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 香浮之鬧
2023-12-16 09:39:02 作者: 檸檬頭條
說蕭大將軍不喜一女子,竟然將人從二樓一腳踢了下來,那女子摔下來後倒地不起,七竅流血,當場沒了半條命。
從二樓摔下來但好生生一點沒事的錢芊芊,聽到謠言後,斜了眼蕭墨寒:「我說蕭將軍在樓上怎麼會步步緊逼,害我摔到樓下,原來是因為不喜歡我啊。」
蕭墨寒正處理公文,聞言忍不住放下筆來,對錢芊芊的污衊很是不滿,心思一轉,卻道:「原來你一直都在耿耿於懷這事,既然這樣,錢芊芊,我敢作敢當,勉為其難的以身相許於你如何?」
錢芊芊正在喝水,蕭墨寒一開口驚得她嗆了滿地的水,一邊抹嘴一邊連連擺手:「別別別,我大人有大量,已經原諒蕭將軍了。」
蕭墨寒遞過來一方手帕,半真半假道:「可我還沒有原諒自己。」
他半垂著眼,掩下眼裡的驚濤駭浪,沒有知道他當時手心冒汗,腳底發涼,整個人如同在地獄陰間走了一趟,死過去又活過來。
還好她沒事,若是有事……
他垂眸,突然用力攥緊拳頭,十指的關節處發青,他竟然連想像都不敢想像,若真出了事,他會被逼瘋的。
錢芊芊接過手帕胡亂擦了一通,滿不在乎的自動忽略他的話,岔開話題問道:「話說快到晌午了,你想吃點甚?紅燒鯽魚?人參燉雞?」
「吃點清淡的吧。」蕭墨寒下意識回了一句,頓了頓,低頭看錢芊芊,不放過任何一處,不放心道:「芊芊,你真的沒受傷?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?」
錢芊芊無奈,嘖嘖兩聲搖頭道:「蕭大將軍,我看耿耿於懷的不是我,反而是你吧。」
她將手帕迭好,並沒有直接還給他,而是準備下次洗乾淨了再給他。
她一邊迭手帕,一邊安慰道:「我沒有受傷,我身體也好著呢,知道你是無心的,我們二人都不知道窗戶沒有關牢,怪不得你的。再說還是你救了我呢,要沒有你,我說不定真的摔成了七竅流血的鬼樣子……」
「不會。」他不會讓她從二樓摔下來。
錢芊芊迭完手帕也該離開了,她沒有細究蕭墨寒話里的深意,只以為是說二樓低,摔下來也摔不死。
她伸了個懶腰朝門外看去:「好了好了,我去製衣坊看看。」
昨日蕭墨寒非得將她帶入府中,請了五六個明醫輪番替她診脈看病,而忙裡忙外的弄下來,沒診出什麼摔傷的毛病,倒是診出她不少小毛病。
「姑娘年紀輕輕,可脈象上卻顯示你過度操勞,傷了心脾,姑娘可得注意了些,萬事不要太過操心。」
「姑娘體虛啊,當以紅棗枸杞桂圓等物滋補,萬不能再那樣自己身體當玩笑了……」
「姑娘……」
姑娘長姑娘短的,錢芊芊聽得頭疼,蕭墨寒卻是一字不差記下來,今日一大早起來就吩咐給給她送了碗滋補的湯,盯著她喝了才算完事。
錢芊芊生怕自己再不走又會迎來一碗味道濃膩的大補湯,胸口出泛起噁心,她不動聲色的往外走去。
「等一下。」臨到門口了還是別人叫住,錢芊芊後背一寒,心不甘情不願的停下來,慢悠悠回頭看向蕭墨寒。
蕭墨寒全然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,指了指楠木架子上掛著的帷帽,提醒道:「記得把帷帽戴上。」
錢芊芊掀唇一笑,拿了帷帽趕緊離開,到了府外坐上早就在等候的馬車離開。
一路上錢芊芊都掀開帘子,戴著帷帽往外瞧,瞧連州城裡的繁華,瞧來往絡繹不絕的商人,瞧各行各業的販夫走卒。
直到經過天悅酒樓,啪嗒一下,錢芊芊放下帘子,靜靜的坐在馬車裡,不敢讓外人瞧見自己,縱使戴著帷帽心裡也是發虛的。
她低估了蕭墨寒的在連州城的影響力,連州城的人個個都以蕭墨寒為榮,聽不得別人說他半句不好,就連這次傳出的「踹人下樓」事件,主要說的都是蕭墨寒不喜她。
所以誰知道他們對她抱著什麼態度,遇到了又會做出什麼事來呢?
