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4章 自私自利

  錢芊芊抬手揉了揉眉心，還是依舊篤定，劉嬸兒一家對她有恩，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的恩人。

  「是，我們這就去辦。」白石和趙燁也不再多言，點了點頭，就相繼退了下去。

  白石和趙燁辦事向來得力，這個錢芊芊十分放心，所以也不在錢家村多呆了，悄無聲息地就離開了錢家村，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
  走到天悅酒樓，錢芊芊和雪依在雅閣歇息了一個多時辰，穆天悅和上官凌才匆匆趕來，

  「你們也太快了，我還以為你要在錢家村逗留一陣呢。」

  穆天悅身上帶著僕僕風塵，還有些許驚訝，在他看來，錢家村的案子不算太簡單，錢芊芊跟劉嬸兒和劉翰感情深厚，應該會處理得細緻一些。

  「錢家村的案子不麻煩，有白石和趙燁就夠了，我再逗留下去，恐怕會耽擱不少時辰。」

  錢芊芊神情憂慮，說得斬釘截鐵，穆天悅和上官凌面面相覷，臉上皆泛起絲絲欣賞。

  「既然你如此著急，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武安城吧，否則再耽擱下去，估計你都要發瘋了。」

  穆天悅話鋒一轉，說得十分輕鬆，他總是這樣，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著急，永遠是這樣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。

  錢芊芊也沒理會穆天悅的調侃，點了點頭，就率先走在了前頭，武安城離連州不遠，而穆天悅又提前讓人備好了馬車，所以他們走了一日，便到了。

  穆天悅拿著拜帖，去了趙大人的府邸，錢芊芊還是頭一回來武安，所以四處環顧著，很是好奇。

  論繁華程度，武安城跟連州城差不多，只是米價卻比連州貴上了十倍都不止，所以路邊有不少樹幹都成了蒼涼的白色，皮都被人剝乾淨了。

  所以可想而知，這城裡該是有多少百姓吃不上飯，也難怪連州的那些糧商要把糧食都轉賣到這兒，看來這位趙大人至少在此事上沒什麼作為。

  所以錢芊芊不禁有些擔憂，不知這知府大人能否幫的上忙，若也是有心無力，那也起不了半點作用。

  「公子請稍等，小的這就去通報趙大人。」

  趙府的大門開了半扇，一個小廝探出了頭，瞧見穆天悅手裡將軍府的令牌，便立刻去回了話。

  片刻之後，趙府開門迎客，小廝帶著穆天悅和錢芊芊一行人去了前堂，趙子蔚就在堂上等著，丫鬟相繼上了好茶。

  「幾位從連州來武安城，本官有失遠迎，還請幾位別介意。」

  趙子蔚一身深紅官府，明顯已經到了中年，臉上有不少褶子，眼窩有幾分凹陷，下巴上留著一撮鬍鬚，身材有些矮小，瞧著十分精明。

  「趙大人太客氣了，我們貿然前來，您不嫌我們叨擾便好。」

  穆天悅微微頷首，喝了口茶水，一舉一動都十分儒雅，不點兒都不像個生意人，倒像是讀書人。

  「既然幾位都是奉蕭將軍之命而來，那有話便直說吧。」

  趙子蔚開門見山，說得十分直接，絲毫不加掩飾，穆天悅在拜帖上寫明了蕭墨寒，所以趙子蔚的臉上一直帶著親和的笑。

  「趙大人爽快，那我們也不多廢話了，連州城有不少糧商將囤積的糧食運出城，倒賣給了這周邊城池裡的糧商，從中牟取暴利，我從長街一路走來，瞧見這武安城的糧價實在高得嚇人，所以可否請大人幫忙，逼出那些糧商手裡囤積的糧食。」

  錢芊芊倏然抬眸，臉上泛起一抹淺笑，拱手朝趙子蔚行了個禮，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。

  趙子蔚一聽，臉色頓時沉了幾分，緩緩垂下頭，端起手邊的茶水，喝了一口，久久沒有出聲，像是十分為難。

  錢芊芊和穆天悅也都疑惑了起來，看來此事沒那麼容易，趙子蔚心裡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。

  「趙大人，怎麼了？此事很難辦嗎？」錢芊芊仔細打量著趙子蔚的臉色，心裡也不安了起來。

  趙子蔚緩緩放下茶盞，長嘆一聲，眉頭皺成了一個「川」字，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，良久才望向錢芊芊的臉。

  「其實此事說難也不難，可真的辦起來，也有不少阻力，這武安城的糧價你們也瞧見了，原本本官是想控制，可無奈這城裡有些糧商的靠山太硬，實在得罪不起，所以只能一直拖到了現在。」

  趙子蔚猶豫片刻，這才慢慢開了口，臉上愁雲密布，看來此事對他而言確實十分棘手。

  「哦？他們的靠山都有誰？難道還在蕭將軍之上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故作鎮定，一臉地不以為然，在她看來，蕭墨寒的官職就已經是一人之下，萬人之上了，整個蕭國除了皇上，不知還有誰能大得過蕭墨寒去。

