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2章 劫匪

  「你為何要我如此做？」凌子安緊蹙劍眉，眼底泛起了陣陣狐疑。

  「其實我也是迫不得已，連州城的情況想必幫主也清楚，城中本就缺糧，那些商賈大戶還占據了大量的糧食，所以我想用這種辦法讓他們把占據的糧食都吐出來，給那些平民百姓一條活路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一五一十地解釋道，凌子安是聰明人，一定明白她的意思，而且凌子安也並非自私自利之人，為了連州百姓，應該也會做出點兒犧牲。

  「錢姑娘倒是心懷天下，你不過是個普通商人，為何要如此為連州百姓著想？若是蕭將軍在也就罷了，但現在蕭將軍都不在了，你還是自己顧自己得好。」

  凌子安緩緩起身，走到窗邊，像是在提點錢芊芊，只是錢芊芊卻不以為然，對他的話並不認同。

  「我若真的這麼想，又怎會有現在的生意？蕭將軍雖然不在連州了，但只要我還在，就不會讓城中百姓挨餓。」

  錢芊芊說得極其篤定，凌子安也頓時無話可說，穆天悅和趙燁面面相覷，眼中都對錢芊芊透著欣賞。

  「錢姑娘果真是女中豪傑，難怪讓將軍如此念念不忘，此事我凌子安應了，但姑娘也要說話算話，若是官府插手，要追究漕幫，我可不會放過你。」

  凌子安話鋒一轉，雖然是答應了，但骨子裡還是向著這些漕幫兄弟的，他可不想讓漕幫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。

  「幫主放心吧，我用性命擔保，只要你肯幫忙，除非我死，否則漕幫定安然無恙。」

  穆天悅也站了出來，輕揮摺扇，薄唇輕勾，跟錢芊芊對視一眼，二人的神情皆十分肅穆。

  凌子安的目光從穆天悅和錢芊芊臉上划過，也不再多言，淡淡地點了點頭，眼底波瀾不驚。

  「幫主，既然您答應了，那我們的時間就定在三日後子時，我們在天悅酒樓，等幫主的好消息。」

  錢芊芊抿唇淺笑，說完就站起了身，朝穆天悅微微頷首，隨即就轉過身，跟穆天悅和趙燁一同走了出去。

  「錢老闆，您不跟凌幫主商議一下行事的具體事宜嗎？」

  趙燁有些不明白，剛才他一直沒插嘴，但心裡的疑慮卻絲毫不減，在他看來，剛才錢芊芊跟凌子安說的那些，未免也太簡單了。

  「用不著，凌幫主是聰明人，自然會做得滴水不漏。」

  錢芊芊腳步匆忙，穆天悅也是一臉神秘，其實就算他們不來找凌子安說這個，凌子安都不會對連州城的事置之不理，剛才錢芊芊開口，凌子安看似驚訝，實則都是裝出來的，所以想必凌子安早就想好了計策。

  離開漕幫，錢芊芊的心裡有些亂，不知怎的，她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的，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，蕭墨寒應該快趕到戰場了，不知這一場仗打下來，又有幾人能生還。

  「你是不是有辦法跟蕭將軍聯絡？」錢芊芊揚起頭，望向穆天悅，突然開口，秀眉擰成了一個死結。

  「你不是給將軍寫信了嗎？怎麼，還是放心不下？」

  穆天悅倒是不緊不慢，輕笑一聲，眼底透著絲絲嘲諷，讓錢芊芊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  「寫信歸寫信，他至今也沒給我回信，所以你若是有辦法，便一定要告訴我，可不許藏著掖著。」

  錢芊芊緩了緩，故作鎮定，言語中帶著幾分試探。

  「我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？只是這行軍打仗不比別的，邊疆離連州隔著千山萬水，我又不是千里眼，順風耳，如何聯繫得到將軍？要我說，你若是放心不下，等此事處理完了，便親自去邊疆看將軍，將軍若是知曉你去了，定十分欣喜。」

  穆天悅收起手裡的摺扇，在錢芊芊耳邊滔滔不絕，絲毫沒有發現錢芊芊的白眼。

  「邊疆兵荒馬亂，是男子們去行軍打仗的地方，我一介女流，去那兒做什麼？而且將軍向來公私分明，想必也不會希望我去。」

  錢芊芊微微垂下眼帘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，穆天悅不再做聲，氣氛變得尤為怪異，連趙燁都看出來了，她這是嘴硬心軟。

  回到連州，錢芊芊並未回家，而是在先前穆天悅給她安排的宅院裡住下了，屋子裡外只有她一人，雖然有些冷清，但勝在清淨。

  趙燁原本要來與她同住，方便保護她，卻被穆天悅果斷回絕，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有不便為由，讓趙燁無法再開口。

  一直等到第三日，夜裡，錢芊芊與穆天悅，趙燁兩人在「天悅酒樓」匯合，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，趙燁坐立不安，錢芊芊和穆天悅倒很是冷靜。

