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0章 談判

  「嘶——」隨著一聲長嘯，那馬揚起前蹄，接著便倒在了地上，上官凌也因此摔倒，就在他準備起身之時，明晃晃的刀架在了他的脖頸上。

  錢芊芊轉過頭，瞧見了這一幕，但她卻沒有絲毫停留，不是她不顧上官凌死活，是她必須快把那些糧食運到斷腸崖邊，如此一來，他們這所有人，還有這批糧食，才能有一線生機。

  上官凌一被俘，兩邊的林子裡便熱鬧了起來，百十來名山匪從裡頭衝出，個個手持長刀，一身粗布麻衣，面目猙獰，一看到這些糧食便眼泛精光。

  隨行的那些官兵也拿起兵器抵擋，錢芊芊抽出身側的長劍，在最前頭探路，凌子安則在後頭替她解決了後顧之憂。

  那些山匪為了搶糧食簡直連性命都不要了，若不是有凌子安隨行，這批糧食鐵定保不住了。

  錢芊芊拼命駕著馬，義無反顧地往前沖，不得不承認，汗血寶馬果真非同凡響，縱然那些山匪在前頭攔著她，這馬兒都沒有絲毫畏懼，讓那些山匪怎麼都攔不住。

  費了一番波折，錢芊芊總算將糧食全都帶到了斷腸崖邊，只是護送糧食的官兵死傷不少，若是沒有這個懸崖，這批糧食定會落入山匪手裡。

  「快，把糧食都推到崖邊。」錢芊芊的聲音有些嘶啞，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冷汗，凌子安在一旁保護她，那些山匪也漸漸逼近了。

  現在糧食全都到了懸崖邊，只要再往前一點兒，糧食便會掉入懸崖，到時候誰都得不到，所以那些山匪見狀，也不敢再輕舉妄動。

  「你們都別過來，否則我便一聲令下，將這些糧食都推下去，再跟你們同歸於盡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一臉警惕，可說話卻還是氣勢磅礴，揚起頭，眼底儘是倨傲，沒有半分懼意，與這些男子相比，除了身子單薄些，便再無半點弱處。

  「讓你們的寨主出來，我們有事與他相商，否則這些糧食你們一粒都得不到，而且還會白白丟掉性命，我想你們做山匪，肯定都是為了填飽肚子，應該不會不識時務吧？」

  凌子安收起手裡的劍，往前幾步，先前他被凌俊達囚禁，為保性命，只能韜光養晦，縱然武功不弱，也不敢顯露分毫，現在凌俊達極其餘孽都被剷除了，他便也不必再藏著掖著了。

  那些山匪面面相覷，他們前幾日就在外頭打探過了，說有一批糧食正往此處運來，所以才在山林里埋伏，如今眼見著就要得手了，這麼多糧食，他們可不想功虧一簣。

  「你們等著，我這就差人去請寨主。」

  很快，山匪裡頭便有了動靜，瞧著像是個小首領的男子出言道，隨即便給自己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。

  片刻之後，那些山匪相繼讓出了一條小道，一名男子在一眾人的注視之下從外頭緩緩走入，嘴裡銜著一根狗尾巴草，雖然模樣瞧著粗俗，可那雙眼卻很是深沉，透著說不出的精明與狡黠。

  「留下糧食，我可以網開一面，放你們走。」

  那男子吐掉嘴裡的狗尾草，站姿松垮懶散，冷冷地吩咐道，目光銳利。

  錢芊芊也下了馬，走到凌子安身邊，上官凌被那些山匪押著，不能動彈，看來這伙山匪還是有分寸的，見上官凌騎著高頭大馬，穿著也不同於普通官兵，便猜到他應該身份不凡，留著很可能有用，所以生擒了他。

  「寨主，眼下蕭國局勢不好，我想你們若是還有別的活路，也不願落草為寇，上回你們劫了朝廷的一批軍糧，官府已經視你們為心腹大患了，你們遲早都會被官府圍剿，但我們這一回來，就是想給你們指一條明路，不知寨主願不願意知道？」

  錢芊芊揚起頭，唇邊泛起一抹淺笑，秀眉微揚，眼底儘是試探，神情也微妙了起來。

  那男子一聽，頓時變了臉色，他落草為寇這麼久，錢芊芊是第一個跟他說這種話的人，他看得出來，錢芊芊這一行人的來頭不小。

  「那你憑什麼要幫我們這些山匪？看你們的穿著打扮，還有騎的馬，是汗血寶馬，你們應該就是官府的人吧？」

  那男子並非頭腦簡單之人，就算錢芊芊的話再誘人，他都會三思而後行，不會讓錢芊芊輕易得手。

  「寨主錯了，我們之中有官府的人，但我卻是個無官無職的，你放心吧，我們不是官府派來的探子，與你談條件，只是為了保住這批糧食。」

  錢芊芊面不改色，看出這些山匪忌憚官府，所以便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，只是沒想到這男子還認得出這汗血寶馬，可見在落草為寇之前，這男子定是有些身份的。

