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5章 不想留下

  等錢芊芊下樓之時，凌子安幾人都已經在樓下等著了，秦厲坐在蕭墨寒對面，仿佛已經跟蕭墨寒聊了許久，那些官差和前來投軍的山匪們也都準備好了。

  瞧見錢芊芊過來了，他們幾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神情，倒是上官凌主動起身讓位，讓錢芊芊坐到了蕭墨寒身旁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蕭將軍已經封我為副將了，讓穆辛跟著我，去邊疆領兵打仗。」

  秦厲很是興奮，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，看得出來，蕭墨寒的安排讓他很是滿意。

  「那敢情好，秦寨主，你是有這個實力的，若你能藉此機會建功立業，從前的那些不堪，便無人在意了，你娘也能跟著過上好日子，享享清福。」

  錢芊芊抿唇淺笑，嘴邊的兩片小鬍子顯得很是俏皮，眉眼彎彎，若是作為男子，倒是清秀得有些過頭了。

  「這回還真是多虧了你，我仰慕蕭將軍已久，一直沒那個機會去將軍麾下，若不是你帶我來邊疆，我或許還在做山匪，搶糧食。」

  秦厲很是熱情，倒是讓錢芊芊有些不適，不知為何，她總覺得今日秦厲有些不對勁，但又說不上來原因。

  「寨主言重了，其實我也是為了自己能順利脫身，寨主能將軍賞識，都是自身有才幹的緣故，所以寨主不必掛心。」

  錢芊芊可是客氣的回應，這一路上她跟秦厲從未如此客氣過，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，但蕭墨寒卻不以為然。

  「你們先下去吧，清點客棧里的人數，千萬別有差池，等錢老闆用過早膳，便隨本將軍一道走。」

  蕭墨寒淡淡地吩咐了一聲，今日的客棧倒是跟昨日大不一樣，那些面熟的掌柜和夥計都不知去向何方，只幾名臉生的人在一旁招待著，整個客棧都冷清了許多。

  「是。」凌子安放下手裡的茶盞，跟秦厲一道站起了身，誰都沒有提及昨夜發生之事，好像心裡都了如指掌，不用多說一般。

  隨後，一個夥計將幾迭點心擱到了錢芊芊面前，還有一碗稀粥，旋即就退了下去，沒有多停留片刻。

  「你這些日子趕路辛苦了，喝點兒粥，暖暖胃。」

  蕭墨寒轉過臉，怔怔地望著錢芊芊，唇邊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眼底溫柔流轉，倒是難得的繾綣情深。

  「你跟秦厲說什麼了？他突然對我這般熱情。」錢芊芊迎向蕭墨寒的目光，瞪大了眼睛，心裡儘是疑慮。

  「沒說什麼，只是告訴他，你大姐將來是將軍夫人，讓他自己看著辦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勾薄唇，聲音低沉，劍眉輕揚，唇邊的那抹笑意越發濃烈。

  「大姐？」錢芊芊覺得很是荒謬，她哪有什麼大姐，正要疑惑之時，心裡突然想起她用的是錢輝的名字，蕭墨寒口中的「大姐」不就是她自己嗎？

  「淨胡說，以你的身份，將來八成是要讓皇上賜婚的，那將軍夫人定是位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。」

  錢芊芊低下頭，拿起粥里的勺子，輕輕舀了一勺，放在嘴邊吹涼了，便一口接一口地喝下了肚。

  蕭墨寒只是笑著搖了搖頭，喝了口茶水，臉上並無其他神情，錢芊芊也只是悶頭吃東西，不再出聲。

  這客棧里的一切蕭墨寒都安排好了，等錢芊芊吃完飯，就帶著這一眾人馬往邊疆趕，這邊陲小鎮上蕭墨寒的威望極高，不少百姓都識得他，所以蕭墨寒離開之時，百姓們都站在長街邊，夾道送行。

