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2章 必須自願

  秦厲垂下頭，將目光轉向一邊，心裡似乎在思索著些什麼，神情凝重，讓人有些琢磨不透。

  「天色不早了，我們去差人生火做飯，秦寨主，看你們的糧食也不富餘，等會就與我們一同吃吧。」

  凌子安環視一圈，給錢芊芊使了個眼色，說完就帶著錢芊芊走到了洞外，不再理會這洞中之人。

  上官凌在外頭候著，瞧見錢芊芊和凌子安走了出來，便立刻迎了上去，將錢芊芊拉到了一邊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你們在幹什麼？怎麼能對這幫山匪這般客氣？還跟他們談條件，萬一他們使計動起了手，這批糧草不就保不住了嗎？」

  上官凌壓低了聲音，先前他一人被這些山匪抓住，本就令他十分難堪，現在錢芊芊和凌子安什麼事都不與他商易，更是令他不滿。

  「你先別著急，我知道你的意思，秦厲並非十惡不赦之人，這些山匪也只是這附近村子裡的村民，他們都是可以被收服的，所以我們得靜觀其變，絕不能輕舉妄動。」

  錢芊芊也小聲勸慰道，神情肅穆，一隻手攥著上官凌的衣袖，眉目間氣勢逼人。

  「但我看秦厲不是個好打發的人，若我們說不動他，可就大事不好了。」

  上官凌很是擔憂，他自從知道錢芊芊的意圖，就覺得這個主意並不可行，現在便更是如此。

  「放心吧，我來之前就查了秦厲的底細，是個有真才實幹的人，也有一腔熱血，他一定會答應我們的，我有這個把握。」

  凌子安站在一旁，將上官凌的話聽得清清楚楚，所以便認不出提醒了一聲。

  「你少廢話，這八成就是你的注意，我先前也查過這幫山匪的底細，他們對待官差可是毫不留情，你把我們引到這賊窩裡來，究竟是何居心？」

  上官凌不禁激動了起來，劍眉擰成一個「八」字，雙手緊攥著拳頭，臉色陰沉至極。

  周圍還有不少山匪，隱約聽到了上官凌的話，都不禁紛紛側目，錢芊芊攔著上官凌，秀眉擰成了一個死結。

  「行了，你小點兒聲，還嫌事情不夠麻煩？若是此事辦砸了，別說這批糧草，我們全都得沒命。」

  錢芊芊站在上官凌身旁，聲音之中儘是緊張，上官凌也冷靜了些，動作停了下來，掙開錢芊芊的手，撫平了衣裳上的褶皺。

  「其實，此事我們並非有意瞞著你，只是怕知曉的人多了，一不小心就露了餡，這回的確委屈你了，但此事與凌幫主無關，剛才還是他提議放你的，你可別錯怪了他。」

  錢芊芊眉頭舒展，從臉上擠出了一抹淺笑，她和凌子安都知道上官凌不夠沉穩，所以一致決定先瞞著上官凌，利用上官凌做誘餌，引秦厲上鉤，結果目的達成了，只是怕上官凌心裡有疙瘩。

  「哼。」上官凌拂袖而去，雖然沒有再多說什麼，可一舉一動之中總是有幾分怨氣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。

  只是這個時候錢芊芊沒那麼多功夫來勸慰上官凌，必須先說動秦厲，等這些山匪都歸降了，上官凌自然能想明白。

  火已經生起來了，架上鍋，在裡頭煮上了白米粥，出門在外過得清苦，所以即便錢芊芊一行人押送著糧食，吃的也都是素白稀粥，沒什麼好東西。

  「秦寨主，粥都煮好了，讓你的兄弟們出來一起吃吧。」

  粥煮好後，錢芊芊親自去請秦厲，秦厲也沒拒絕，帶著一眾山匪，便徑直走了出去，混在了那些官差中間。

  「你們都是官府的人，竟然吃這種東西，倒真是讓我等刮目相看。」

  秦厲端著一碗稀粥，搖晃了兩下，臉上泛起一絲嘲諷，聽著倒是有幾分酸意。

  「現在蕭國上下的日子都不好過，不管是官差還是百姓，都是如此，我們會與百姓同甘共苦，所以寨主不必驚訝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緩緩開口，淡淡地解釋了一聲，唇邊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隨即就將碗裡的白粥喝了幾大口。

  「我倒不是驚訝，只是怕你們帶了好東西卻不拿出來，故意煮這些東西，在我們面前演苦肉計。」

  秦厲也嘗了一口碗裡的粥，他一點兒都不擔心錢芊芊會下毒，那些山匪也都吃得不亦樂乎，看得出來，那些山匪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。

