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9章 牲畜之死

  「大姐，火鍋店的事怎麼樣了？我們還能再開起來嗎？」

  錢芬扔下手裡的掃帚，臉上透著焦急，愁眉緊鎖，心裡惴惴不安。

  「放心吧，火鍋店正在修繕，等這場戰事一過，我們照常開門迎客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臉上泛起一抹笑，眉頭舒展，眉目依舊清秀，神色輕鬆。

  「那便太好了，通伯在城裡的一間院子裡暫住，若是得知這個消息，一定十分欣喜。」

  錢芬咧嘴大笑，高興得眉飛色舞，只差從地上跳起來了，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，眼眸清亮，稚氣未脫，十分可愛。

  「這幾日你們受苦了，都是我不好，把你們單獨留在了家中，現在你們放心吧，沒人敢來找我們的麻煩了，所以小輝可以如往常一樣去上學堂，你們也不必整日呆在家中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眼底有些愧疚，這幾日她確實冷落了她的家人，還好錢芬幾人沒有放在心上，只是錢母那邊有些疙瘩罷了。

  「嗯，我這就去告訴小輝。」錢芬正要轉身，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咳嗽，錢芊芊揚起頭，注意頓時被吸引了過去。

  錢母抱著錢堯，正倚在門框邊，冷冷地盯著錢芊芊，臉上沒有半點表情，瞧著很是膈應。

  錢芊芊也徑直走上了前，臉上依舊帶著一抹淡漠的笑，雖然錢母看她不痛快，但她可不能也跟錢母一樣。

  「娘，眼下事情都解決了，用不了多久，我們的火鍋店就能重新開張，到時候醬菜鋪子也能開起來，您就別操心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頷首，故意這般提醒道，其實她心裡也清楚，錢母哪裡是擔心生意，分明就是因為先前的事，心裡不痛快。

  「錢芊芊，你的本事還真是不小，一連消失了這麼多天，還把留給家裡的銀子給了小芬，你是嫌我這個娘，還比不上小芬嗎？」

  錢母擋在門口，堵住了錢芊芊的去路，臉上燃起森森怒火，看來這股怨氣，已經憋在她心裡很久了。

  「娘，您這是說的哪裡話，您平日裡要照顧堯哥兒，還要打理這家中里里外外的事務，原本就幸苦，我是不願給您添麻煩，想交您多歇息，所以才把一些事交給了小芬，讓她替您分擔分擔。」

  錢芊芊就知道錢母會問這個，錢芬畢竟還是個孩子，就算聽她的話，好生藏著那些銀子，過不了多久，一定會讓錢母發現，錢母能憋到今日才說，已經算沉的住氣了。

  「呸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，錢芊芊，你就是在防著我這個親娘，怕我花了你的銀子，你現在做生意是發達了，可你別忘了，你是誰生的，若是沒有我這個做娘的，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。」

  錢母往地上碎了口唾沫，指著錢芊芊的臉，破口大罵道，她原本就是個鄉野村婦，說話也沒什麼涵養，所以自然是撿難聽的說。

  「身體髮膚，受之父母，這我自然是不敢忘，所以只要您活著一日，我便會好好奉養您，讓您頤養天年，盡到我做女兒的責任，但其他的，您就別想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雖然語調輕緩，但卻透著說不出的疏離，一舉一動之間儘是恰到好處的冷漠，讓人不敢造次。

  錢母錯愕一瞬，沒想到錢芊芊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氣場，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，就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  錢芊芊抿唇淺笑，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緩緩繞開錢母的身子，沒有片刻停留。

  既然連州城的事情都解決好了，錢家村那邊她也要回去看看了，不知白石和趙燁能不能把事情辦妥，那些空殼的水稻都處理好了沒有。

  錢芊芊沒有帶上錢母幾人，而是一個人去了錢家村，找到了白石和趙燁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你回來了。」白石見到錢芊芊，還有些許意外，先前他在穆天悅那兒打聽過，知道錢芊芊押送糧食去了邊疆，沒想到錢芊芊突然回來了。

  「那些水稻，都處理好了嗎？」錢芊芊並沒有解釋，只是淡淡地詢問了一聲，目光不著痕跡地環顧四周，村里還是跟先前一樣，沒什麼特別的。

  「我們已經讓那些村民提前收割，將稻稈全部燒毀，稻灰倒入了稻田之中，應該不出半年，稻田便能重新播種了。」

  白石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錢芊芊點了點頭，便走到了田間，站在田埂上，瞧著田地里的狀況，心裡總算安穩了不少。

  「此事你辦得不錯，足夠將功贖罪了，這村中還有什麼異常之處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跟白石對視一眼，眼底儘是探究。

