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 喜歡

  面對李叔的討好，蕭墨寒聲音極冷：「若是沒有事都散了，別攔著人做生意。」

  李叔一聽急了，連忙解釋道：「不是，蕭將軍，我們這裡有些私事要處理，還請蕭將軍通融通融。」

  蕭墨寒手一揮：「別人可以散，但你不能，來人，帶走！」

  李叔慌了神，下一刻已經被蕭墨寒的人控制住，他慌亂的手舞足蹈，大聲喊道：「誒，誒，這是怎麼回事？蕭將軍冤枉啊，我什麼也沒做啊，你抓錯人了啊，蕭將軍！蕭將軍！」

  呼救聲漸遠漸弱，眾人還未從剛剛突如其來的一幕裡面回過神來，還是穆老爺指著李叔被壓走的方向，訥訥道：「這是——」

  蕭墨寒話里有深意：「穆老爺，人先有大義，再有小節。」

  大義是什麼，小節又是什麼，他們心裡都明白得很，不明白的只有一屋子的小姐夫人們。

  「你顧及情面，你以為自己留下了一家的命，但你可想過你害了多少人家？」一字一句，仿若重石砸心。

  「是我糊塗了……任憑蕭將軍處置。」穆老爺一下子老了幾歲，聲音虛軟道。

  是他沒用，是他瞻前顧後，膽小怕事，才放任李叔一家為害多年，他在有罪，他有罪啊。

  穆天悅也愣了，怔怔的看向蕭墨寒。

  他們昨日不是說好的，只追究李叔的錯，不牽連他人嗎？

  難不成他蕭墨寒是把他當成自家人了，先拿他們穆家開刀，殺雞給猴看？

  穆天悅臉色十分不好，擔心蕭墨寒突然鐵面無私起來，那倒是他給穆家帶來了禍患。

  穆天悅憂心忡忡，蕭墨寒卻道：「既然穆老闆知錯，那今年多交五千斤糧食上來，充斥軍糧，你可願意？」

  這話一出，穆老爺也愣了，他以為就算是包庇罪也要關押他幾年呢，沒成想蕭將軍高高拿起輕輕放下，並未給出來嚴厲的處罰。

  穆老爺劫後餘生，整個人都輕鬆不少：「願意願意，蕭將軍放心，那多的五千斤糧一定一斤不少的交上去！」

  蕭墨寒深深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錢芊芊，打馬離開。

  穆老爺心事重重，準備在開始收糧了。

  隨著李叔和穆老爺的離開，人走了一大半，大家看完熱鬧該做什麼的就去做什麼了，該買衣裳的人也去鋪子裡了。

  「五千斤……」唯有穆天悅站在原處，按住胸口，隱隱作痛。

  錢芊芊適時走上前來安慰：「咳咳，放心，不過五千斤而已。」

  穆天悅心裡頭在滴血：「這麼算下來，錢家村那些糧食……我是不是血本無歸了？」

  最近年頭不好，賦稅重不說，收成也不好，而朝廷還在年年徵收糧食，眼見百姓吃飽都成了問題。

  穆天悅本以為能藉此發筆大財，沒成想卻得用來消災了。

  錢芊芊再次安慰道：「不會，你就放心吧。」

  她話音一轉，突然好奇道：「不過那城南李家到底怎麼回事？他們在做見不得人的人事，而且你知道，你爹也知道，但卻一直沒有揭穿他？甚至在包庇？」

  她本以為城南李家的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，但按照今日的情形來看，知道的人不少，不僅穆家知道，剛才在場的人多半也是知道的。