  「寨主真是說笑了，我們所有的東西都在此處，你又不是沒看見，若你覺得我們是在演戲，大可以去搜，若是能搜出來什麼好東西，這些米糧便都給你們。」

  錢芊芊輕笑一聲，說得十分篤定，目光灼灼，眉目間透著幾分英氣，眼底儘是堅韌。

  秦厲瞧著錢芊芊的面容，一時間竟然還有些慌神，雖然錢芊芊貼著小鬍子，眉毛畫得粗重，乍一看還真像男子，可五官里的幾分清秀卻掩不住。

  「我不過開個玩笑罷了，錢老闆何必如此當真？真是我得提醒你們一句，我可沒答應明日放你們和這些糧食走。」

  秦厲喝完了手裡的粥，隨即就將碗放在了石塊上，話音剛落，便大步走進了山洞，這般態度，讓人琢磨不透。

  錢芊芊和凌子安面面相覷，心想這秦厲當真是個心思深沉之人，想她和凌子安也是玲瓏通透之人，竟然還拿不下一個鄉野村夫，還當真是笑話。

  晚上，山洞裡睡不下那麼多人，所以有不少山匪和官差都得睡在外頭，錢芊芊和凌子安都睡在洞裡，與秦厲面對面。

  都這個時辰了，秦厲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，眼見著天就要亮了，若是到了第二日，秦厲並未答應，那事情可就麻煩了。

  半夜裡，山洞裡漸漸有了些動靜，錢芊芊和凌子安都沒睡熟，聽到了那動靜，卻並沒有起身，只是將眼睛睜開一條縫，小心打量著周圍。

  清冷的月光灑入山洞，隱約只見三五個山匪悄悄聚到了一起，抬手相互打著手勢，最後都點了點頭，隨即便緩緩靠近了那些糧食。

  其中一人拿出一把匕首，將裝糧食的麻袋刺穿，從裡頭倒出了不少糧食，裝入了縫好的包袱里，很明顯，他們是想偷這些糧食。

  凌子安不動聲色地起身，放輕腳步，緩緩靠近了那幾名山匪，在那幾名山匪轉身之際，便立刻動手，將他們制伏在地。

  「這大半夜你們幾個不睡覺，居然在這兒做賊，虧秦寨主還對你們這麼好。」

  凌子安故意拔高音量，驚得山洞裡的人都醒了，那幾個山匪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，所以完全不堪一擊。

  秦厲也起了身，徑直走了過去，臉上倒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，像是早就司空見慣了。

  「其實我早就知曉你們幾個的所作所為，你們偷糧食也不是一日兩日了，只是沒想到這回竟如此大膽，偷了這麼多，還被凌幫主當場抓住，人贓並獲，你們說，我該如何處置你們呢？」

  秦厲不緊不慢地開口，臉上泛起了一抹冷笑，如此一來，倒是給凌子安和錢芊芊招來怨恨了。

  「寨主，求您饒了我們吧，我們知道您有意去邊疆隨軍打仗，但我們不想去，所以我們就想多偷點兒糧食，然後下山去，好好照顧家人，這真的是最後一回了，我們若是下了山，便沒準備再回來。」

  其中一個偷糧食的山匪小心翼翼地開口解釋，望向凌子安和眼神里儘是森森怒火。

  「凌幫主，你聽見了嗎？既然是你抓住的人，那我就把他們交由你處置吧。」

  秦厲不動聲色地退到了一旁，將事情推給了凌子安，似乎在等著看一場好戲。

  而凌子安也沒退縮，既然秦厲把人交給他了，那他便也不會客氣，定會按禮法辦事。

  「我知道，你們這些人都是這附近村子裡的村民，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，你們不願去邊疆，上戰場，也在情理之中，但這偷糧食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事，你們既然做了，那便要受罰。」

  凌子安輕勾薄唇，眼眸幽深，讓人一眼望不到底，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。

  那幾名山匪一聽，頓時嚇得六神無主，身子如篩糠一般顫抖了起來，臉色青白，畢竟都是鄉野出身，沒見過大陣仗，就算做了山匪，也都是最膽小的那一夥。

  凌子安沒有再繼續往下說，反而望向了錢芊芊，像是示意錢芊芊站出來，發落這幾名山匪。

  錢芊芊也明白他的意思，順勢走上了前，站在一塊石頭上，頓時比眾人高出了一截，瞧著頗有氣勢。

  「我們雖然有意讓你們去邊疆參軍，但也從來不想強人所難，我知道你們許多人家中都有父母妻兒，所以今日在此宣布，所有人參軍都需得自願，願意去邊疆為蕭國盡忠的，那明日就隨我們一道啟程，不願意去的，便每人在我這兒領五斗米糧，下山過日子去，既然你們幾個犯了錯，那就罰你們給不願隨軍的人發米糧，而且你們幾人只能領三斗。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一字一句都說得十分清楚明白，那幾名山匪一聽，也頓時鬆了口氣，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。

  秦厲站在昏暗之中，臉上泛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，一直沒有發出半點聲音，像是默認了錢芊芊的打算，如此看來，錢芊芊倒更像這山寨的寨主，說一不二。

  那些山匪們都不禁望向秦厲，似乎全都在等秦厲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