  「這，論權勢，肯定比不過蕭將軍手握重兵，但朝廷有時候也不是光憑權勢說了算的，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實在太多，所以有些人，哪怕是蕭將軍，也不能輕易得罪。」

  趙子蔚思量一番，小心翼翼地開了口，似乎不敢在背後議論那些靠山，臉上儘是苦惱和無奈。

  「今年蕭國上下普遍缺糧，所以不管上頭的人有多不好惹，我們都要盡力一試，這也是蕭將軍的意思，將軍雖然遠在邊疆，但卻一直擔心著這後方城池裡的糧食之事，所以趙大人，你可不能就這麼退縮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極其篤定，搬出蕭墨寒還提醒趙子蔚，目光灼灼，眼底儘是說不出的倔強。

  「這位姑娘，本官明白你的意思，但說實話，此事本官插不了手，若是蕭將軍真的體恤百姓，那不如等蕭將軍回來，再行商議此事，倒是蕭將軍若有命令，本官一定遵命。」

  趙子蔚還是怕惹禍上身，他出身鄉野，早年中了舉人，才半隻腳踏進了官場，後來得蕭墨寒提拔，才當上了這武安城的知府，這一路走來可謂艱辛，所以他不敢拿自己的仕途去賭，更不敢貿然出頭。

  錢芊芊很是無奈，都說商人精明，其實官場中人才最是精明，商人只是唯利是圖，官場中人大多既為利，又為名，明明壞事做盡，偏偏人前偽善，受那些不知情的民眾叩拜。

  「邊疆的公務還未處理清楚，所以蕭將軍歸期未定，若是將軍遲遲不歸，這外頭的百姓豈不是要餓死了？趙大人，為官不能只想著自己，還得多少顧及這些黎民百姓，否則到頭來是要受人唾罵的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不動聲色，神情微妙，故意這般刺激趙子蔚，若是趙子蔚還有一點兒良知，便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，當縮頭烏龜。

  「姑娘，你不是官場中人，所以有些事不甚清楚，若是今日蕭將軍在此，我絕無二話，但既然蕭將軍沒回來，你們再說什麼也是無用，我不會做這個馬前卒。」

  趙子蔚很是固執，完全沒有半點鬆口的意思，哪怕穆天悅手裡有將軍府的令牌，也不能讓趙子蔚有絲毫動容。

  看來趙子蔚是敬仰蕭墨寒的，但這敬仰絕不能讓他罔顧自己的前程和性命，他雖然能為蕭墨寒辦事，但前提是此事不能波及到他，所以說來說去，他還是最愛自己，是個十足的自私自利之人。

  錢芊芊還不死心，她這一回就是為了糧食的事而來，若是說服不了趙子蔚，此事便無法下手，她回去後也不好跟那些百姓交代。

  「既然趙大人都如此說了，那我們也不想再強人所難，只是眼下時辰不早了，我們若是趕回連州，怕是要走夜路了，所以大人可否讓我們在府上借宿一宿，等到明日，我們再離開。」

  就在錢芊芊還要繼續勸慰的時候，穆天悅突然搶在了她前頭，給她使了個眼色，臉上隨即泛起了一抹淺淡的笑。

  「自然沒問題，本官這就差人給你們收拾客房，別說一晚，你們若是想留下，長住都行，本官定會好好招待你們。」

  趙子蔚的神情緩和了些，這般無傷大雅的事答應得十分爽快，穆天悅和錢芊芊背後畢竟有蕭墨寒，趙子蔚是怎麼都不敢得罪的，所以話也說得十分好聽。

  錢芊芊明白穆天悅的意思，也沒有開口戳穿，只是在一旁應和著，朝趙子蔚行禮道謝。

  趙府的丫鬟們很快就收拾出了四間客房，能讓錢芊芊四人居住，可雪依為了保護錢芊芊，並未單獨睡自己的房間，而是選擇在外頭守夜。

  晚上，趙子蔚命人準備了豐盛的晚宴，給錢芊芊幾人接風洗塵，好酒好菜，當真是不錯，廚子的手藝也很好，簡直就是連州城都少有的。

  「趙大人，敢問您府上的廚子是在哪兒請來的？手藝如此好，簡直都要勝過將軍府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長了一口菜，故意這般試探道，臉上一直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眼眸微眯，眼波流轉之間透著幾分狡黠。

  「姑娘過獎了，那廚子是本官先前進京偶然遇見，便從京城帶回來的，哪裡能跟將軍府的大廚相提並論？」

  趙子蔚是個謹慎之人，所以一字一句都十分謙虛，完全沒露出半點鋒芒。

  「竟然是京城來的廚子，果真非同一般，趙大人可真會享受。」

  錢芊芊故作驚訝，陰陽怪氣地誇讚道，對趙子蔚的自謙視若無物，語調輕緩，卻透著一股嘲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