  所以蕭墨寒剛才不輕不重的罰了穆老爺，其中目的不在於罰，而在於殺雞給猴看，在警告某些人。

  錢芊芊繼續猜測道：「然後為了開這個成衣鋪，你大義滅親，在蕭墨寒面前把李家捅了出來，所以才有蕭墨寒當街捉人一幕？」

  「你猜得不錯。」穆天悅也沒想瞞她，如實說道。

  他嘆了聲氣，走了兩步在台階上坐下：「那李家不是經商的料，開了幾年的成衣鋪都沒有掙到錢，於是走起了歪門邪道。」

  穆天悅眼裡露出鄙夷與厭惡：「他們利用成衣鋪作掩護，將那些初入連州的無知少女騙去成成衣鋪中，而後……進行買賣交易。」

  錢芊芊猛的想到上次吃麵時那老闆提醒他的話，她要是不知情，豈不是也淪為了受害者？

  她陡然來了氣，語氣不善道：「你既然知道，為何要瞞著？」

  穆天悅無奈：「你以為是我們穆家要護著他李家？」

  他搖搖頭道：「不是我們在護，是他上頭還有人，輕易動不得，我們穆家不過是不想沾染一身腥罷了。」

  「士農工商，說到底，我們行商的，不過看上去光鮮亮麗罷了，真比起身份地位還不如一個種地的老百姓。」商人的地位向來是不高的，所以豈敢與官斗，他們只能做到明哲保身。

  穆天悅解釋道：「所以民不與官斗，我們穆家要自保，只能裝作不知道。」

  「我也是前幾月才知道此事，但如同我父親一般我也無能為力，只能依靠墨寒，而那時墨寒又不常在連州城，所以一耗便耗到了現在。」

  一通解釋下來，錢芊芊才算消了氣，的確此事也怪不得穆天悅，她抿了抿唇道：「嗯……辛苦了。」

  穆天悅聞言一笑：「錢姑娘這是不怪我了？」

  錢芊芊自覺是沒有資格怪別人的，所以反省道：「剛才語氣不好，這就給穆老闆賠禮道歉，您看如何？」

  穆天悅擺擺手：「賠禮道歉就算了，錢姑娘真有心，不如答應我一件事。」

  得寸進尺？順著杆子往上爬？錢芊芊腦子裡突然多出了這麼兩句話來，覺得形容現在的穆天悅格外貼切。

  她眼神暗了暗，別有深意道：「穆老闆……」

  穆天悅仿若不知，自顧自道：「好好待蕭墨寒吧，他也不容易，待你也是極好，絕對沒有二心。」

  今日是他們穆家欠了蕭墨寒，於情於理，他也該償還。

  但借著錢芊芊來還人情，錢芊芊可不接受，她扯了扯嘴：「穆老闆的好意我心領了，但此事，穆老闆管得寬了些。」

  穆天悅一愣，隨即反應過來。

  的確，是他們穆家欠了蕭墨寒一個恩情，而不是她錢芊芊，他憑什麼大義凜然的覺得自己是個英雄？

  穆天悅一下子清醒過來，等再抬頭，哪兒還有錢芊芊的身影。

  錢芊芊來了將軍府。

  成衣鋪的事走上正軌，她也該離開了，家裡頭還有一堆破事等著她回去處理。也不知道現在家裡成了什麼模樣，那兩家人是不是已經把小院變成了自己的家？

  錢芊芊一想起來太陽穴一鼓一鼓的跳動，實在是頭疼得很啊。

  在離開之際，她來將軍府不是為了告別，而是來取一樣東西。

  「蕭將軍。」

  蕭墨寒頭也不抬：「來了？自己找個地方坐吧，有事等我忙完再說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一嘖，都到嘴邊的話只能咽下去，默默的找了個地方坐下，等待蕭墨寒忙完事。

  他忙起來時面上的神情十分嚴肅，更加顯得那精緻的側臉極具攻擊力，受他氣勢所影響，錢芊芊沒敢打擾他，這一等，就等到了落日西垂。

  錢芊芊腦袋一沉一沉的，眼睛已經徹底闔上，渾渾噩噩打著盹，突然覺得一片溫熱放在自己的後腰上。

  她猛的驚醒，發現自己正被蕭墨寒抱在懷裡。

  男人身上的體溫熱，她好像被一個火爐子包裹著一般，輕輕一動，全身上下都冒出細密的熱汗來。

  她一雙清麗明媚的眼，在此刻暈黃的燭光中蒙上一層朦朧的薄紗，美麗而惑人，蕭墨寒眼神漸漸變得黑沉。

  錢芊芊直覺不好，掙扎著要下來：「你……放我下來。」

  蕭墨寒頓了頓，鬆開手，讓她離開自己。

  蕭墨寒解釋道：「我看你在椅子上睡著了。」

  錢芊芊不好意西一笑，暗惱自己也是心大，居然在椅子上都能睡著。

  不過為了成衣鋪的事她的確是許久沒有睡過好覺了，剛才打了會兒盹倒是覺得滿足。

  對了，她是來要東西的！

  「蕭將軍，你有沒有見到一串珠子，瑪瑙串成的？」

  蕭墨寒想了想：「是不是中間串著一顆藍色的，其餘都是粉白色的那串？」

  「對對對，就是那串，蕭將軍可以將它還給我嗎？」這串瑪瑙也是蕭墨寒送的，不過是那兩箱子裡一件看起來比較普通的。

  錢芊芊看的第一眼就喜歡得緊，所以拿來戴在了手上，日日不離身，沒成想在將軍府待了一夜後，那串手鍊就不見了。

  錢芊芊找了許久也沒找到，只得親自上將軍府來找，果然就在此處。

  錢芊芊伸出手，蕭墨寒看了看，牽住，帶著她往外走。

  錢芊芊一愣，想縮回手，無奈這次他攥得緊，任由她掙扎也沒有鬆開的意思。

  「我的手鍊。」錢芊芊提醒道。

  蕭墨寒停下來，突然將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，錢芊芊嚇得一動不敢動，只聽他道：「一天沒進食了，先去吃點東西我再把手鍊給你？」

  他的聲音累極，仿佛幾天幾夜未曾睡過好覺，錢芊芊沒出息的心疼了，然後沒出息的妥協了？

  「好，我們說好的，吃完飯你就把手鍊還我。」錢芊芊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蕭墨寒還是在提醒自己。

  蕭墨寒微微一笑，牽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，錢芊芊掙脫了會兒沒有掙脫得了，只能作罷。

  「你很喜歡？」蕭墨寒突然問道。

  錢芊芊想了想，覺得他問的是手鍊，便認真道:「很喜歡。」

  說完她才覺得這話容易讓人誤會，及時補充道:「很喜歡那手鍊。」

  蕭墨寒低頭一笑:「還以為……你很喜歡的是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