  「說來也怪，自從您走後，這村子就格外平靜，每家每戶都在安安份份地過日子，什麼事都沒發生，也沒瞧見什麼可疑之人。」

  白石在心裡思量了一番，這些日子以來，他一直都在跟趙燁留意這村中情形，可一來二去，也沒發現什麼。

  「繼續留意著，這村子裡絕對不乾淨。」錢芊芊的眼神篤定極了，雖然她眼下並沒有什麼證據，但心裡卻一直有這種疑慮，怎麼都揮之不去。

  「是。」白石拱手俯身，錢芊芊也沒多言，正要去別處看看的時候，錢老頭和老太拄著拐杖趕了過來。

  「錢芊芊，你可算是回來了，你答應給我們的糧食呢？怎麼一粒都沒有，我們去鎮上找你，你們一家人都不知去向，你是不是故意要賴了這筆帳？」

  錢老頭敲著手裡的拐杖，指著錢芊芊的臉，臉上的褶子都皺成了一團，眼眶凹陷，看起來十分兇悍。

  錢老太也在一旁附和，恨不得上去把錢芊芊抽筋扒皮，眼下大伯母和三嬸都回去了，又多了兩張嘴，錢奇奇先前還要看病，所以他們手裡的銀子和糧食應該都不大夠了。

  「答應你們的事，我自然是不會賴的，前些日子我出了趟遠門，所以沒顧得上此事，放心吧，明日我就把糧食給你們送去，絕對一粒不少。」

  錢芊芊雙手背在身後，就料到錢老頭會來興師問罪，其實她原本可以把此事交代給白石，讓白石按月給錢老頭一家送糧食，但她就是想給錢老頭一家一個教訓，所以故意讓白石不理會此事。

  「這可是你說的，大夥都聽見了，若是明日糧食沒來，我們便去縣衙，告你們一家狼心狗肺，不贍養老人。」

  錢老頭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，根根白須上下顫動，目露精光，說得理所當然。

  錢芊芊只覺得這句話十分可笑，她早就搬出了錢家，跟錢老頭一家撇清了干係，先前錢老頭也曾信誓旦旦地說過，不用錢芊芊幾人來養老，現在竟然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。

  「您如果沒有別的事，我便先走了。」錢芊芊沒有回應，只是岔開話頭，說完便作勢就要抬腳離開了。

  「你這個丫頭，當真是越來越厲害了，你大伯母和三嬸出獄，你都不說去看看，還有奇奇病了，你也不問問。」

  錢老頭不依不饒，緊盯著錢芊芊的臉，一張嘴，一口黃牙便暴露在外，倚老賣老的姿態瞧著十分噁心。

  「她們出獄，的確是件喜事，我在此恭賀您了，至於錢奇奇，我不是大夫，也不會看病，問了也是白問，所以又何必多費唇舌？」

  錢芊芊不動聲色，說得理所當然，讓錢老頭和老太完全無話可說，她這般淡然的姿態，簡直叫人無可奈何。

  「你，你……」

  錢老頭氣得滿臉通紅，渾身發抖，緊咬著後槽牙，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  錢芊芊只是冷冷地瞥了錢老頭一眼，隨即就從田間離開，錢老頭腿腳不便，跟不上她的腳步，只能跟錢老太在原地跺腳唾罵。

  「我去趟劉嬸兒家，你們都各自忙去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轉頭朝白石和趙燁吩咐了一聲，隨即便調轉了方向，白石和趙燁並未跟過去。

  劉嬸兒家四門緊閉，錢芊芊還有些許疑惑，平日裡劉嬸兒家都是有人的，怎麼這會子把門關得這樣緊？

  錢芊芊抬手叩門，開口試探道：「劉嬸兒，劉翰哥，你們在家嗎？」

  裡頭遲遲沒有動靜，錢芊芊正要離開之時，木門打開了一條縫，一隻眼睛躲在縫隙里，朝外頭望了一眼，見著是錢芊芊，這才將門打開了些。

  「芊芊，你來了，快進來。」

  劉嬸兒眼眶微紅，一臉疲憊，臉上的皺紋越發深刻，好像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一樣，眉頭都擰成了一個「川」字。

  錢芊芊一臉狐疑，還是抬腳走了進去，一直走到堂屋，她才發現劉嬸兒的院子裡好像清淨了許多，不像先前，雞鴨鵝在院子裡嘰嘰喳喳了。

  「劉嬸兒，您之前養的牲畜呢？怎麼一個都不見了？」

  趁著劉嬸兒給她倒茶的功夫，錢芊芊開口問道，臉上儘是不解。

  「唉，你有所不知，前幾日也不知怎麼了，家中的牲畜突然得了疫病，沒過幾日就全死了，這鄉里鄉親的怕我的牲畜把病傳染出去，所以讓我把病死的牲畜都燒了，關上門，足不出戶，以免把晦氣帶給他們。」

  劉嬸兒長嘆一聲，說得十分無奈，好像要哭出來似的，臉上蒙著一層沉沉陰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