  「寨主，你也是聰明人，應該知道孰輕孰重，眼下糧食都在懸崖邊，你們的人肯定沒我們的人動作快，若是魚死網破，我們誰都落不著好，還不如聽聽我們的主意，要是你覺得行不通，到時候再動手也不晚。」

  凌子安目光幽深，語調沉穩，卻隱隱透著幾分挑釁，他在聽說此處有山匪出沒的時候，便查過這些山匪的來頭，對這位寨主不說十分了解，但也了解一個大概，所以知道什麼話該說，什麼話不該。

  「再說了，我們的人還在你們手裡呢，我們總不至於連他的性命都不顧了，寨主，若是您不答應，日後定會追悔莫及。」

  錢芊芊眼見著那男子好像有所鬆動了，便趁熱打鐵，繼續添油加醋，那些山匪全都望向了那男子，似乎在等那男子作出最後決定。

  「好，我答應你們，且聽你們一言。」

  那男子沉思片刻，終於點了頭，錢芊芊心裡不禁鬆了口氣，但表面上還是依舊平靜，沒有表現出分毫。

  「這斷腸崖下是萬丈深淵，先讓你們的人過來吧，若是一個不小心，不止是糧食，人都有可能摔下去。」

  那男子的目光冷冷地划過不遠處的糧食，這話聽著是為錢芊芊好，但誰都聽得出來，這其中有詐。

  「寨主，你們人多勢眾，這山里還有多少你們的人我們一概不知，所以這糧食還是暫時就留在懸崖邊吧，等我們把話說明白了，再讓他們過來也不晚。」

  錢芊芊依舊不動聲色，說得十分恭敬謙遜，她的態度如此好，那男子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來硬駁她的面子，雖然心裡知道她的意圖，但還是退了一步。

  「我們的山寨離此處有些遠，若是一來一回，怕是要耽擱不少功夫，你們若是不介意，便就與我在此處商討吧。」

  那男子也是個精明人，怕錢芊芊使計運走糧食，所以還是把糧食放在他眼皮底下才好。

  「寨主果真想得周到，既然如此，那便請吧。」

  錢芊芊沒有拒絕，她知道這已經是這男子的底線了，現在幾百雙眼睛都在盯著這些糧食，她必須先穩住這個寨主。

  不遠處有幾塊巨石，瞧著也是個落腳之處，那些個山匪皆圍在離錢芊芊和凌子安五丈遠的地方，牢牢圍成了一個圈，若有任何變化，便能讓錢芊芊和凌子安吃不了兜著走。

  「說吧，你們到底有什麼主意？我倒要看看，你們能說出什麼來讓我放棄這些糧草。」

  那男子冷笑一聲，眼底儘是嘲諷，似乎對這批糧草志在必得。

  「秦寨主，我知道你為何落草為寇，其實你也是個有大志向的人，無需在我們面前裝出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。」

  凌子安淡淡地開口，剛才他沒有把心裡所知道的東西顯露分毫，現在既然這男子沒有自報家門的意思，那他便也不藏著掖著了。

  「你派人查過我？你是官府的人？」那男子頓時警惕了起來，望向凌子安的眼神里殺氣騰騰。

  「官府可沒我這號人，我是漕幫幫主，凌子安，寨主應該有所耳聞。」

  凌子安沒有絲毫遮掩，話音剛落，只見那男子眼底湧出濃濃的驚訝，眾所周知，漕幫一直走的是水運，怎麼會在這陸路之上跟官差一起押送糧食？

  「難道你們漕幫歸順了朝廷？現在在替朝廷辦事？」那男子隨即猜測道，心裡也不禁忐忑了起來。

  「漕幫還是漕幫，並未歸順任何人，我也不是替朝廷辦事，而是替蕭將軍辦事，實不相瞞，這批糧草是押往邊疆的，目的就是為了彌補先前被你們劫去的那批軍糧，你們若是再把這批糧草劫走了，那邊疆定會出大亂子，就算有蕭將軍坐鎮，也抵擋不了多久。」

  凌子安面色漸漸凝重了起來，一字一句都擲地有聲，簡明扼要地點明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，也讓這男子知道，自己到底造出了什麼孽。

  「那又如何，如今我們這些百姓連肚子都填不飽，吃了上頓沒下頓，我們若是不搶糧食，早晚是死路一條，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？朝廷只想著打勝仗，什麼時候管過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？」

  那男子沉思片刻，似乎對朝廷頗有怨念，額角上泛起陣陣青筋，雙手都攥緊了拳頭。

  「朝廷不是不想管你們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，只要蕭將軍凱旋而歸，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，可你們若是繼續做山匪，日後就是死路一條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