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9章 護城河

  「錢老闆，將軍在裡頭的書房等您，屬下就不跟著了，您請吧。」

  穿過冗長的迴廊，雪依頓時停下了腳步，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，態度十分恭順。

  錢芊芊也沒多想，徑直朝著雪依手指的方向走去，在書房門口站定，抬手扣了扣房門。

  很快，屋子裡就有了些動靜，蕭墨寒親自打來房門，跟錢芊芊對視一眼，隨即就讓錢芊芊走了進去。

  「看來這事情是全都辦妥了，為何秦厲他們沒有一同回城？」

  錢芊芊剛一進去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，她等了這麼些天，實在等得焦急，心裡有不少話想說，但面對蕭墨寒，又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
  「我讓他率兵守著城外軍營，他這次立了大功，我給了他頗高的官職，在軍中的地位僅在我之下。」

  蕭墨寒不緊不慢地解釋道，薄唇輕勾，在桌案邊坐下，抬手便倒了杯茶水，擱置到了錢芊芊面前。

  錢芊芊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，她知道秦厲是有大志向的人，而蕭墨寒又及其愛才，所以只要秦厲能把事情辦好，蕭墨寒便能給他同等的回報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秦厲一直都想五官，這回也算是了了他一個心愿了，央國兵馬敗退，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連州了？」

  錢芊芊鬆了口氣，同時也激動了起來，臉上儘是藏不住的歡喜。

  「此事沒那麼簡單，我們雖然勝了，但並未痛擊央國主力，他們此番來勢洶洶，沒那麼容易放棄，所以還得再觀察些時日。」

  蕭墨寒喝了口茶水，身上的鎧甲不知什麼時候換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墨色長袍，他素日的氣質本就沉穩凌厲，現在越發如此。

  「那你為何帶我來這將軍府？難道你不準備去城外軍營駐守了嗎？」

  錢芊芊心裡不解，總覺得此事不大對勁，看蕭墨寒的舉動，好像並沒有要回軍營的意思。

  「軍營那邊有秦厲，已經夠了，你和雪依都是女子，在軍營之中實在不便，所以日後你們就住在此處，我也會暫時住在這兒。」

  蕭墨寒似乎全都已經安排好了，說得雲淡風輕，如此一來，便能好好保護錢芊芊的安全，只要城外有一點兒異動，錢芊芊便能有逃命的機會。

  「就因為這一場仗，你就如此信任秦厲，這可不是你一貫的作風。」

  錢芊芊卻不以為然，蕭墨寒的睿智她從前就見識過，僅憑著一場仗，絕不能讓蕭墨寒打消心裡的疑慮。

  「凌子安臨走時給了我一份記檔，上頭記載著秦厲的身家背景，是個正直忠厚之人，而且從前做過山匪，想必需要戴罪立功，求得我照拂。」

  蕭墨寒薄唇輕掀，說得十分篤定，錢芊芊總算是明白了，難怪蕭墨寒要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秦厲，原來是先前凌子安留了一手。

  「如此便甚好了，只是打了這麼一場仗，我們的將士，應該折損不少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心裡湧起了幾分愧疚，雖然她知道打仗就是要死人的，但她還是有些過意不去。

  「他們都是為蕭國犧牲的人，算得上死得其所，與眾不同，朝廷自會寬慰他們的家人，你不必掛心。」

  蕭墨寒似乎看出了錢芊芊的心思，便淡淡地解釋了一句，只是錢芊芊心裡想的還不止如此。

  「我最擔心的不是這個，而是這戰事如果遲遲不結束，那些糧食恐怕撐不了多久，朝廷也未必能徵集到那麼多糧食，這十數萬將士的吃喝，還有窮苦百姓的生活，怕是都要被拖累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長嘆一聲，臉上愁雲密布，目光轉向別處，秀眉擰成了一個死結。

  「你說得不錯，放心吧，過不了多久這戰事一定能告一段落，我們蕭國的情況不好，央國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，現在只看誰能沉得住氣。」

  蕭墨寒的臉上沒有半點波瀾，其實此事他早就想過，只是沒辦法，事急從權，先擋住那些央國兵馬要緊。

  「連州城裡的情況不好，我走時就已經有不少百姓吃不上飯了，但我看這晉城倒很是安逸，這麼多小商小販在外頭叫賣，比連州城熱鬧多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話鋒一轉，仔細打量著蕭墨寒的神情，從來晉城的那一日她就發現了，雖然雪依不讓她出去轉，但她每日站在窗前觀察，也算是對晉城有了些了解。

