不小，可這麼多糧食，都足夠這酒樓吃上個一年半載了。

  雖然她沒開過酒樓，但卻看穆天悅開過，天悅酒樓的經營方式她也全都清楚，按理說，在無任何意外的情況下，酒樓最多只會囤積半年的糧食，半年後又會買新糧。

  倒不是因為酒樓一下子買不起這麼多糧食，只是糧食不比石子，買多了擱置下來容易受潮，時間一長，煮出的米飯里便有一股霉味，影響口感。

  所以尤其是大酒樓，是最不喜用陳糧的，因為大酒樓接待的一般都是商賈官員，並非沒見過世面的平民百姓，所以自然要拿最好的東西給那些人享用。

  這酒樓看裡頭的人手和布置，怎麼著也不是供平民百姓吃飯的小酒館，這京城裡多得是達官貴人，他們也不怕買這麼多糧食，最後都砸手裡？

  而且眼下邊疆的戰事已經結束了，朝廷不會再征糧，下一季度的糧食也快要產出，京城應該是不缺糧的，這些人也用不著如此未雨綢繆。

  錢芊芊並非怕事之人，所以便想衝上去問問清楚，就在她要抬腳之時，雪依攔住了她。

  「錢姑娘，我們還是別多管閒事了，去那邊逛逛吧。」

  雪依給錢芊芊使了個眼色，神情有幾分凝重，錢芊芊心裡卻有幾分不解，此事明擺著不正常，雪依為何還要將她拉走？

  「我有些乏了，肚子也有點兒餓，我們進去吃點兒東西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站在原地，轉頭望向那酒樓，臉上泛起一抹淺笑，說完便抬腳走了進去。

  雪依想攔著她，可卻偏偏沒能攔住，其實錢芊芊也不是想找茬，只是想打聽打聽，看看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。

  「兩位客官，想吃點兒什麼？」

  錢芊芊和雪依剛一坐下，一個夥計便迎了上來，面帶笑意，瞧著十分熱絡。

  「你們這兒都有哪些特色菜？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淡淡地開口，抿唇淺笑，眉眼彎彎，裝作隨意地問道。

  「姑娘您放心，我們這兒雖然算不上是京城最大的酒樓，但菜餚卻是最齊全的，只要是您能想到的菜，我們這兒都有，至於哪些是特色菜，這可就太多了，我們這兒每一道菜都稱得上特色二字。」

  夥計口齒伶俐，說得很是得意，如此看來，錢芊芊還小看這家酒樓了。

  「那你就從中挑幾樣，快些給我們端上來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說得十分隨意，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四周，眼底儘是探究。

  「好嘞，您請稍等。」夥計一聽，立刻點頭，話音一落，便轉身跑了。

  這酒樓裡頭的生意並不算好，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，所以夥計很快就把幾道菜端了上來。

  「你們這兒的生意不算紅火，還買這麼多糧食，一時半會兒吃得完嗎？」

  在夥計上菜的空檔，錢芊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，唇邊笑意明媚，眉眼彎彎，一看就讓人提不起什麼戒心。

  「這都是掌柜的吩咐，我們這些夥計也不清楚。」

  那夥計咧嘴一笑，瞧著十分憨厚，可錢芊芊知道，這夥計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這般老實，說自己什麼都不清楚，完全就是掩飾。

  「不至於吧，你們日日都在這酒樓里，就算是掌柜吩咐的事，你們也多少清楚一點兒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緊追不捨，絲毫不肯放鬆，桌上擱著四道菜，兩葷兩素，分量雖然不多，但勝在色澤和香味誘人，一看就出自大廚之手，只是錢芊芊卻絲毫沒有胃口。

  「姑娘，您的菜給您上齊了，若是沒有別的吩咐，小的便下去了。」

  那夥計並沒有正面回應錢芊芊的話，反而急著離開，雖然表面上沒露出什麼馬腳，但還是吸引了錢芊芊的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