  外頭月黑風高，夜幕比往日黑沉許多，陣陣涼風襲過，吹得樹葉簌簌作響，好像老天也知曉今夜有大事發生，所以特意行了個方便。

  子時漸到，冗長的街道上突然亮出一片火光，錢芊芊和穆天悅都站到窗前，只見外頭兵荒馬亂，原本寂靜的長街也喧鬧了起來。

  「來人啊，抓劫匪，抓劫匪！」

  「哎呦，我的糧食，你們這些該死的劫匪，給我站住！」

  好幾個平日裡人五人六的老闆員外在街上叫喊，捶胸頓足，身後的那些家丁們都舉著火把，可那些劫匪速度甚快，那些家丁根本就追不上，別說糧食了，就是劫匪的人影都煙消雲散了。

  「看來這凌幫主果真有一套，這下這些個商賈大戶都要吃個啞巴虧，而且城裡還會人心惶惶。」

  趙燁瞧出了這其中的端倪，他原本還不太看好凌子安，畢竟凌子安先前都是文文弱弱的，像個病秧子，一點兒都不像是有雄才大略的。

  「凌子安能在他那個叔父手裡活下來，並且順利繼承漕幫幫主之位，一定絕非簡單角色，只是故意裝文弱，掩人耳目罷了。」

  穆天悅倒是早就看出了凌子安的非同凡響，看來這一回找凌子安下手還當真是找對了。

  「對了，接應漕幫的人安排好了嗎？」錢芊芊眼見著火光漸弱，想必凌子安的人已經走遠了，也成功甩掉了這些追兵。

  「放心吧，早就安排好了，我辦事，滴水不漏。」

  穆天悅微微點頭，凌子安他們搶下來的糧食都是要救濟百姓的，所以穆天悅早就安排了人手接應。

  過了好一會兒，酒樓下頭有了些許動靜，有人順著樓梯爬了上來，走到雅閣門口，陣陣沉重的叩門聲響起。

  趙燁過去開門，只見凌子安一身夜行衣，臉上的面巾早已摘下，便立刻打開房門，讓凌子安走了進來。

  「事情我已經全都辦妥了，沒留下半點痕跡，糧食也已經交給你們的人了，錢老闆，穆老闆，我漕幫這回可是仁至義盡了。」

  凌子安朝錢芊芊和穆天悅拱了拱手，很是恭敬，錢芊芊微微點頭，親自給凌子安倒了杯茶水。

  「幫主幸苦了，我以茶代酒，敬您一杯，替這全城百姓多謝您了。」

  凌子安接過茶水，仰頭一飲而盡，看來那些個家丁根本不是他漕幫弟子的對手。

  「那我便先走了，別忘了你們承諾我的事，眼下將軍不在，我可不想把漕幫捲入朝廷的是非之中。」

  凌子安有些擔憂，若是蕭墨寒還在，他便不會有此顧慮，放眼整個連州，論身份，誰比得上蕭墨寒，只要蕭墨寒不追究，那剩下的官員根本不敢過問，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。

  「你放心吧，將軍的話管用，錢老闆的話更管用。」

  穆天悅眨了眨眼，輕挑劍眉，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微妙了起來，傻子都能聽出他這話里的意味。

  「這天下男子，不管是誰，比起將軍來總是遜色幾分，就連當今聖上，我都不覺得有將軍這般才幹，既然錢老闆跟蕭將軍關係匪淺，那當初拒絕我，也說得通，輸給將軍這樣的男子，我心服口服。」

  凌子安輕笑幾聲，仰著頭，瞧著很是豁達，看來他是想通了，知道自己不管怎麼爭，都是爭不過蕭墨寒的，雖然他也是難得的青年才俊，但比起蕭墨寒來，總是差點兒意思。

  錢芊芊尷尬地笑了笑，想解釋，卻又不知該從何下口，明眼人都瞧得出來，她對蕭墨寒牽腸掛肚，蕭墨寒也對她念念不忘，她卻再嘴硬否認，便顯得矯情了。

  「天色不早了，你還是趕緊走吧，明日一早估計那些商賈大戶就得報官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話鋒一轉，將話頭引向別處，凌子安和穆天悅都看出了她的遮掩和侷促，但卻並未戳穿她。

  「那我就先走了，你們多保重。」凌子安說完，便轉過身，大步離開了此處。

  「現在已經夜深了，不如你們就在此歇下吧，我早已命人備好了廂房，等明日一早再做打算。」

  穆天悅淡淡地開口，錢芊芊的宅院離這「天悅酒樓」還有一段距離，若是這時候回去，未免太過麻煩，而且明日也不大方便。

  「還是你想得周到，那便多謝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沒有推辭，明日還有一場好戲要演，讓漕幫搶劫只是個引子，大事還在後頭。

  這「天悅酒樓」果真是連州城裡數一數二的酒樓，就連廂房也別具一格，雖然算不上多華貴，但卻格外清新雅致，讓人住得十分舒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