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3章 邊陲客棧

  「錢老闆，你這個模樣，倒好像你是寨主了，鳩占鵲巢的滋味如何？」

  在眾人的注視之下，秦厲緩緩走上前，聲音低沉，眼神晦暗不明，隱隱透著幾分試探，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
  「寨主說笑了，難道我剛才說的，不是你心中所想？」錢芊芊面不改色，知道秦厲是在試探，秦厲越發咄咄逼人，她便越發謙和，也讓眾人都看看。

  秦厲站定，臉上的笑意越發深重，上官凌也早就在外頭準備好了，只要秦厲有任何異動，他便率領官差，拼死一搏。

  「剛才錢老闆所說的話全都作數，你們都好生考慮，想下山的，我不阻攔，想隨我一同去邊疆從軍的，我也十分歡迎，你們跟了我這麼久，是我這個寨主無能，也沒什麼能分給你們的，就只能給你們這點兒糧食了。」

  秦厲緩緩開口，語調沉重，雙手背在身後，沉穩之中透著幾分愧疚，錢芊芊心裡總算鬆了口氣，看來秦厲這是想通了。

  「寨主，我們這個寨子好不容易在撐到今日，您要放棄寨子去從軍，這……」

  底下的穆辛很是激動，看得出來，他並不想讓這個山寨解散，但他的話還沒說完，就被秦厲打斷了。

  「我仔細想過了，做山匪實在不是條出路，雖然眼下是能活，但日子久了，也擋不住朝廷的那些官兵，我們死了不要緊，到時候還連累家人，讓他們跟我們一起背這個黑鍋，實在不是辦法，所以趁眼下官府還沒派兵圍剿，我們另謀出路，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。」

  秦厲氣定神閒，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這些話聽上去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，全都是真心的，所以底下的那些山匪也鬆動了幾分。

  穆辛低下頭，也沒機會再多言，這麼一通折騰之後，天漸漸亮了，上官凌將那些山匪之中願意去邊疆從軍之人都登記在冊，想下山之人也都發了米糧，花費了整整半日，才總算將那些山匪都處理妥當。

  「秦寨主，多謝你了，看來我們果真沒有看錯人。」錢芊芊拱手向秦厲行禮，秀眉微揚，眉眼彎彎，看似英氣的眉目間透著幾分俏麗。

  「我知道你們都是聰明人，其實我也早就不想做山匪了，穆辛是孤兒，家中並無親人，自小與我一同長大，所以這回也隨我一同去邊疆。」

  秦厲輕掀薄唇，淡淡地解釋道，看得出來，他與穆辛關係匪淺，雖說多個人去邊疆是好的，可瞧著穆辛的神情，錢芊芊總有些懷疑。

  「去邊疆的人已經清點好了，足足有四十五人，此處離邊疆還有約莫五六日的路程，若是我們在路上抓緊些，應該不會耽誤邊疆的戰事。」

  上官凌仔細盤點一番，過來向錢芊芊稟報，眼下好是好，只是還不知道蕭墨寒有沒有平安脫險。

  邊疆，蕭墨寒讓雪依派人去打探錢芊芊的境況，這麼多日沒收到錢芊芊的書信，他有些擔心。

  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，蕭墨寒得知錢芊芊收服了前來邊疆路上的一夥山匪，正押送糧草往邊疆趕，隨行之人還有上官凌和凌子安，再過幾日估計就要到了，心裡頓時輕鬆了許多。

  「將軍，沒想到那位錢姑娘還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，朝廷都無可奈何的山匪，竟然被她給收服了，看來她還真是個成大事之人。」

  雪依的眼底透著幾分欣賞，原本她還覺得錢芊芊不過是個有些小聰明的女子，現在這麼一看，這哪裡是小聰明，分明就有大智慧，只是身為女子，這般智慧很難發揮到極致。

  「你先下去吧。」蕭墨寒微微垂下眼帘，心裡似乎在沉思著些什麼，幽深的眸子裡划過一抹詭光。

  若是錢芊芊來了，那這軍營里就不止雪依一個女子了，所以得準備個大些的營帳，讓錢芊芊與雪依同住，也方便雪依保護她。

  解決了秦厲那伙山匪，錢芊芊這一路便順利了許多，為了儘快趕到，近乎是日夜兼程，好在那些山匪都生得很是健壯，體力上不比那些官差差，所以速度也加快了不少。

  只是就是不知，這齣來了這麼些日子，家裡的情況怎麼樣了，錢芬能不能當家理事，還有錢家村的那一家人會不會趁機來鬧，來要錢？

  想起這些，錢芊芊的心裡有些亂，雖然臨走時她交代了穆天悅，但也不知穆天悅能不能處理好這等家長里短，說大不大，說小也不小的事。

  越往邊疆去，天氣便越乾燥，陣陣疾風吹過，捲起地上層層沙石，錢芊芊畢竟是女子，又沒來過這種地方，每當有風襲來，她便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。

