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0章 冷戰

  「他怎麼了？」錢芊芊心裡頓時有了些不詳的預感，緊盯著江笙的一舉一動，心也漸漸懸到了嗓子眼。

  「他死了，就在昨夜。」江笙磨蹭片刻，才吐出了這句話，錢芊芊心頭一顫，手中的藥碗沒端穩，滾燙的湯藥灑在手上，燙得她不禁唏噓一聲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你怎麼也不小心點兒？快去用涼水洗洗，抹些燙傷膏去。」

  江笙見狀，立刻放下了手頭的事，走到錢芊芊身前，接過了錢芊芊手裡的藥碗。

  錢芊芊光想著林生的事，根本沒感覺到手上的痛楚，所以搖了搖頭，側身就避開了江笙。

  「我沒事，這麼一點兒小傷，過會兒就好了，還是趕緊給那些百姓餵藥吧。」

  在這個節骨眼上，錢芊芊不想再節外生枝，手上的痛楚她能忍，所以也並沒有放在心上。

  江笙有些擔憂，但無奈錢芊芊一點兒都不領情，所以他也沒辦法，只能由著錢芊芊去。

  屋子裡擺放著好幾個中毒程度，年齡都不同的百姓，先前挪進來試藥的百姓都已經不知去向，八成是死了，所以又換了一批人。

  錢芊芊緩緩俯身，撥開那百姓的嘴，將湯藥強行灌了下去，江笙也是一樣，過了好一會兒，才總算將藥餵完。

  「好了，錢老闆，我在這兒守著吧，這藥的療效沒那麼快，等慢慢候著，你去歇息，再吃些東西吧，否則百姓沒得救，你還倒下了，那豈不是得不償失？」

  江笙放下手裡的藥碗，望向錢芊芊，說得語重心長，錢芊芊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不得不承認，她確實是累了，剛才跟蕭墨寒賭氣，她才一直沒說。

  「也好，那就幸苦你了，我先回房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一直低著頭，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此處，回到房中，抬手倒了杯茶水，雪依這幾日一直在外頭執行蕭墨寒的命令，沒空回來，所以她房中只有兩個伺候的丫鬟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這是將軍特意吩咐的，給您準備的吃食，說您這兩日都是吃的乾糧，要好好補一補，喝點兒湯，暖暖胃。」

  一個丫鬟走了進來，將手裡端著的食物擱置到了桌案上，邊替錢芊芊盛湯，邊緩緩解釋道。

  錢芊芊聽到「蕭墨寒」這三個字，心裡還是難免有些動容，所以忍不住抬起了頭，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：「蕭將軍回房歇息了嗎？」

  「將軍公務繁忙，哪裡有空去歇息，早就去書房了，好像是朝廷那邊來了文書，將軍得去處理。」

  那丫鬟也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將手裡的湯放到了錢芊芊手邊，錢芊芊不禁沉默了下來，舀起一勺湯，餵進了自己嘴裡，卻嘗不出半點味道。

  不得不承認，蕭墨寒對她確實是不錯，這若是放在現代，身邊有這麼一個有權有勢，還英俊瀟灑的男人，恐怕錢芊芊早就義無反顧地答應了，只是換了個時代，錢芊芊心裡的那杆稱也跟從前不一樣了。

  「奴婢給您準備了洗澡水，您若是用完了膳，便去泡個熱水澡吧，也好解解乏。」

  那丫鬟在一旁提醒了一聲，正要轉身退下，卻被錢芊芊叫住了。

  「這也是蕭將軍讓你們做的嗎？」錢芊芊仔細盯著那丫鬟的一舉一動，眼裡儘是疑惑，她心裡想是蕭墨寒的安排，可又怕真的是蕭墨寒的安排。

  「是啊，將軍一回來就吩咐了，所以奴婢等就趕緊去準備了。」

  那丫鬟也沒有半點隱瞞，一臉疑慮地點了點頭，不過這些下人都有些吃驚，不知道蕭墨寒為何要對一個男子這麼好，簡直是不可思議。

  「嗯，你下去吧。」錢芊芊輕應了一聲，隨即又喝了幾口湯，那丫鬟朝她行了個禮，便退了下去。

  錢芊芊心裡若有所思，秀眉擰成了一個死結，其實她也知曉蕭墨寒的無奈，所以也一直心疼著蕭墨寒，但她就是拉不下臉來，去跟蕭墨寒和好，而且她也想試一試，蕭墨寒到底還能做出什麼事來。