  錢芊芊騎在馬上，目光時不時地瞥向蕭墨寒，凌子安三人跟在後頭，他們之中還有不少蕭墨寒帶來的官兵，一行人浩浩湯湯，氣勢逼人。

  不得不承認，蕭墨寒在邊疆呆了這麼久，氣質越發沉穩不凡了，雖然不似連州城裡的那些富家公子一般細皮嫩肉，可骨子裡卻透著說不出的桀驁與大氣。

  走了半日路程，總算到了邊疆大營，雪依一身男裝，在營口相迎，其實雪依的模樣不錯，只是跟在蕭墨寒身邊的時間久了，也學得蕭墨寒這般凌厲。

  「屬下參見將軍。」雪依過來向蕭墨寒行禮，錢芊芊幾人也相繼下馬，跟雪依對視一眼，臉上都划過一抹不易令人覺察的微妙。

  「起來吧，這些人全都是來投軍的，你去將他們安置到軍中，還有這位，是秦厲秦副將，日後他便領一隊兵馬，聽從你的調遣。」

  蕭墨寒輕掀薄唇，淡淡地解釋道，但他只給了秦厲一人官職，卻沒給錢芊芊，上官凌，還有凌子安幾人官職。

  「是，將軍。」雪依微微頷首，拱手輕應道。

  「秦厲，這是本將軍最信任的隨從，名喚一墨，在軍中的地位盡在我之下，你日後便要聽從她的調遣。」

  蕭墨寒轉頭朝秦厲吩咐道，看來雪依在這軍中也是隱去了真名的，但即便如此，女扮男裝終究是假的，雪依的身板在這些男子之中仍然顯得十分纖瘦。

  秦厲也點了點頭，望向雪依的眼中划過一抹疑光，他總覺得雪依跟錢芊芊一樣，都與旁人不同，可又沒有確鑿的證據，證實這些不同。

  「將軍，糧草屬下已經安置好了，將士們得知有糧草運來，都欣喜不已，士氣大振，過幾日出城迎敵，絕不是問題。」

  在臨走之時，雪依還轉頭稟報了一聲，蕭墨寒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，好像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，只是應了一聲，便讓雪依退下了。

  秦厲和那些要投軍的山匪也隨雪依離開了此處，到後頭領了鎧甲和兵器，秦厲也得到了雪依分給他的將士，除了這些山匪之外，秦厲手底下還有好幾百號人。

  錢芊芊倒很是疑惑，不知蕭墨寒到底是何意，這凌子安和上官凌都是她帶來幫忙的，若是蕭墨寒不給他們官職，那他們在軍中便是名不正言不順，毫無地位。

  「你們隨我來吧。」蕭墨寒轉頭吩咐了一聲，隨即便抬腳走到了主帳，眼瞧著四下無人，錢芊芊便迫不及待地開口了。

  「蕭將軍，您好歹也給我們一個虛職吧，我們大老遠趕來，總不能不明不白地呆在這軍中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從臉上擠出一抹笑，不知怎的，她總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怪異，上官凌和凌子安都一言不發，好像藏著什麼心事。

  「既然糧食已經送到了，你們便帶著那些官差回去吧，這邊疆不需要你們，但連州城卻需要你們看守。」

  蕭墨寒坐在上方，望著錢芊芊緩緩開口，看來是早就在心裡想好了，根本就沒打算讓錢芊芊幾人留下。

  「連州城裡有穆天悅和周臨，能出什麼事？倒是這兒，打起仗來刀光劍影，隨時都可能沒命，所以我可不走。」

  錢芊芊決定押送糧食前來的那一刻就在心裡想好了，一定要留下，親眼看著蕭墨寒打了勝仗，再跟蕭墨寒一同凱旋而歸，現在讓她離開，根本不可能。

  「那他們呢？」蕭墨寒話鋒一轉，目光轉向凌子安和上官凌，神情有幾分微妙。

  「他們自然也是要留下的。」還不等上官凌和凌子安開口，錢芊芊便大聲肯定道，絲毫沒有意識到背後的一絲尷尬。

  「是嗎？這你說了可不算，得他們自己說。」蕭墨寒面不改色，繼續追問道。

  錢芊芊這才轉過頭，仔細打量著上官凌和凌子安，眼底充滿疑慮，心裡卻是肯定至極，他們兩個都不是貪生怕死之人，眼下這個關頭，肯定也是願意留下的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我確實想留下山站殺敵，但我在家中是獨子，我爹娘都還健在，若是我戰死沙場了，他們便無人照拂了，所以，我還是回去吧。」

  片刻之後，上官凌有些無奈地開了口，眉頭擰成一個「八」字，臉上有幾分難堪。

  「我是漕幫幫主，不是朝廷官兵，所以錢老闆，我只能幫你押送糧食，打仗這種事，我漕幫不想沾染。」

  凌子安望了錢芊芊一眼，也說得毫不客氣，錢芊芊這才明白了，原來此事一直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，上官凌和凌子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，而蕭墨寒心裡應該很是清楚。

  「既然他們不想留下，那也無需勉強，但我想留下，所以就不同他們一道回去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轉過頭，說得十分篤定，別人是別人，她是她，就算這軍營里所有人都走了，只要有蕭墨寒在，她便要留下。

  「你這又是何必呢？你一個女子，留在這遍地是男子的軍營里一定多有不便，反正你口口聲聲說要與本將軍一刀兩斷，你現在留下，那還能斷乾淨嗎？」

  蕭墨寒輕勾薄唇，上下打量著錢芊芊，幽深的眸子裡儘是試探。

  錢芊芊倏然垂眸，不禁有些窘迫，她先前說的話的確堅定，可眼下還沒過多久，她便賴在蕭墨寒身邊不願意走了，這任誰看來都會多想。

  「你可別誤會，我留下純屬是想為蕭國效力，那些央國探子禍害了我錢家村一整季的糧食，我得親自報這個仇，找他們討回來，跟你可沒有半點關係。」

  錢芊芊漸漸回神，強撐著心裡的倔強，怎麼都不肯低頭，也依舊嘴硬，半分都不肯讓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