  只是這一切都被秦厲看在眼裡，這一路上秦厲雖然沒有故意接近錢芊芊，但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她，只是做得很隱蔽，錢芊芊根本沒有發覺。

  「這是離邊疆最近的蟠龍鎮，也是蕭國上下最亂的地方，有不少喬裝打扮的央國探子，甚至還有央國的賊匪和刺客，我們押送這麼多糧食，若是連夜趕路，恐怕會發生意外，所以不如找個客棧歇息一宿吧，反正只需半日路程，我們便能到邊疆了。」

  上官凌看著手裡的地圖，在錢芊芊身旁提議道，既然此處有央國探子，那走夜路確實多有不便，都已經走到了這個份上，錢芊芊可不希望最後功虧一簣。

  「好，只是我們這麼多人，小客棧恐怕住不下，得找間大些的客棧，你帶人去安排吧，我們在此處等你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點頭，眺望遠方，只見前方的蟠龍鎮在一片茫茫白霧之中若隱若現，青瓦白牆，瞧著古樸蒼涼，倒是頗有一番西北的豪邁肅殺之感。

  很快，上官凌便帶人趕了回來，說找到了一家客棧，裡頭有馬廄，可以容納他們所有人。

  錢芊芊一行人皆著便衣，謊稱是來邊疆做生意的商人，運送的是京城裡的茶葉和綢緞，由於那些麻袋的模樣不大像，上頭便蓋了一層厚厚的黑布，總算讓人看不出端倪了。

  既然如此，錢芊芊便帶著所有人馬去了上官凌找的那間客棧，掌柜的和夥計都十分熱情，將他們的馬匹和貨物都安置在了後院，還給他們備了上好的飯食。

  「幾位客官，這邊陲之地不比京城富庶，沒什麼好東西能招待你們，只有這些牛羊肉，還有自家釀的米酒，還請你們莫要嫌棄。」

  夥計給錢芊芊那一桌送去了米酒，或許是知曉錢芊芊一行人是從京城來的，所以嘴上跟抹了蜜似的，臉上一直帶著諂媚的笑。

  「眼下這個時候，能有口熱湯喝已經很好了，這有酒有菜，我們怎麼會嫌棄呢？」

  錢芊芊也放鬆了些，對這夥計也很是客氣，她向來恩怨分明，這夥計待她如此周到，她也不會計較那些細枝末葉之事。

  「那好，您幾位慢用。」那夥計會心一笑，躬身點了點頭，隨即就退了下去。

  看著桌上新鮮的牛羊肉，還有白面饅頭，凌子安卻不由得起了疑，眼下蕭國糧食緊張，這裡應該也不會寬裕才是，別處都有百姓要吃樹皮了，這裡怎麼還有這麼多好東西？

  錢芊芊倒是沒多想，雖然她的心思也向來細膩，但女子總歸比較容易被表象迷惑，現在也不例外，趕了這麼多日的路，一直吃的是稀粥乾糧，這下終於能沾到葷腥了，也按耐不住了。

  就在她拿起一個饅頭，準備咬下之時，凌子安驟然抬眸，伸手朝她襲去，一把躲過了她手裡的饅頭。

  「你幹什麼？」錢芊芊被嚇了一跳，一臉無辜和疑惑，不知凌子安此舉是何意？

  兩邊的上官凌和秦厲也愣了一下，原本都是要喝酒的，手裡的酒杯也被緩緩放下，轉頭望向了凌子安。

  「先別急著吃，這裡頭可能有問題。」凌子安面不改色，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，這是他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的，插進了手裡的饅頭裡。

  只是片刻之後，這銀針並沒有半點變化，凌子安再將銀針插進酒水和牛羊肉里，結果還是一樣，看來這些飯食里並沒有毒。

  「凌幫主，我說你也未免太謹慎了吧，你們周圍這麼多人都吃了，若是飯食里有毒，早就有人倒下來，還輪得到你來驗？」

  上官凌瞧著凌子安的舉動，一臉不屑，這一路他就跟凌子安不合，現在仍然如此。

  而這一回錢芊芊並沒有幫著凌子安，而是相信自己的眼睛，向著上官凌說起了話。

  「這裡都已經快到邊疆了，光天化日之下，能有什麼問題？別太拘泥於小節了，再這般動作，容易引來猜忌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色凝重，給凌子安使了個眼色，凌子安微微點頭，隨即便不動聲色地收起了銀針。

  可即便如此，凌子安還是覺得不大對勁，雖然這客棧的一切都平平無奇，可就是太平常了，才顯得詭異橫生，卻又完全說不上來緣由。

  錢芊芊幾人相繼吃了些東西，凌子安卻遲遲未動筷子，倒不是因為他不餓，而是他必須先弄清楚心裡的疑慮，等心裡的疑雲都解除了，他才會安心吃這裡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