  沐浴更衣之後，錢芊芊身上的疲累減輕了許多，她一直都隱藏著身份，所以沐浴的時候不讓任何人在旁邊伺候，眼下也是一樣，整個房間裡只有她一人。

  錢芊芊在心裡思量一番，並未上床去歇息，而是換了身乾淨的衣裳，隨即就去江笙那兒了。

  「喲，錢老闆，您怎麼回來了？不是讓您去歇息嗎？」

  江笙正在觀察著那些百姓的變化，瞧見錢芊芊，還有些許意外。

  「我睡不著，再說了，蕭將軍回來也沒有歇息，我還是來跟你一同等著吧，這藥什麼時候有療效了，我這心裡才踏實，才能睡得著。」

  錢芊芊淡淡地解釋道，雖然說得理所當然，但江笙聽得出來，她這是在替蕭墨寒排憂解難，只是她嘴硬，沒說出來罷了。

  「錢老闆還真是心繫百姓，完全就不像個商人。」

  江笙打量了錢芊芊一眼，臉上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錢芊芊也沒應聲，徑直俯身替那些百姓把脈，摸著那些百姓的額頭，看他們的體溫有沒有降低一點兒。

  「這藥他們才服用的一回，按理說若是想診斷出什麼變化來，至少要連續服用三回，所以這一夜怕是都要守著了。」

  江笙坐在錢芊芊身旁，他這幾日為了這些中毒的百姓，從沒睡過一日安穩的覺，所以今夜也是一樣，他也已經習慣了。

  「守就守吧，你放心，我不困，能吃這個苦。」

  錢芊芊卻不以為然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像是在跟誰較勁一般，江笙也看得出來，錢芊芊這是在跟蕭墨寒較勁呢，既然蕭墨寒不歇息，那她便也一樣。

  江笙不再多言，隨即就去忙活了起來，錢芊芊一直守著這些染病的百姓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，入了夜，陣陣涼風襲來，帶來絲絲涼意。

  錢芊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，抬手抱緊了自己，江笙原本就不是話多之人，她不主動搭話，江笙也不會來與她閒聊，這些百姓都昏迷著，屋子裡漸漸靜了下來，仿佛掉根針，都能聽得一清二楚。

  屋子裡燭火昏黃，雖然算不上明亮，但若是要看書習字，還是綽綽有餘的，錢芊芊打了個哈欠，眼皮也漸漸沉重了起來，剛才說不困，那都是假的，雖然她一直強撐著，但還是沒有先前的精神勁了。

  就在這時，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，錢芊芊並未在意，片刻之後，卻感到身後一陣暖意襲來，一件大氅披在了她的背上，她立刻清醒了些，轉頭望了過去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你怎麼來了？」錢芊芊眼見著身後的蕭墨寒，忍不住問出了聲。

  「本將軍也記掛這晉城百姓，所以特來與你們一同守著，難道不行嗎？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幽深的眸子裡划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寒光，讓人完全看不真切，接著就挨著錢芊芊坐了下來。

  錢芊芊一聽，頓時站起了身，故意離蕭墨寒遠了些，秀眉微蹙，臉上透著幾分無奈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你可是大將軍，放著那麼多重要的事不處理，來這兒守著算什麼？這兒有我和江大夫，人手足夠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故意這般冷淡，說得頭頭是道，可就算她說得再有道理，蕭墨寒不從，也沒有半點作用。

  江笙侯在外頭，沒有發出半點聲音，似乎在故意避嫌。

  「夠不夠本將軍說了算。」蕭墨寒緩緩抬眸，薄唇輕勾，眉宇間英氣逼人，透著說不出的威嚴與矜貴。

  在權勢上，錢芊芊確實是比不過蕭墨寒的，這整個將軍府都是蕭墨寒的，她又不是女主人，憑什麼要求蕭墨寒做什麼？

  「好，那你就在這兒吧，我去外頭跟江大夫一同候著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無奈之下，只能往屋外走去，可還沒走幾步，蕭墨寒便突然起身，擋住了她的去路。

  「外頭風大，你身子弱，怕是經受不起，所以還是在這屋裡吧。」

  蕭墨寒說得理所當然，雙手背在身後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。

  「將軍這就錯了，我出身鄉野，自小就要種地砍柴，照顧弟妹，若是身子弱了，恐怕都活不到今日，難道將軍還以為我是那種自小就養在生閨之中的千金小姐，動不動就體弱多病？」

  錢芊芊的臉上泛起一抹冷笑，肆無忌憚地嘲諷道，也只有她，才能在蕭墨寒面前如此放肆，就算是當今皇上，面對蕭墨寒也要敬讓幾分。

  「我知道你的出身，但本將軍命令你，必須呆在這屋裡，你若非要出去，本將軍就派人將你送回房，再不讓你踏足此地了。」

  蕭墨寒揚起頭，態度十分強硬，明擺著是打定主意了，不管錢芊芊說什麼，都沒有半點作用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你雖然是將軍，但也不能如此霸道吧，今晚我還偏要出去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是是倔脾氣，決定了的事誰都改變不了，所以話音一落，抬腳就要往外沖，蕭墨寒一把將她禁錮在懷中，她卻劇烈掙扎了起來。

  「你放開我，放開！」錢芊芊迫不及待地想推開蕭墨寒，但蕭墨寒是習武之人，手勁本來就大，所以她根本不是對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