  「這裡不過是邊陲小城，常年受央國探子侵擾，向來不富庶，所以朝廷征糧，便特意避開了這一片，讓這幾座城池得以維繫，再加上這一片有不少官差戍守，所以百姓才能不被戰事所累。」

  蕭墨寒只解釋了一部分原因，最關鍵的原因並未說出口，其實這晉城之所以能如此熱鬧，主要還是因為他來了。

  「原來如此，看來住在這邊陲之地也未免是件壞事，朝廷也真有體恤之心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並未多想，蕭墨寒只是抿唇淺笑，隨即就將手裡的茶水一飲而盡。

  「也不知連州城現在怎麼樣了？穆天悅能不能好生看顧，還有我娘和弟妹，她們過得好不好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秀眉微蹙，臉色也漸漸難看了起來。

  「穆天悅來信了，說連州一切都好，他沒讓一個百姓餓著，至於你的家人，還是跟以前一樣，沒什麼變化。」

  蕭墨寒聲音低沉，眼底波瀾不驚，好像對連州的情況了如指掌，錢芊芊驟然抬眸，心裡驚訝，卻也輕鬆了些。

  「那就好，時辰不早了，你也累了好些日，先歇息吧，我退下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的心裡踏實了些，這房中只有她跟蕭墨寒兩人，她不禁覺得有些不自在，所以說完就站起了身，作勢就要出去了。

  「我知道你在府中呆不住，若是想出去轉，就讓雪依跟著你，別一個人跑出去，這晉城有不少央國的探子，看似平靜，卻危險重重。」

  蕭墨寒在錢芊芊背後緩緩開口，錢芊芊停下腳步，身子一僵，微微側過臉，輕應了一聲。

  錢芊芊的廂房就在蕭墨寒隔壁，她聽到這個安排，原本是不願的，但這個將軍府不比別處，每個人住的地方都是定好的，她若是不願，此處的李管家也不好再安排，她不願給別人太麻煩，便進去住下了。

  這幾日央國那邊都沒什麼動靜，所以錢芊芊和蕭墨寒也得以喘息，蕭墨寒雖然回了這晉城裡的將軍府，但整日有不少公務要處理，所以也時常早出晚歸。

  錢芊芊便利用這次機會，出了將軍府，在雪依的陪同之下逛著晉城。

  都說蕭國北邊多豪邁之風，這晉城便把北地的風氣發揚到了極致，就算是一串糖葫蘆，都比連州城的大，男子也多身材魁梧，而女子則大多英氣，不似南邊女子那般清秀溫婉。

  「雪依，這晉城哪裡最熱鬧，最好玩？」錢芊芊四處張望著，發現這集市大多一樣，沒什麼意思，達不到她的目的。

  「這要說熱鬧，莫過於集市了，至於好玩，便是那些酒樓茶舍，不過我想您這回出來應該不是為了吃喝玩樂，八成是想轉轉有意義的地方吧。」

  雪依跟在錢芊芊身邊，依舊是一身男裝，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確實說中了錢芊芊的心思。

  「既然你都知道了，還不快帶我去。」錢芊芊隨手拿起攤販上的摺扇，左右看了看，隨即便將扇子放到了小攤上。

  「對這晉城來說，最有意義的地方莫過於西邊的那條護城河了，北邊少雨水，又沒什麼水源，那條護城河裡的水養活了這滿城百姓，所以每月初一，這全城百姓都會去河邊放花燈，名為固本思源，祈願子孫後代都越過越好。」

  雪依在旁邊引著錢芊芊，看似不經意地解釋道，錢芊芊也聽得津津有味，看來這護城河確實有意義，她得過去轉轉。

  算算日子，今日剛好是初一，雖然還沒到晚上，這河邊仍然聚集了不少百姓，將一盞盞花燈放入水中，還有許多孩童在河邊玩耍。

  「那邊有賣花燈的小販，我們也去買一盞吧。」錢芊芊站在河邊，抬手遮住照在臉上的驕陽，突然瞥見了不遠處的商販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這還沒到晚上呢，若是白天就把花燈放了，願望可就沒那麼靈了。」

  雪依在一旁勸慰道，但錢芊芊卻不以為然，原本她就沒把許願這件事放在心上，而且蕭墨寒也沒陪她來，她便也不在乎了。

  「沒事兒，我也就是想感受感受，沒別的意思，去買一個吧。」 錢芊芊依舊堅持著，雪依沒辦法，只能聽從，跟錢芊芊一道走到了小攤前。

  「老闆，我要一個花燈。」錢芊芊隨手指了一盞，臉上泛起一抹親和的笑，小販應了一聲，便將花燈遞給錢芊芊，同時麻利地收了錢。

  「姑娘慢走。」那小販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，卻頓時讓錢芊芊和雪依停下了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