錢芊芊暗道果然得離蕭墨寒遠一點。
製衣坊的繡娘們也聽聞了昨日在天悅酒樓發生的事情,雖沒人親眼見著,但一聽是在天悅酒樓發生的,主人公又是自家老闆和蕭大將軍,心下一合計,得了,這被踢下來的人就是錢姑娘吧。
是以錢芊芊一進到製衣坊,就收穫了無數道同情的目光。
年紀最長的繡娘是年姨,她在穆天悅手下已經有十幾年的資歷了,她年紀最長,見過的事最多,對什麼事都是一副看開的模樣:「錢姑娘啊,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很多,沒有對錯之分的事也很多,有時候能忍則忍,看開點就好。」
她不動聲色還打量錢芊芊裸露在外的肌膚,但見她身上沒有半點傷痕,面色也算得上是紅潤,便知外頭的謠傳的事十有五六是假的。
錢芊芊笑著朝年姨點點頭,年姨見她笑眯眯的模樣,不由得驚了驚。
這還是個格外好看的女子呢,一山不容二虎,看來日後有的鬧騰了。
另一隻貌美的虎豈是默默不言的,她雙眉一攏,半是憂心的走過來道:「是啊,錢姑娘就忍忍吧,雖然蕭大將軍太過粗暴了,但他人是極好的,從來不會傷害柔弱女子呢。」
說到蕭大將軍時,這位香浮姑娘兩眼發光,雙頰紅霞飛上,姿態矯揉造作,仿佛這兒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製衣坊,而是外頭「紅鸞迭帳,奢靡輕淫」的紅樓楚館。
錢芊芊餘光一瞥:「所以?」
香浮攪著手指,聲音細小:「所以就算他把你踢下來,也定是其他人的原因,不過我想錢姑娘也是個聰慧知道分寸的人,定然是不小心才惹怒了蕭將軍。」
不僅錢芊芊,連其他繡娘面色也是變了變。
蠢啊,連場面話都說不漂亮的人,真是蠢極了。
錢芊芊氣得笑了,逼近她,在她還算嬌美的小臉上打量一圈,聲音不帶絲毫感情:「你怎麼就知道蕭將軍是極好的?怎麼就確定是我不小心惹怒了他?你是親眼見著了?還是聽蕭將軍親口對你說的?」
香浮身體不自覺向後躲去,被一番質問下來,面上難堪,竟然一下子貼上錢芊芊,兩人的臉不過相距一掌寬的。
錢芊芊默默後退兩步。
香浮一副被人侮辱的模樣,食指彎曲抵在鼻下,雙眸含淚:「錢姑娘!」
這一聲錢姑娘叫得錢芊芊全身一顫。
香浮繼續掩面道:「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種咄咄逼人的人!」
錢芊芊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咄咄逼人,明明是她挑釁在先,這會兒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。
她抿抿嘴,試圖理性相勸:「咄咄逼人算不上,但大家來著製衣坊是製衣的,不是來玩弄心機彰顯自己存在的,我勸這位……」
記不得名字,錢芊芊停下來,眼尖的人看出來,看好戲不嫌事多,立即道:「香浮。」
香浮心裡一陣悶痛,深深的屈辱感蔓延開來。
錢芊芊看出香浮所想所在意,但對有些人,不必太心軟,她不留情面道:「我勸這位香浮姑娘沉下心來,專心製衣,想得多了不是什麼好事。」
「你!」香浮雙眼發紅,她何時被人當眾如此教訓過?
正要發狠與錢芊芊撕扯,突然,外頭傳來腳步聲。
腳步聲沉穩有力,一聽便知來者是男人,這會兒能來的男人,也只有穆天悅一人了,眾人都安靜下來。
腳步聲愈來愈近,驀地,就在走到門前的一瞬間,香浮突然跪倒在錢芊芊腳下,哀聲哭道:「香浮知錯。」
哎喲,還有這麼一出,大家看得目瞪口呆,驚嘆連連。
錢芊芊往旁邊挪了兩步,怕她髒了自己鞋。
香浮眼裡閃過一道充滿欲望的光,一個匍匐前進,拽住錢芊芊的腳脖子:「是香浮不好,我不應該多嘴,不應該瞎操心姑娘的事情,錢姑娘不要生氣,香浮自罰給你道歉了……」
恰此時,穆天悅推開門,一眼就望見了屋裡的場景——他的一位繡娘正拽著錢芊芊的腳脖子不停動作。
要是把她拽到了怎麼辦?穆天悅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,竟然是怕錢芊芊摔倒。
繡娘嘴裡說的是什麼穆天悅沒在意,他眉眼一冷,冷聲呵斥:「鬆手!」
眾人愣了好一會兒,才反應過來穆天悅是讓香浮鬆手。
香浮委屈的鬆開手,弱弱道:「穆老闆,事情是這樣的……」
「不必跟我解釋。」
穆天悅冷著臉,略過香浮,來到錢芊芊身旁,確定她沒甚事後,才嚴肅道:「錢姑娘是什麼樣的人,我比你們更清楚,你要想搬弄是非,我勸你三思而後言,要是有胡編亂造的話,我手下不留這樣的人。」
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:要說錢芊芊壞話你先好好想想,說了不信,還得被趕出去。
香浮腦子一下子清醒了,慘白了臉道,泣不成聲:「沒,沒有,錢姑娘一切都很好,是我小心眼了,穆老闆千萬不要趕走香浮,香浮的命都是你給的啊。」
「命都是你給的啊。」
錢芊芊意味深長看了眼穆天悅,穆天悅覺得自己很冤枉,人的命不都是父母給的嗎,怎麼就成他給了的。
「我們開始吧。」
眾人都不在搭理香浮,香浮也知道再鬧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,揩乾淨眼淚從地上爬起來,跟著大伙兒一起幹活。
製衣最重要的就是樣式的設計以及布料的剪裁,樣式設計決定它受歡迎的程度,布料剪裁是對設計的呈現。